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上后，聂嘉祁搂住摇摇晃晃向一边倒的林之夏，胳膊蓄起力，透过衣袖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臂膊线条，若是林之夏清醒着，必将在心里吹个口哨一饱眼福。而此时醉酒的林之夏给到的反应出乎了聂嘉祁的意料。
还没搂着走几步路，林之夏猝然将聂嘉祁推开了。
尽管聂嘉祁做好了被"暴力对待"的准备，当下还是犹如汪洋大海中被狂风席卷的小船，猝不及防地被推到了一旁。
幸好，聂嘉祁身侧是床。他倒在床上，身下柔软厚实的床被让他不至于磕到后脑勺，但聂嘉祁眼前还是晃了一瞬的魂。
缓过神来，一道阴影覆盖了聂嘉祁的双眼。
回来的过于匆忙，聂嘉祁只来得及把聂初南的卧房和堂屋点上了油灯，这个屋里还是昏黑一片，只能依靠门窗的缝隙中穿过来的光依稀看个大概。
林之夏一压到聂嘉祁身上，便隔断了他的视线，聂嘉祁看不到透过来的昏黄灯光，凭借感觉他知道林之夏压在了自己的身上，鼻息呼在脖侧，好痒。
“之夏……”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聂嘉祁喉结上下滑动，看向林之夏的目光逐渐幽深，身体某处不争气的发生变化，向上生长渴望挣脱束缚。
身上的人向下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两人鼻尖相碰。
林之夏眯了眯眼，才看清身下人的脸和自己的前男友如此相似。记忆拨回分手后关在房间醉酒痛苦的日子，林之夏恨不得给这男人一个巴掌。
心里这么想的，手也这么做了。
旖旎的心思猝不及防被一个脆亮的巴掌中止，聂嘉祁眼睛清明，身体的躁热跟着消散了不少。
“你个人面兽心、表里不一、心狠手辣、斯文败类的王八蛋，竟然敢欺骗我感情，是不是当老娘是傻子。”
酒气扑面而来，衣领被人攥在手中，脖颈间传来他讨厌的束缚感，聂嘉祁不太舒服也没有挣脱林之夏，他的脑子里全是林之夏刚才说的话。
什么叫欺骗她的感情？
意识到这可能是两人复合的关键所在，聂嘉祁动了动被箍住的脖子反问：“我怎么欺骗你的感情了？”
又是一巴掌落下。
“还敢说不是？”
喝醉的林之夏和平时判若两人，听不下别人的意见，稍稍反驳就要吃巴掌。为了套话，聂嘉祁只好表里不一。
“是。”
根本不是。
林之夏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这个禽兽。”
“嗯。”
啪的一声：“嗯什么嗯？”
“我禽兽。”
假的不可信。
“骗子”
“嗯，我骗子。”
假的别信。
“衣冠楚楚的败类。”
“嗯，我败类。”
假的。
……
对话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林之夏想不到用什么词骂了才得以停战。
身上的人不再骂了，聂嘉祁紧盯着林之夏的脸，小心开口：“为什么这么说？”
“我为什么这么说你竟然不知道？”
声音陡然变大，聂嘉祁呼吸一顿，等着下一巴掌来临。
过了几秒也没落下，反而听到一道隐约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第一次恋爱就被骗了，婷婷，我好痛苦、好难受。”
婷婷是林之夏穿越前好友的名字，现在她把聂嘉祁当成了婷婷。
聂嘉祁满脑子都是林之夏说的被骗了，语气略急，忙问：“怎么被骗了？我哪里骗你了？”
脸埋进了好友的颈窝，林之夏痛苦回应：“他就是个骗子！大骗子！表面装得那么斯文，在大学里面当老师，还长成我喜欢的样子，说自己不会武，装得倒是柔弱，背地里确把人打到半死，彻头彻尾的血腥虐待狂。呜呜我的初恋就这么夭折了，我怎么和这样的人谈恋爱了。”
聂嘉祁没想到自己打人的那一幕给林之夏造成的伤害这么大，忙解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这个人我了解，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
“一次可能有原因，但那么多次怎么解释。”
聂嘉祁呼吸一重，他好像找到林之夏和他分手的关键了：“什么那么多次？”
“我都看到照片了，照片上……”
聂嘉祁急了：“什么照片？”
“他打人的照片。”
他打人的照片？聂嘉祁陷入沉思，从小到大他动手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被林之夏看到的一次，也就只有两次。他打人的照片是那两次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曾继宗拍的吗？可十几年前手机还没有普及，他怎么拍的。又或者是P的？
“那照片上是什么场景？”
聂嘉祁尝试问清楚。
“他打人。”
“他打人的地方在哪？巷子里还是……”
“你好烦。”
频繁的询问引起了林之夏的厌烦，她翻了个身从聂嘉祁身上翻下去，躺在一旁空的床上，又嫌地方挤，把身旁碍事的人往外踹了踹，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徒留今夜注定失眠的聂嘉祁皱着眉回想。
昏黑的房间中过了很久响起重重的叹气声，接着从床上下来一个人，打开门出去，堂屋的光在门打开的瞬间倾泻而来。
过会一道影子挡住了这片光，透过光能看到一个男人拿着帕子为床上昏睡的女人擦拭脸颊、双手。
林之夏是被太阳光刺醒的，迷蒙着看了眼窗外，转身又拉起被子蒙住头继续睡，片刻又惊坐起身。
这不是她的房间。
林之夏慌慌张张打量四周，脑子一瞬间闪过自己昨夜喝醉被人打晕拐走或者被心怀不轨的人卖到花楼等等情形。
屋子里的摆设越看越眼熟，林之夏如同醍醐灌顶般——这是聂嘉祁的房间。
确认自己没遇到危险，林之夏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不对，她怎么会在聂嘉祁的房间？
林之夏皱起眉，开始回想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鲁宝珠大喜委托自己装作她夫婿的亲戚挡酒，她挡了，然后发现酒杯里装的不是水就要抽身离开，被拦下没走成。后来……
林之夏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子，想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聂嘉祁好像来了。想到这儿，林之夏拍脑袋的手停下。
聂嘉祁来了之后发生的事情如同播放电影般一一在林之夏的脑子里回放。
酒后说的话、扇他的巴掌林之夏全想起来了。
大脑停止运转，放在脑袋上的手就这么僵在了那，林之夏就像天崩地裂也丝毫不会有反应的雕塑，不会动了。
“你醒了。”
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是聂嘉祁。
“我煮了醒酒汤，你……”
后面说了什么林之夏听不到了，她两眼空洞，脑子里现在全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她都干了什么？！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这四个字像是发条，一听到这个，林之夏应激脱口而出：“昨天晚上说的都不是真的。”
是真的她也不会承认，她干了什么，当着人的面骂他王八蛋、败类，两个人真的分开也就算了，他俩还有个孩子、还住在一起，之后让她该怎么和聂嘉祁共处一室？
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能承认。
林之夏别开脸不去看聂嘉祁的眼，生怕会露馅。
装着醒酒汤的碗放到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林之夏感觉到聂嘉祁越来越靠近自己。
“之夏，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总要给我个交代。”
“我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
“你昨天晚上对我霸王硬上弓夺了我的清白。”
林之夏没想到聂嘉祁这么不要脸，音量提高，扭头反驳：“你胡说！我昨天晚上跟你的接触就是那几巴掌，别的再也没……”
熟悉的眉眼含笑落入眼中，林之夏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聂嘉祁诈了，这可恶的家伙。
气哼一声，林之夏也不躲了，就这么直愣愣地瞪着他。
“我们总不能这样逃避一辈子。之夏，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说我骗你，那些照片又是怎么回事。”
男人蹲在自己的面前，表情严肃等待她的回答。林之夏视线移到别处，记忆拨回到她找到聂嘉祁的那个夜晚。
打断聂嘉祁继续动手，林之夏连夜打车回了家。那一幕冲击实在是太大，她脑子里一直回放这个画面，聂嘉祁在心中以往的形象瞬间瓦解，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劝服自己也许这里面其实有她不知道的隐情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林之夏肿着眼给关机的手机充上电准备给聂嘉祁发个消息，房门被敲响打断了她。
林爸递给她一封信，说是她男朋友寄来的，鼓鼓囊囊不知道装了什么。
林之夏以为是聂嘉祁打不通自己的电话就写信给自己，没有防备就打开了，里面是一沓照片。
猝不及防，同昨夜类似的情形呈现在照片上，不过里面的聂嘉祁更为清瘦、身上穿着蓝白校服，看着是少年时期的他。
照片有很多，一张张全是各个角度聂嘉祁动手打人的照片。林之夏手快速翻过这沓照片，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看到里面熟悉的一张脸停下来。
这人看着很眼熟，五官轮廓和聂嘉祁有5分相似，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是聂嘉祁的亲戚。
恋爱第一个月林之夏和聂嘉祁在外面约会时遇到过他，当时聂嘉祁被他叫走，回来表情不太好看，林之夏问了好几遍聂嘉祁才说这是亲戚。
这沓照片再次击破了林之夏的心理防线，想和聂嘉祁联系的心化作粉末。
“所以你发了条跟我分手的短信就把我拉黑了？”
林之夏睨了聂嘉祁一眼：“不然留着等你以后打我吗？”
“我哪里打得你。”
说的也是。
聂嘉祁蹲在林之夏面前：“至少你给我一个解释机会。”
又来了，自分手后林之夏无数次在陌生的电话、短信里听到、看到这句话了，尽管过去很长时间，她现在一听到这句话就觉得烦。
林之夏语气加重：“好，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