沈临离开后，小朝天才显形。
由于伤势过重，他只能维持原型，不能变人。
小朝天飞过来，到玉凝跟前。
他看着玉凝搀着纱布的手，啧啧道：“那一脚能把你踩成这样？”
玉凝伸出手看。
沈临的药，效果一直都很好，如今她能感受到伤口正在好转。
朝天懒洋洋地在桌上趴着，乍一看，像是一坨。
玉凝和他不熟，若换小争和小和来，她或许还能和他们聊一聊。
见玉凝不说话，朝天又道：“怎么？龙初莹那一下，不止伤了你的手，还伤了你的喉咙？”
玉凝这才问他：“你们是如何知道我在那的？”
朝天翻了个身：“很难吗？随便抓一只和你结过契的都能知道。”
看来在玉凝危难时，结契的灵兽也会有所感知。
玉凝又问：“那你要和我结契吗？”
朝天立刻甩了甩头：“不要！”
“结契之后就要受你管了。我受我爹管还不够吗！”
他气呼呼的，好像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玉凝没再理他，自顾自收拾着礼物。
朝天有些无趣，动了动身体，又飞到玉凝的身边。
“我这里可有噬魂钉哦，你不想要吗？”
玉凝手上的动作一顿。
“给我！”
她伸手一抓，却只抓到空气。
朝天一溜烟飞到屋檐上。
“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玉凝咬咬唇。
她实在不喜欢这样的灵兽。
可要命的是，他有着她目前为止最需要的东西。
为了能彻底恢复身体，好迎接下一次突破会遭受的雷劫，她只好放低了语气。
“朝天，你可是属于神兽级别的灵兽了。就别跟我这种凡人计较了吧。”
玉凝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这句话还是她绞尽脑汁，想到之前在沧归仙宗看到其他弟子这样说，才学了一下。
语气生硬，情绪奇怪。一下就给朝天笑倒了。
玉凝想生气，但噬魂钉还在他身上，她只能忍住。
朝天笑了一会，才拿出噬魂钉。
“不逗你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些。”
玉凝立刻伸手去接。
拿出来的一瞬间，玉凝又开始感觉到疼痛。
不过在噬魂钉掉在她手上之后，疼痛就消失了。
她数了数，是这个数没错。
要让伤口彻底恢复，得用噬魂钉做药引，炼出一碗药饮下。
这个工作只能交给沈临去办。
知道玉凝有事要出门，朝天伸了个懒腰。
“锁妖塔我先不回去了，就在你这睡。”
“衍月宗啊，还是人杰地灵的。”
说完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朝天就睡过去了。
他也需要修养。
玉凝带着噬魂钉敲响了隔壁的门。
刚刚还和沈临经历尴尬的事情，现在又来找他，玉凝觉得有点不自在。
但转念一想，自己是有正经事，又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沈临过了一会才开门。
只是他在沐浴。
头发还是半湿的，只裹了一件长袍，下身只堪堪用布裹着。
因着水汽的缘故，沈临的脸有些微红，就连眼睛也是湿漉漉的，像淋雨的小狗。
“你怎么来了？”
他显然有些意外。
玉凝看见还有残存的水滴从沈临的发丝处缓缓坠下，流经他的脸颊，他的锁骨，他的胸膛，最终落入了下身的幽暗处。
“咳咳”
玉凝假装咳嗽。
这脸上发烫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沈临见她咳嗽，还以为她受了风寒。
“怎么咳嗽了？”沈临把玉凝拉进屋里，“还是不要站在外面了，进来暖和些。”
事态有所偏离，玉凝赶紧说正事。
“这是所有的噬魂钉，拜托你帮忙煎药。”
她用手绢包着，一起递给沈临。
沈临看着那东西，心情有些复杂。
噬魂钉对她来说，是致命的。
她却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
是否代表，她已经对他敞开心扉了呢？
沈临试探性问道：“此药，我告知你方法，你可以自己试着煎。”
玉凝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沈临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只要有方法，玉凝便不会那么放心交给自己。
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他极力为玉凝开脱，说服自己这是人之常情。
但他还是阻止不了喉咙渐渐变得干涩。
半晌，玉凝笑道：“不用那么麻烦，你帮我就是了。”
沈临按耐住心中的喜悦，接过手绢。
“好。”
过了几日，药煎好了。
噬魂钉已经被熬化了，此时药汤中，呈现出诡异的银色，还有一股酸酸的臭味。
看起来像毒药。
玉凝准备了半天也没能下定决心。
她问沈临：“你确定是按照书上记载的那个步骤？”
沈临点头。
过了一会，玉凝又问：“没有加什么其他的东西吧？”
沈临摇头。
又盯了半晌，玉凝又开口：“你……”
沈临拿出蜜饯，打断她：“什么都没有，该加的我都加了，不该加的什么也没加。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能力，还怕出错吗？”
玉凝当然相信他的能力。
也相信他不会害自己。
但面对这么一碗东西……她真的很难咽得下去。
沈临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对玉凝道：“喝完它，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玉凝问：“什么地方？”
沈临暗笑不已。
玉凝的性子在他面前越来越软了。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你先喝完。”
玉凝只得闭上眼睛，捏住鼻子，一口灌下去。
味道和他的外表一样让人作呕，竟有些辛辣的味道。
喝完之后，她赶紧拿了两颗蜜饯出来。
蜜饯偏甜，很快便冲刷了口中刺激的味道。
沈临也按照他刚刚说的，带玉凝来到了衍月宗大门口。
一到那，映入眼帘的便是大门两侧热火朝天的景象。
灵兽们开着窗，在和芒州的百姓交易吃食和物件。
虽然百姓听不懂灵兽说的话，但在纸上写上价格，两者再一比划，便全都懂了。
灵兽能在深山老林里采集宝石，晶矿，这很得百姓的喜爱。
百姓们做的美味食物和精致的摆台家具，让茹毛饮血的灵兽们仿佛进入了新的天地。
一些失去双亲的小灵兽则在灵兽们自发阻止的育婴堂生活，一些小姑娘和年轻的男女在里面帮着照顾，全然一副换乐的模样。
玉凝有些呆住：“怎么会这样？”
沈临道：“这都是因为你的缘故。”
玉凝：“我的？”
沈临便和玉凝解释。
原来，在灵兽们迁移到这边之后，偶然间，救助了一位在大门口摔倒的小孩。
那小孩身上有先天的病根，难以根治，其他的孩子都不愿意和他玩。
灵兽们却不管那么多，只知道从来没见过凡人的小孩。
小孩和他们哭诉自己的病，灵兽们一听，纷纷找来平日里自己生病时所吃的草药。
那草药皆生长在崇山峻岭，又有朝天的结界护着，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沈临能进，却不想触朝天的霉头。
没想到这一下，就把小孩治好了。
小孩的父母激动地跑过来道谢，给他们家自己做的饭。
虽是粗茶淡饭，但灵兽们从未吃过这等食物，觉得好吃极了。
这件事，一传一十传百，大家便都知道了。
坊市也就这么形成了。
原本还有官家的人来看，但看到这一派其乐融融的场景，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突然发难。
玉凝倒是没想到，将他们安置在此处还有这样的效果。
这不就是她知晓灵兽的处境后，最想看到的吗？
玉凝的心涨涨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
“走，去看看。”
她通晓灵兽的语言，想必也能帮上忙。
还未靠近，便听到育婴堂里传来哭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