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去如抽丝,也许是因为太久没生病,楚凉青这次一病就连着在医院住了三天。
身为董事长兼CEO,无论何时工作都不能懈怠,几天来他一直在病房办公,闻槐也是一样。
这人撵也撵不走,楚凉青懒得费口舌。那天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闻槐依旧对他关心备至,嘘寒问暖,没再说什么要威胁他的话,他便也没有再提分手二字。
至于到底分没分手,闻槐坚持没有,楚凉青也就当没有,暂时没有。
只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到底是变了,对于闻槐的献殷勤,楚凉青变得不冷不热的,最开始的激情如潮水般涌来又迅速褪去,好像没什么意思了。
在楚温温的视角,两个人还是形影不离,之前的矛盾似乎解决了,对她来说这再好不过。
父母离世时她只有十一岁,不懂什么是死亡,很久之后她才懂得亲人离世的伤痛会伴随自己一生,而那时候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哥哥一路走来是多么不容易。
两位长辈还在的时候,楚凉青曾带过男朋友回家,他提前打了招呼,经过秦茵的劝导,楚父虽然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不同于父亲脸上的愁云惨淡,楚温温非常高兴,因为秦茵告诉她哥哥带了喜欢的人回来,让她好好表现。
楚凉青当时的男朋友叫绍满,楚温温还记得这个名字,也是同年,她很久不见这位哥哥再来自己家玩,就去问了楚凉青,楚凉青说他们分手了。当时她还很单纯地问道——分手了就不能一起玩了吗?大人们没有回答她,在旁边笑而不语。
再后来,父母消失在他们的世界,楚凉青忙得整日见不到人影,只有晚上偶尔会回来哄她睡觉。
这么多年,除了她,楚凉青和谁都不亲近,身边也没再出现过第二个绍满。
因为不幸的经历,楚温温非常害怕孤独,她不喜欢一个人的生活,而楚凉青和她相反,独处对他来说是很惬意的事情,但楚温温总觉得他孤零零的。
他们除了彼此没有别的亲人,这些年来一直相依为命,互相取暖。对楚温温来说,哥哥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一直希望哥哥也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而闻槐刚好有着最大的诚意。
这天中午,楚温温突然刷到闻槐在某个社交软件更新的一条动态——暗恋根本就不痛苦,痛苦的是你根本没看我。一句歌词一个音乐符号,再加一张很糊的照片,照片估计是晚上拍的,光线很暗,好像是个男人的背影。
评论里很多以为照片里是闻槐,但楚温温猜想,是她哥的概率更大一点。
闻棠雨评论:【暗恋谁?叶女士说要帮你。】楚温温非常好奇,截了图,微信发过去问他。
【叶女士是?】
【我妈。】
闻槐几年没发过动态,这一发就引起了朋友们的广泛关注,评论区有为他出谋划策的,也有几个嘲笑他的。半个小时后,他终于发现自己发错地方了,立马把动态删了。
楚凉青对这些毫不知情,他在和闻槐亲哥——闻棠雨吃饭。
闻棠雨时不时看手机的举动引起楚凉青的注意,楚凉青开玩笑似的问了句,“女朋友?”
没料闻棠雨大方承认了,“嗯。”
楚凉青觑了一眼他的左手,大拇指和中指指甲盖上竟然有一些简约线条,大概是做了美甲,他挑眉问道:“这不会也是你女朋友的杰作吧?”
闻棠雨丝毫不觉尴尬,反而看着自己的指甲,笑得一脸幸福:“让你见笑了。”
楚凉青心情十分复杂,他没想到闻家这两兄弟个个是情种。
吃过饭回了家,闻槐依旧在,他坐在沙发上像个雕塑,听到开门声,立马起来,像家养的小猫小狗迎接主人一样。
说实在的,楚凉青都有点佩服他了。
都说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虽然不是他愿意的,但他确实觉得闻槐有点可怜,喜欢上自己这么一个人。
“你和我哥一起吃饭了?”
“嗯。”
“为什么不叫上我?”
楚凉青心想叫上你算什么,他也这么说了,“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闻槐一点都不在乎,“发现就发现,怕什么。”
楚凉青松了一下领带,抬头审视闻槐,“你不怕我怕,你再这样每天和尾巴一样跟着我,他想不知道都难。”说着他叹了口气,“你还要赖在我这里多久?”
自那天起,闻槐就没回过自己家了,他把要用的东西全都搬了过来,简直把楚凉青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一辈子。”
楚凉青倒了杯水,喝了几口放在茶几上,他坐下去,内心毫无波澜地说:“你连二十岁都没有就敢说一辈子?”
闻槐也走过去坐下,一手从他背后揽过,“我一向说到做到。不过,等我开学就不能每天烦你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楚凉青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他连语气都透着轻快,“是。”
闻槐侧过脸看他笑得这么开心,也不由得笑了,气笑的。
“楚总,你好没良心,之前的甜言蜜语果然都是哄我的。”
楚凉青不置可否,“难道你不爱听吗?”他想要拍开那只搂在他腰上的手,手指隔着布料触碰到那里的皮肤,有些痒。
闻槐力气很大,搂得更紧了,“爱听,所以趁我还在,要不要用用我?”
室内有一瞬落针可闻,楚凉青喉结滑动,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荒唐又毫无节制的一晚,虽然爽,但爽过头就不好了。
“不。”
“为什么?你不会又要说不喜欢我吧!”闻槐想到那晚有些心虚,但他已经知道错了,也知道了安全措施的重要性。
“对,你猜中了。”楚凉青敷衍道,甚至没有思考。
闻槐笑了,他说:“你五年交了九个男朋友,你对他们的感情又有多少?怎么到我这儿就不行了,我猜,我在你心里和他们不一样吧,你是不是怕自己越陷......”
“你和他们是不一样,说起来,我还是更喜欢听话的。”楚凉青打断他。
他这张嘴高兴的时候比谁都会哄人,不高兴了,气人水平也是一流的。
短短几天,闻槐已经看透了,也习惯了这样的他,他不生气,反而为楚凉青在他面前表现真实的自己而感到高兴。
“怎么办,你这个样子我更喜欢了。”
楚凉青嘴里吐出两个字,“有病。”
是有病。
闻槐兴奋起来,把人逮过来亲了好久,嘴唇被咬破了还亲。
楚凉青先是被亲恼了,又被亲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