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说笑着,便已到了官道。
“你家是在哪一片呀,来日归京了,我去寻你”纪辰问到
周泽唯没回答,突然敛了笑容,往道路的另一侧走,他压低了声音,问到“将军,你有听到嘶喊声吗?”
“没有呀。”纪辰还在笑着,拍了拍周泽唯的肩膀,说“周兄莫怕,有我在,自是要护你周全的。”
“爹!救我!救我!”纪辰话音刚落,便传来惊恐的女声,在寂静宽阔的野外显得格外惊心。
两人相视一眼,都立刻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走近了看,只看见官道上站着一群手拿刀剑,凶神恶煞的贼人,其中几人抓着一个年轻的姑娘,几人压着一个年迈的老人,几人抱着抢来的财物。
其中一人嘶笑道“陆陆续续找了好几个美人,当家的都不喜欢。这个这般如花似玉,当家的一定会满意。”
说罢他又对着那姑娘大笑到“哈哈哈,哭什么!若能得到大当家的喜爱,对你也是幸事一件。”
说完几人上马便走,留下老人在原地捶地痛哭。
纪辰一看形势,夺身而动,便要去追赶。
周泽唯一手拉住纪辰,说“将军莫急。刚才便有十几号人,贼寇聚集处指不定有百号人。我们如此前去,不能一举歼灭贼寇救回那姑娘不说,只怕我们也会搭进去。”
纪辰回过神,心想周泽唯说的有理,纪辰孤身一人,周泽唯身负重伤,与百号贼寇争斗起来确实难说输赢。
想毕,纪辰说到“此处距离军营尚远,来回可能错过救那姑娘的时机。往前再走几里便是郴州,郴州有府兵,可寻郴州知府相助。我先跟去探查详情,周兄可执我的军牌前去郴州借调府兵。”
说罢便把军牌递到周泽唯手里。
周泽唯仍未入殿听政,与郴州知府并未见过面,告知皇子身份只怕被当做疯子赶出,为今之计只能用纪辰的军牌去调援军。
周泽唯拉住纪辰的手略用了力,说到“万事等我到,莫要以身犯险。”
纪辰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笑着说“好,一定。”
说罢两人便往各自的方向去。
刚下过雨,路上的足迹清晰可见。纪辰沿着贼寇留下的行迹,来到一个山寨。山寨依山而建,正面只有一条小道可达寨门,小道两侧十步有一人站守,寨门两侧搭瞭望塔监守。建得可谓是得天独厚,视野宽阔,凡是一只鸟飞过都能被打下来。
然而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入夜之后这些树林便成了天然的遮蔽。夜色刚升,纪辰就往树林走,在树林的掩护下绕寻合适的入口。
不一会儿,纪辰见两棵参天大树,大树的根在寨落中,粗大的枝干却延伸到围墙外。纪辰脚踩岩石,一跃攀上了树干,顺着树枝来到了寨落中。
纪辰屏声在寨中寻找那女子的关押之地,忽听到人声,纪辰闪身躲避。
只听来人说到“听说张二今日抢回个女子,貌比天仙,不知当家的这回可满意了吗?之前送来那么多个貌美的女子,当家的看都不看。”
另外一人也嬉笑着,压低了声音,“当今天下不少人喜男风,世家贵族也不在少数,当家的莫非也是。”
另外一人一把按下那人的手,用手掩住嘴说到“这种话岂是能乱说的。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二当家三当家看到之前送来的女子口水都流满地了,大当家还毫无波澜。只怕这次也悬。”
“只怕是了。那女子现在南院的客房关着呢。好好一女子,过了今夜就要给二当家三当家糟蹋,也是可惜了。”
“是了,是了。”
纪辰在暗处听着两人的对话,喜欢男子,这大当家也是喜好独特了,琼花玉貌的女子不喜欢,喜欢那五大三粗的男人作甚。纪辰感到迷惑,随即想到周泽唯,他呼出一口气,心里想到“还好是我来。”
待两人谈笑着走远,纪辰便隐蔽着继续寻找那女子。
来到一处院落,院落里外都有人值守,房门内传来哭声,想必那女子便在此处了。
纪辰先是一刀结果了院门口的贼人,又弄出声响引走房门口的,然后推门进入。
那姑娘见有人闯入,正要放声大叫,纪辰见状立刻捂住她的嘴,终止了这声音。
“姑娘莫慌,我是来救你的。”纪辰低声说道
那姑娘安静下来,害怕的盯着纪辰。
“我松开手,你可不许叫了啊,说好了啊。”
那姑娘泪眼朦胧的点了点头,纪辰缓缓松开手。
那姑娘怯生生说到“公子,芊芊并非自愿来这里,实是被强抢来的。求公子相救,芊芊必肝脑涂地,舍生以报。”
也是可怜,说着大滴的眼泪就往下掉。
“我们,我们这就走。”实是害怕极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芊芊拉着纪辰的手便要往门外走。
“姑娘不急,那值守的贼人就快回来了,逃不远。”纪辰说着便锁了门,见桌上有新娘服饰,想让芊芊放松些,于是打趣到“看样子他是想让姑娘给他当新娘?”
芊芊闻言又开始掉珍珠,急道,“他没娘吗?我怎么要给他当新娘。谁要给他当新娘,我好好一个姑娘,谁要给他当新娘。”
看芊芊急得不行,纪辰轻声安慰到“好好好,不给他当。让我来给他当这个新娘,看他当不当得起这个新郎官。”
他拿着新娘服,环视了一圈屋内,接着说“只能委屈姑娘先躲藏在床板之下了,待除尽贼寇,便送姑娘下山。”
芊芊看他从容不迫的样子,想来是个正直的君子,此刻身处狼窝也无更好的办法,于是点点头,回复到“好,谢公子相救,望公子小心保重。”
纪辰拿过新娘服,随便套上外衫,顶着喜帕,安静的坐下。
纪辰虽为男子,然其身量修长,十指如钩,混着出入沙场的凛冽与个性的阳光豁达,喜帕的点缀使得整个人又带了些温和,看上去更是引人注目。
再晚间,便有丫鬟和家丁推门进来,只见盖着喜帕的人气质如兰,叹到果真是个美人。
两个丫鬟过来扶起纪辰,觉得这新娘貌似高了不少,气质也略不同,却怕误了时辰被责罚,不敢多想,就带着新娘往厅上去。
走过廊门,闻见酒菜香,纪辰昨日至今未好好饱餐一顿,想到“我天,真饿死小爷我了,得将这些贼寇下酒菜喝了。”
不一会儿,便到了厅上,正中间坐着的想必就是大当家,左右两侧的是二三当家。
只听见那些贼人欢呼着,说到“夫人果真是貌比天仙呀,这身段哈哈哈哈”
“当家的好福气”
“比前几个女子却是胜出不少,小二这差事办的得力。”
那二当家一边喝着酒,一边盯着纪辰,只希望大哥也不喜这女子,送给他们的好。
纪辰在喜帕下翻着白眼,腌臜之贼,一会儿杀你们才知道求饶。
纪辰感觉到一人靠近,想必就是大当家了。
来人说到“良辰美月,姑娘可愿喝上这杯合欢酒。”
话刚说完,酒杯就递到了眼前。纪辰不语,酒杯又往前推进,纪辰只得接过酒杯,隔着喜帕喝下。
那群贼人又开始嬉笑,“好哥哥,且给我们看看新娘吧。”
“是呀是呀,也给兄弟们开开眼。”
“行啦行啦,都急什么,先得拜天地。天地拜过了,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一妇人大声说着,便要去牵纪辰。
那当家的抬手挡下妇人,顺手将喝尽的酒杯递给她,说到“何需拘这俗礼,兄弟们要看,便先看看。”说着就伸手掀喜帕。
纪辰握紧拳头,屏住呼吸,喜帕一掀,便将你这贼窝夷为平地,叫你这贼寇跪地求饶。
喜帕尚未落地,纪辰先一拳打在那当家人胸口,又飞起踢在他的左肩,那人一时不查,竟被打得连连后退。
纪辰又闪身踢倒左侧的贼人,抢过其剑,一剑就刺在右侧贼人胸口。场面一时混乱起来,厅上响起酒杯落地、桌椅倒地的声音,混着丫鬟妇人的尖叫。
貌美如仙的女子突然变成了男子,还是个能打能杀的,还打了大当家。众贼人先是震惊,片刻又清醒起来,纷纷放下酒杯拿起刀剑面向纪辰。
纪辰怒骂到“男子汉大丈夫,不上阵讨敌,竟落草为寇。今日便除尽你们,省的来日残害百姓。”
说完便提剑冲那当家的去,挡在前面的贼人如螳臂当车,不片刻便被纪辰除尽。
那当家的倒也不急,此刻正坐在堂上喝着酒看纪辰,脸色未见怒气,倒是一幅欣赏歌舞的模样,身侧放着未出鞘的剑。
二当家的拔出剑,上前弯腰说到“兄长,待我杀了他给兄长解气。”
大当家并不说话,抬手制止,然后放下酒杯,拍了三个巴掌。
掌声停下,便见纪辰单膝跪地,一手提着剑,一手撑着地。
那些贼人还要上前,那当家的喝到,“都退下。”
纪辰只觉手脚无力,手拿不住剑,腿也提不起来。他抬起头,目光如戾,强大的气场逼的周围的贼人纷纷后退了几步。
他阴沉着声音,不屑的说到“对一女子下药,大当家好品格。”
“你这贼子好大的胆,竟独闯我青虎寨,今日要叫你有来无回。”张二知仙子变贼子犯了大罪,恐被斩杀,忙慌将视线引到纪辰身上。
大当家不理会张二的话,从座上起身,缓步来到纪辰身边,上下左右将纪辰看了个遍,说到“安全起见,无力散,不伤身体,几个时辰便好。现在起作用了不是吗?”
这时贼人中有人高喊“张二你带回来的美人呢,就是这个吗?”
张二一时间冷汗直冒,哪个混蛋要这般迫害他,忙跪下磕磕盼盼说到“哥哥,当家的,我,原先是个美人的,就在山下往东一里地的官道抓回来的,胡八李武他们也都见过。”
他看一眼纪辰,又忙慌说到“这,这我也不知道,怎么,怎么成了个男的,当家的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
他又指着纪辰,骂道“你是哪里来的?你说,你给我交代清楚”说着就要往纪辰扑。
那当家人烦闷的看向张二,不耐烦的说“哎,你吵什么,退下。”
张二吃瘪,停住扑向纪辰的手,默默跪回原地,低着头不再说话,腿脚不断发着抖。这当家的向来狠辣无情,死在他手下的贼寇、百姓都不计其数,张二着实害怕。
厅堂上安静下来,那当家人又看向纪辰,脸色恢复温和,单膝蹲下与纪辰齐平,一手掐着纪辰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纪辰仍恶狠的看着他,说到“卑鄙贼人,定当万劫不复。”说罢使劲从其手中离开,略微后仰了头,似是不愿与他靠近一点。
那当家人也不怒,看了纪辰片刻,站了起来,往堂前走了几步,捡起掉落在地的喜帕,回过身笑着说到“要重赏张二,原先那些算是什么东西。”
他低头看着纪辰,接着说到“这才是美人呀。”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张二听言反应了片刻,反应过来立刻抬起头,双眼含泪,一时不知作何感受,只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张二正要伏地拜谢,便听见有贼人高声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官府的人杀进来了!不好了!”
说话的人冲进厅堂,摔倒在地,眼神惊慌,手指着门外,嘴上还慌乱的说着“不好了,不好了!”
那当家人神色变得狠辣,大步往门外走去,随手拔出边上一人的刀剑,一刀便斩杀了刚刚报信的人,砍落的头颅滚到另一人的脚边,脸上还带着惊慌的表情,鲜红的血霎时间流的一地。
他沉声到“慌什么,区区州府,有何可惧。”
那当家人正往外走,突然回过头,对纪辰说“夫人莫怕,片刻后为夫回来仍与夫人拜天地。”
说罢抬手示意丫鬟将纪辰带下去,然后大笑着走出厅堂。一众贼人跟着他出去,厅上只剩下几个家丁和丫鬟。
几个家丁上前要带纪辰走,纪辰强撑着身体勉强站起来,狠绝的说到“敢靠近者,死。”
方才纪辰极短的时间斩杀了数十个贼人,身手可见一斑,若是没有被暗算,一人剿灭这青云寨也是可能的。这些家丁和丫鬟要么是被强抢上山的,要么是家境实在贫寒无奈上山的,本就不愿与之为伍,此时自然也不愿意搭上自己的性命为贼人做事,于是都怯生生的站在一旁,不去靠近纪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