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销雨霁,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我们的船只很快穿过被荷叶染绿的湖面,抵达河堤旁,阿照和我坐上各自的马车,准备回家。临别时,我的眼中闪烁着不舍的神色,我对着她说:“阿照,今日甚幸,与君共度良时,甚欢喜。”阿照微微探出头来,望着我的方向,清风拂过,吹起她鬓角的发丝,阳光照在她的脸颊上,她流露出不舍,微笑着对我说:“阿殷,我亦如此。回见……”马车分道扬镳,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
马车上,我若有所思,小莲和我同坐在车内,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小姐,汝可好?”她问,我看向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或者该做些什么,这里的一切似乎与我关系甚微,又或者说,我在一个本就不属于我的世界里又怎会有所期盼呢?小莲想了想,对着我很开心地说:“小姐,不如去逛逛吧?汝前甚爱街井者。”我想着也没事做,不如去看看,于是叫马夫换道去往集市,同时叫小厮传话给家里不回去吃晚饭了。现在太阳下了山,到了傍晚时分,一些很早吃完饭的人已经来到集市,有的为了开张卖东西,有的则是饭后闲逛。天色渐暗,微弱的光亮在一点点被黑暗吞噬,万家的灯火点亮了街边的道路,人渐渐多起来,一路上有人吆喝,不是卖花灯就是卖小吃,还有路边作画的大师,这放在现代估计得是非遗了吧……街上的人们有的成群结队,有的一人独行,穿梭在人间烟火气中,剩下他的孤寂的背影,有小孩在街道上打闹嬉戏,大人们便仰头大笑或者捂嘴偷笑,很是欢乐……
“……镇上那位公子不仅是人如玉,更是才智多谋,为司理参军,多解疑狱及疑狱,助甚众……”寻声过去,发现那边是在演皮影戏,皮影戏的表演形式独特,通过灯光将皮影映照在屏幕上,配以精彩的唱腔和音乐,令人陶醉,华丽的皮影戏光影交错,如同一幅流转的画卷,激荡着千年的韵味。小莲见我对着它痴迷,捂嘴笑笑,调皮地说:“小姐,汝甚喜之”她说我很喜欢皮影戏,我承认,而且……这可是我跨越千年的一遇啊……“他们在说些孙司理?”我疑惑地问道,“是啊,这位小姐不知孙司理被镇上人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吗?”旁边的一个路人同我说道。小莲靠近我,笑了笑,说:“小姐当不欲孙公子邪?”当不欲?她是在说我在想他?才不是呢!我涨红了脸,摇摇头:“才不是!可不兴胡说八道。”说罢继续看皮影戏,只觉着脸有些发烫。
看来我还是太年轻了,被小莲调侃几句就脸红,不过刚才我的确在想孙司理,但不是她所想的那般,我只是有些疑惑,孙司理的真实样子真的是我所看到的那样吗?估计不是,总觉得他给我一种不一般的感觉,我所看到的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他大概只是他的一面吧,毕竟人有多面性,人心不可谓。但……既然已经和他成为了朋友,我便选择相信他,况且“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个形容就证明他深得人心,不仅样貌被人夸赞为城内第一公子,这人品更是举世无双,再说信任是朋友之间最基本的嘛。
天色渐暗,我和小莲准备回府,走在半路时,小莲推了推我的肩膀,指着一个方向说:“小姐,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汝可见,不正是孙司理邪?”我看向她所指的方向,此时路上的行人已经没几人了,的确是他,站在一盏花灯下,灯光照着他那张眉清目秀的脸,格外清晰,只不过他身着的不是白日的青衫,而是一袭黑衣,他身上似乎散发出一股与他平日不太一样的霸气,有个手下跑到他身边,在说些什么,距离有些远,我也不知晓内容。说罢,孙司理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吩咐了些什么给他那个手下,他手下便离开了。我正想拉着小莲离开,没想到这时他突然朝我这边看,看见了我,我和他四目相对,虽说是一言未发,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眼中早已没了方才的严肃,只剩下一席温柔。他买了一盏兔子形状的花灯,朝我走过来,笑着对我说:“穆小姐,好巧也,又遇之。执一盏灯,赠与小姐,所以为我与汝有缘也。”我低头笑笑,接过他递给我的花灯,“吾与汝既为友,不必生分,花灯吾甚爱之,谢答谢。”我开心地回答,在这街道上仿佛只剩下我和他,看向彼此,眼含笑意,他看向我的眼中似乎还有不为我所知的一种感觉。我询问他怎会在这里?他回答的比较含糊,说有些公务,有关案件便不方便透露,我便也不好再多问。“穆小姐,天色已晚,我先送你们回家吧。”孙公子对着我和小莲说。我点点头,说:“多谢。”
我们并排走着,双方一句话没说,月光撒落在大地,映照着我们三人的背影,这不禁让我想起“对影成三人”。终于到了穆府,看到父亲和母亲站在门口张望,十分担忧,一看见我便说:“孩儿啊,你可算回来了。”父亲看到了孙南叙,对他说:“多谢司理大人护送小女回来,小女贪玩,可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孙南叙对着父亲行了一礼,说:“穆老爷,穆小姐天真烂漫,举止得体,实有大家风范,今日与小姐相遇,护送小姐之归,是余之有幸,天色已晚,不好多叨扰,告辞”之后又对着我和母亲各自行礼,转身离去。
回到屋内,母亲和我说有一封我的书信,是从李府寄来的,我拆开一看果然是阿照写的,“阿殷,展信佳,……过几日相邀蹴鞠,望相见……”蹴鞠???这……像我这种手脚不协调的人能行吗?关键是还没学过,这实属难为我了……“小姐,何事忧愁?”小莲端着一壶茶,进来问道。“唉,阿照邀我蹴鞠。”“蹴鞠?非前小姐善否?”小莲疑惑地看向我,似乎在说我不该为此忧心才对啊,听了她的话,我心犹如冰山,一片冰冷,原主竟然是蹴鞠高手?那我岂不是要露馅了……“小莲,你也知道,自从落水后,我这……蹴鞠,可否复学?”我唯唯诺诺地说。“复学?小姐,仅存十日,来未及?”小莲惊讶地问我。我点点头,心想只要我想应该可以应付得了,要不是阿照约我,我才不想去这种大场面呢,据说几大家的小姐都在,所以不想学也得学了,于是我暗自下定了决心,必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