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咔嚓一声从外面被打开。一个姓闻的刚走,又一个姓闻的来了。
闻槐风尘仆仆,下了车就往这边赶,他想要给楚凉青一个惊喜,谁料家里气氛不太对。
兄妹二人对峙着,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一旁无人在意的玻璃水壶中煮沸的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闻槐过去按掉了开关,倒了几杯水。
楚凉青扫了他一眼,转回头继续对楚温温说:“你的事我们晚点再讨论,这几天不要出门,你想清楚再来和我说。”
楚温温满腹委屈地走了。
闻槐走到楚凉青身边刚要坐下,被楚凉青一个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弯下的腰又慢慢挺直了。
“温温怎么了?”
“你知道她在和你哥谈恋爱吧。”
“嗯,知道......”
“所以你选择和他们一起瞒着我。”楚凉青的眼神毫无温度。
闻槐听出了一点别的意味。他们是爱人,情侣,彼此之间应该毫无保留,而自己却没做到,意识到这点,他非常干脆利落地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楚凉青不为所动,他沉声问道:“你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吗?”
闻槐下意识否认了,“没,没有了。”话落他就想到了什么,想要改口又只是张了张嘴,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喉结滚动之间,不安的情绪在他眉眼间浮现。
楚凉青把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好,我知道了。”他说。
国庆佳节本该是难得的休闲时光,可以用来约会,旅游,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但因为楚温温,楚凉青毫无心情了。楚凉青非常头痛,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妹妹什么时候产生了这么超前的想法。这些想法出现在他身边任何一位女性口中都算平常,可偏偏对方是楚温温,他精心呵护了二十多年的亲妹妹,她娇嫩,脆弱,在花一样的年纪,竟然想生孩子,甚至是去父留子。
一直以来他都是楚温温坚实的后盾,可以说楚温温自出生以来想做任何事情,想要得到任何东西,他都会不遗余力地满足她,但是生孩子这件事楚凉青有些无法接受,楚温温才二十岁出头,他不想让她经历生孩子的痛苦。
然而楚温温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异常坚定,兄妹二人谁都不肯让步,多次沟通都无果,楚温温仍是执拗地想要按照自己的规划结婚生子,楚凉青无法,请了心理医生过来。
心理医生分别和兄妹二人沟通。
楚温温惊世骇俗的想法下隐藏的是心里的伤痛,父母意外离世给她带来的阴影是深刻的,永久的,她害怕孤独,害怕死亡,如今她想做的不过拥有一个自己生命的延续罢了,以此填补内心的空缺。
楚凉青理解她的想法但并不支持,医生离开后,就这件事他最后地和楚温温沟通:“温温,你真的想好了吗?你了解过生孩子的过程吗?如果你喜欢小孩子,我们可以去收养......”
楚温温倔强地坚持自己:“哥,这些我都知道的,我不怕,我只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宝宝,否则恐怕我不会爱它......”她看着楚凉青,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象宝宝的样子,宝宝也许会像她的爸爸妈妈,也许会像她自己或者哥哥,也许会像闻棠雨。那一定非常美好。
楚凉青最终妥协了。
十月下旬,闻棠雨被楚凉青请到了家里,他已经两周没见自己小女友了,怀着期待和略微忐忑的心情,他按响了门铃。
没想到的开门的是楚温温,她背后的客厅不见其他人影。女孩一见到他就扑了过去,闻棠雨稳稳接住。
“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
楚凉青在书房,他对楚温温只有一个要求了,那就是要她把自己所有的想法告诉闻棠雨,要他们好好谈谈。
客厅里,楚温温小心翼翼地诉说着自己的内心,闻棠雨静静听着。
“你会觉得太快了吗?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在一起还没有一年,不过也许我们不能一直在一起,现在说这些好像太早了。”
“不,温温,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这些,我想说的是如果那时候你还爱我并且你的想法没有改变,那我们就结婚吧,谢谢你给我机会让我能够早早娶到心爱的女孩,至于生宝宝的事情,其实我觉得你的年纪还小,但如果你考虑好了,准备好了,那我会支持你......”闻棠雨的目光温柔如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楚温温被他注视着,脸变得红扑扑的。
“谢谢你!我更爱你了!”
他们聊了一会儿,还不见出凉青出来。闻棠雨问道:“怎么不见你哥?不是他有事找我吗?”
“我不知道,他只是让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
“那你要不要去告诉他我们谈话的结果?”
楚温温缩了下脖子,怂怂地说:“我不敢,不然你去吧!”闻棠雨开玩笑说:“我也不敢。”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
楚凉青从书房出来时,两人正在玩打手背游戏,楚温温手心朝上,闻棠雨的手在她上面,掌心相对,中间有两寸距离。他们玩得很专注,欢笑声掩住了楚凉青刻意放轻的脚步,他慢慢走近。
楚温温从下往上翻手打闻棠雨,几次都被躲过了,她气上头,耍赖追着闻棠雨的手背打。啪啪几声,闻棠雨的手背红了,白皙的皮肤上痕迹尤其明显,他宠溺地看着楚温温。
楚温温理智回笼,意识自己做了什么,她一头扎进闻棠雨怀里。
“对不起。”
“没关系,是我不好,没有让着你。”
楚温温在闻棠雨怀里害羞地不肯抬头,“你不需要让着我,那就不公平了。”
“我比你早出生,比你对这个游戏更熟悉,所以让着你才是公平的。”
楚凉青在一旁看着自己妹妹被闻棠雨哄得心花怒放,他又走近了几步,这时脚步声格外清晰了。
两人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
楚温温和闻棠雨前后站起来,拘谨的样子宛如一对被家长刁难的小情侣。
“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了。”楚凉青冷眼看着他们,在闻棠雨开口之前,他没好气地说:“希望她明年喜欢的还是你。”
“哥!你同意了?”楚温温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晃啊晃。
闻棠雨也从后面走过去,“谢谢哥。”
楚凉青不咸不淡地对他说:“等你们结婚了再改称呼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