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被汤姆·里德尔俘虏的第十六个月,名字出现在交换人员的名单上,里德尔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把名单推到一边。
里德尔善于察言观色的参谋咒骂了几句敌人的不识时务,再呈上去时,我的名字已经不在上面了。
他拿这件事当笑话说给我听,全程没有看我,用最优雅的语调和巧妙的措辞讽刺了麻瓜的痴心妄想——包括我的。
我被俘虏的第十八个月,麻瓜方面派出正式代表,面对面地和他对话:“既然巫师方面已经肯定了和平的意愿,协定也已经进入到最后修改阶段,是不是该把剩余的无辜平民都放了?”
代表念了我的名字,巫师们个个噤若寒蝉,甚至不敢在暗地里交换眼神。
“问问主角的意见也不迟。”里德尔敲敲桌子,“小姐,您想回去吗?”
他特意用了敬语,语气加重,警告的意味明显。
我颤巍巍地回答:“不,Lord。”
“听到了吗?她想要留在我身边。”他轻巧地篡改了我的意思,和颜悦色地说,“而且这位小姐帮我翻译过机密文件,为了防止机密泄露,我更不可能送她回去,至少在战争结束之前不会。”
这是污蔑!
他根本没让我翻译过机密文件,我是瞄过几眼,但也不代表我就记住了。日常信件是翻译过,他还手把手帮我润色英文回信,可内容和机密谈不上半点关系。我都怀疑他是故意挑麻瓜吹他彩虹屁的信件给我看。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我一眼,敲击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今天就到此为止,希望下次协商,你们能说点有意义的东西,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他晚上没借此找我麻烦,照常叫我好好睡觉,别想着半夜跑出去。
“我相信你记住了咒语起效的范围,小姐。”他叮嘱说,“如果我晚上醒来没有看见你,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他为什么不明说?我又不会摄神取念。而且我是麻瓜,他想教我我也学不会。
我把小夜灯熄灭,打了个哈欠,慢慢闭上眼睛。里德尔用荧光闪烁看了会儿书,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很快放弃高冷做派,从背后抱住了我。
2.
神秘人在一群俘虏中选中了我。过程中,他禁止任何人抬头,看来他真的把自己当皇帝。
他让一条蛇绕着我们爬行,把所有尖叫的都丢了出去。不是我不怕蛇,而是我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大概他从那天起就对我产生了误解。
剩下的人被留下做杂活,很难判断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我们对其他人的遭遇一无所知。神秘人宣称每名巫师都有用武之地,所以要用麻瓜节约巫师的时间。我保持怀疑态度,他宅子里守卫的巫师可不低于十二名,除了放哨之外没事可干。那些巫师的时间就不是时间?
我从花园、厨房、客厅、走廊一路辗转,最终被安排到他的书房。要么是才刚和搭档的人熟络起来就被调到新地方,要么是熟悉起来的麻瓜没几天就失踪了,连共同商量逃跑计划都做不到。
我实际上没干多少活,他有专门的仆人服侍。两名巫师挥一挥魔杖,我的空闲时间就有了保障。他们总爱嘲笑麻瓜不会魔法,无所谓,我会装作我听不懂英语。
如果在巫师眼皮底下乱晃,就会被他们尖声斥责,说麻瓜就应该安分守己好好干活,别想着搜刮情报或者逃跑,没我们好果子吃。
于是我在空闲时间主动去花园里修剪枝叶,以此作为掩护,记下门口巫师交接的暗语。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我一边偷听他们谈话,一边假装修剪旁逸斜出的枝蔓。枝蔓后冒出一张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英俊的脸。
3.
如果在希腊神话里选一个角色来比喻他,那就是阿多尼斯,爱神也会为他心醉神迷。
我不敢搭话,而是先环视周围,因为麻瓜之间的互相聊天为巫师所禁止。
“别担心,小姐。他们听不到。”他轻声说。自从我被抓到这里以来,他还是第一个这么温柔对我说话的人。
我没认出他来,因为在我们的政治宣传里,巫师首领神秘人是一个身材矮小、满脸邋遢胡茬、眼里放射着邪恶目光、一顿要生吞十个小孩、尖牙被血染红的魔鬼。
他听着我说话,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好像想反驳什么,最后干巴巴地挤出来一句:“你相信吗?”
“当然不。”我把剪刀收起来,拿着剪刀对人不太礼貌,“既然是生吞,牙齿怎么会沾血?”
他被我逗笑了:“你很关注细节,小姐。”
“只是觉得他们连话都编不圆很可笑。”
我们一句接着一句聊下去,他没有让我的任何一句话掉到地上,而且拓展的话题拿捏得刚好,言谈举止幽默风趣,气度非凡。我一度以为他也是和我一样被俘虏的同病相怜的麻瓜,但他被我的推测激怒了。
他下意识反驳:“我们不一样,小姐,我是巫师,而你不是。”
“好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声音艰涩,像生锈却被人力推动的齿轮,“我可能被他们带坏了,我很抱歉。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借由你认识麻瓜群体,纠正我可能存在的偏见。”
齿轮恢复正常运转,他的语气也谦卑起来,垂下的睫毛更显得他楚楚可怜。
我点头答应,他脸上露出肉眼可见的欢喜:“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当然。”我问,“你的名字是?”
他编了个新名字叫“汤姆·里德尔”,可惜身份暴露没有用到的机会了。
要问我怎么知道的……
他挥手告别之际,一个巫师急匆匆地跑来:“Lord!终于找到——您怎么和她站在一起?”
神秘人面无表情地举起魔杖,巫师还在继续说:“您应该对她用魔法而不是我啊!”
神秘人的微服私访戛然而止。
4.
第二天,神秘人就下达了新的任务。他要每个麻瓜用各自国家的语言写一份宣传单,宣传Lord的英明神武和英俊潇洒。
他很快把英俊潇洒四个字从文案里去掉了。不是他称不上这个形容词,也不是他不自信,而是他为了证明自己配得上,在巫师会议上摘下面具后,被新来的不懂事的小巫师问:“完成任务可以亲你吗,Lord?”
他问其他巫师对此有什么意见。我心想那名小巫师很勇敢,说出了我不敢说的话,但其他巫师显然比我更懂怎么取悦他。他们把不懂事的小巫师拉了下去,看在同是巫师的份上,只丢了一个遗忘咒,就派去魔法部当饭桶了。
“每一寸土地,无论是物理上的还是思想上的都不能让给麻瓜。挑选几个会多国语言的巫师一周后来审查宣传稿。”
他说完总结,解散了会议。
“xx留下。”他念出我的名字,“你能用英语和我交流,那你会翻译吗?”
我不敢说懂英语和会翻译是两回事,更何况尽量表现自己的价值存活几率更高,于是回答:“我会。”
他敲敲桌子:“你来把自己写的这段翻译给我听。”
我每翻译完一句,他就要我抬头和他对视,我不知道用意何在。我吞吞吐吐地翻完了全文,而他也已经在羊皮纸上记下我硬编的歌功颂德的文章,收进了无底洞一样的袍子里。
“文章写得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从今天开始,你来翻译外国寄来的信件。如果有任何差错——”他像只爱玩弄猎物的猫,等我的脸色变白,才微笑着补充说,“我也不会责怪你的,毕竟你不是专业人士,对不对?至于你的自由时间,我会吩咐他们不要干涉你的行动。”
他挥舞魔杖,一枚钥匙飞到他手里:“来拿钥匙吧,小姐。”
“这是备用钥匙吗?”
“不是。是唯一一把。”他漫不经心地说,“麻瓜才需要钥匙。”
5.
神秘人不常在书房出现,至少在我开始为他翻译之前是这样。
他一般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少亲自袭击麻瓜。什么时间回来不确定,反正我没本事拿到他的日程安排。
我不需要刻意观察。不仅是被俘虏的麻瓜,连作为神秘人守卫的巫师都害怕他。但凡有一点点察言观色的本领,就能察觉到哪里是不容靠近的禁区。
神秘人的禁区是地下室。我曾经听到过好几次爆炸声——据巫师说,是他们伟大的黑魔王又在推动魔法事业的进步——我有机会瞥上一眼,望见焦炭和碎石被魔法驱使着飞舞,屋子眨眼间焕然一新。
他们念的咒语是“修复如初”,我试着念过,没感觉有什么不同。说失望也谈不上,只是可惜不能用来修复我摔碎过的猫碗。
他书房的书架上摆满了邪恶的书,其中一本把我的袖子咬掉了半截,要是没有他在,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神秘人……里德尔既没有安慰我,也没有把我赶出去,只是说下次有他陪着我才能进书房。
“可是还有其他巫师——”
他的笑客套而生硬:“不会有其他巫师陪你,小姐。”
我从书架最下层把《魔法史》拽了出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更何况我拿其他魔法书也用不出咒语。
里德尔用《魔法理论》换走了我怀里的《魔法史》:“这本书没用。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当睡前故事读给你听,只要你保证听的时候不睡着。”
“我无法保证我没经历过的事。”我不解地问,“而且睡前故事的意义不就是哄人睡觉吗?”
他看上去不是很想和我说话了:“那就请你自己看吧,小姐。”
6.
在六个月里,我啃完了《魔法史》《魔法理论》《千种神奇草药和蕈类》《魔法药剂与药水》《强力药剂》
《神奇动物在哪里》《黑魔法·自卫指南》以及《标准咒语》全系列。
无他,唯无聊耳。当然,汤姆·里德尔的笔记也发挥了无与伦比的作用。
我的实操经验为零,不过,至少巫师念出咒语的时候,我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
虽然传说神秘人是个喜怒无常的魔鬼,但他总是心情愉悦地和我搭话:
“我看到你在《魔法史》上画了时间轴,我给你带了可以无限伸展的羊皮卷。
“你喜欢嗅嗅吗?《神奇动物在哪里》介绍嗅嗅的那页被你翻得最旧。我可以帮你抢——从斯卡曼德那里购买一只嗅嗅。
“《纯血统名录》扉页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什么意思?我的翻译说他们看不懂中国的古文。
“我带了你家乡的特产,你想吃的话可以尝尝。你最喜欢哪个?
“……
他最后的问题透着一丝隐忍的不耐烦:“为什么你总是不回答我?”
“你是在对我说话吗?”我把厚厚的《魔法史》抱在怀里,万一他丢魔咒过来就用它抵挡,“我以为你在用魔法和其他人说话。”
“其他人?谁配得上我这么耐心?”他没好气地说,“我当然是在和你说话。”
我低下头,决定继续假装听不懂他的话。
里德尔将语速放缓,又重复了一遍,我只好回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指……我配得上?”
“我觉得你很特别,既和麻瓜不同,也和巫师不一样。”他的声音轻柔,像在讲睡前故事,“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够理解我。”
汤姆·里德尔向我诉说了他的遭遇。他出生于孤儿院,在霍格沃兹勤奋苦读,毕业后无人照应,只能在不知名的杂货店打工为生。纯血家族需要他的力量,才把他从芸芸巫师中发掘出来,让他当在名义上统治麻瓜的工具人。
“工具人?”我迟疑地问,“可是我见过的巫师都很怕你。”
他拉过椅子,示意我坐下,可怜地叹了口气:“他们只是普通巫师,并不是纯血家族的掌权者。如果你看到那些掌权者对我的态度,一定会相信我的话。”
我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所以你也想早点结束战争,只是纯血家族阻挠你这么做?”
“当然了。”里德尔转向我,英俊的面容上笼罩着身不由己的脆弱感,“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发动战争。早知道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我当时就不应该答应他们,而应该接受霍格沃兹教授的职位。”
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他注视着我,眼神坚定又充满柔情:“你也和我一样爱好和平吗,小姐?如果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我就有了反抗他们的力量……我需要你。”
他用冰凉的,仿佛裹着一层霜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7.
里德尔提高了俘虏的待遇,从大通铺改为每四个人一间房。我没感到变化,我从被抓进来就是单人间。巫师们颇有微词,俘虏都赶上他们在霍格沃兹的住宿水平了。
他开始着手与麻瓜谈判——据他声称,“顶着纯血家族施加的巨大压力”——以不值当的比例用麻瓜交换巫师俘虏。虽然依他看,被麻瓜俘虏的巫师都是故意跑去被关起来的,吃多少阿瓦达也不为过,但他“需要考虑到巫师的诉求和他们的家庭幸福”。
条约内容仍在协商中,具体内容他不肯向我透露,甚至收回了我的信件翻译权,理由是麻瓜素质太低,常常在其中掺入侮辱性字眼,于我的心情有害。
他忘了自己应该同样厌恶我——我也是其中一员,低巫师一等的、毫无用处的麻瓜。
纯血巫师在他身上施加了无法接触麻瓜的咒语。我可以触摸他,是因为他为我抵消了一部分魔法;而我感觉他冰冷,是魔法的残余在起作用。
“为什么你不试试克服它呢?”他慵懒地搂住我,故意用冰凉的手背擦过我的脸,激得我打了个寒颤,愉悦地说,“如果你解开了我都没能解开的魔法,你的名字会被记在魔法史上。”
“发明这种魔法干什么?”我不解地问,“如果巫师不和麻瓜通婚,早就灭绝了。哪怕不灭绝,近亲通婚也容易导致后代的精神疾病。”
“麻瓜中很流行的理论。”他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你可以随便在我面前说,但别被其他巫师听到。”
在所有纯血家族中,压榨他最狠的是马尔福家族,他们的先祖曾经向伊丽莎白女王求婚,权势滔天可想而知。我怀疑巫师的逻辑不是太好,因为哪怕乞丐也可以向伊丽莎白女王求婚,成不成功另说。
总之,里德尔称呼马尔福家族的男主人为“马尔福先生”。里德尔款款走上前去打招呼,说是担心无视他会给自己造成麻烦。
那位马尔福先生一个身形不稳,脸上抱着必死的决心,颤巍巍地说:“乐意为您效劳,Lord,请问有什么要吩咐的?”
“不必害怕,只是向您问个好。抓巫师叛徒的事,进展还顺利吗?”
“向我……”他咳嗽了几声,“哦,是的,是的,早上好。还算顺利。”
“现在是下午。”
马尔福先生心如死灰地说:“下午好。”
8.
虽然听上去有点难以置信,但汤姆·里德尔说要和我私奔。
温莎、布里斯托尔、小汉格顿、格洛斯特、坎特伯雷、朴茨茅斯……都被选作我们临时的藏身地点。房子的具体位置不能透露,他不是不相信我,但是麻瓜无法抵抗巫师的摄神取念,他需要保证我们的藏身之处绝对安全。
私奔的理由也很简单,巫师间已经因为他把麻瓜留在身边产生意见,暗中谋划推举更听话的新人选。为了我们的安全,他需要早作打算。
“其他的都交给你决定。”里德尔拉着我的手,只有和我接触的那一小块温暖,“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会提前准备好。”
“想要什么都可以?”
“嗯。”
“我要出门。”
“我以为小姐分得清动词和名词的词性区别。”他瞥了我一眼,“换一个。”
我咬咬牙,钻到他怀里,抬头问:“既然是私奔,不能回我家住吗?”
“我理解你思念家乡的心情,小姐,但我们需要考虑这样做会为你家人带来的危险。”他坦然接受了我的拥抱,嘴上却丝毫不让步,“再换一个。”
“我干脆问你想做什么好了!”
“为什么不呢?哄我高兴对你有好处。”他把我的碎发拨到耳后,又不知厌烦地弄到额头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未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你只能见到我一个人,不妨从现在就开始适应。”
至于巫师是不是真的要推举新人选,我不清楚,但他们确实颇有怨言。
食死徒不敢当着里德尔的面说闲话,但要是偶尔碰到我一个人,就会狠狠地瞪我一眼。
他们为了让自己相信神秘人站在自己一边,可找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理由。有的说我给里德尔下了迷情剂,有的说我其实是巫师,用麻瓜的身份接近他,给他施了夺魂咒。
我津津有味地听着他们编出来打发时间的八卦,总结下来就一点核心思想:至高无上天纵英才英明神武的Lord Voldemort一定是被尚未查明的魔法迷惑了。
巫师比我想象的还要迷信魔法。
9.
搬到新居的那几天,里德尔表现得像位热情的新婚丈夫,虽然我们的姓名既没有成对出现在巫师的,也没有出现在麻瓜的结婚证上。
他把家里布置得井井有条,极其有存在感地引导我发现他设计的每一个小巧思,脸上透着得意和我竟然还没夸他的不解。
他给墨绿色和黑色的窗帘施了魔法,一到白天就自动变成柔和的米白色。椅子也会随着我的姿势变化,我要是横躺着,它不仅会自动拉长,还会变软让我陷进去。
不敢想象我家里要是有个汤姆·里德尔能省多少钱。
里德尔则不敢相信在我心里他就这么一点价值,闷闷不乐地宣布要去书房看书。他不到一会儿就回来了,脸上因为喜悦添了几分生气,不再显得那么苍白。
他晚上还非要给我读睡前故事,等我真睡着了又不高兴,拉着脸把我晃醒了继续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总之,里德尔很享受私奔之后的生活,不用在意食死徒异样的目光,也不用担心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
只有在他背对着我施魔法的时候,可以从镜子里窥见他骨子里的傲慢。他一旦转过身来,就会摇身一变,恢复成我温柔可亲,善解人意的汤姆·里德尔。
我不再指望汤姆·里德尔的善心。
自我被俘虏起那天起,已经过去了一年。我得不到任何关于家人的消息,里德尔含糊地说他们很安全,既然我淡出了巫师的视野,别人就没理由再去找他们。
他在我的坚持下,选择性地给我带来《预言家日报》和《泰晤士报》,无一不在粉饰太平。和谈的内容占了大部分版面,麻瓜游击队的存在被一笔带过,甚至被作为阻挠和平的反面典型批评。
我跟着汤姆·里德尔一路搬家,直到搬到小汉格顿,遇到了同情麻瓜的巫师。
如果不是他们打破了神秘人在屋外设置的魔法屏障,我可能会被关上一辈子。他们不知道我是谁,只以为我又是被某个食死徒囚禁起来的普通麻瓜。
他们问我要不要一起走,虽然生活待遇肯定比不上现在。还有好心人提出要送我回遥远的家乡,被我委婉拒绝。
我在《彼得·潘》的第七章写下告别的话,义无反顾地加入了反抗军的队伍。
里德尔给我看的只是冰山一角。
他确实所向披靡,但总有人在他离开后一次次站出来,构成他烦恼的来源和人们不朽的希望。
10.
即使在反抗者队伍里,大多数人也小心翼翼地避免提及他的名字。
神秘人在名字上下了追踪魔法,胆敢念出他名字的都会被检测到。怪不得食死徒都尊称他为黑魔王。
我低估了里德尔的城府之深,可谁能料到他自己会扶持反对军的领袖当傀儡。用他的话说,需要顾忌的不是反抗,而是不在他控制范围内的反抗。
我被交出去时毫无察觉,以为只是普通的采购物资。我把篮子放在地上,对着清单上的条目一一翻找核对,直到他的影子飘过来,笼罩住我。
里德尔摘下面具,露出面具下英俊而令人胆寒的脸:“过度的纵容会让人认不清自己的处境。”
和他短暂的微服私访一样,我的逃亡之旅戛然而止。
12.
里德尔重新给予了我“应有的”待遇。
他憎恨我的背叛,但因为黑魔法会在我身上留下不可逆转的损伤,所以寻求魔法以外的手段教训我。
我的名字被一次次从释放名单上划掉,而他每次都要把那页纸亮出来,再掐灭我的希望。
里德尔放弃了私奔计划,以免又有人趁他和食死徒不在的时候拐跑我。
他自顾自将我开除了麻瓜籍,替我追根溯源,挂到一个古老的纯血家族名下,好让我名正言顺地待在他身边。
至于纯血家族的意见,他不关心。
他轻蔑地说:“能为我效力,是他们的荣幸。”
我原本的名字被彻底从麻瓜的记录中抹掉,新名字则构成他完美的新世界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