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村庄里，屋子不少，老人不多。
荒废的房子内，随意堆积的木板间，即使在冬天，也茂盛地长出了一丛一丛的杂草。
回来的路比去时路更好走，因为可以把手藏在袖子和口袋里，而不用拎着饺子。
一年又走到了尾。
“下周是圣诞节，再下周就元旦了。”
“终于可以休息了！”
许遇鱼沉默地向前，冷风钻进裤脚，攀着小腿一路向上。
还是应该穿秋裤的，前几天偶尔的升温，让人得意忘形了。
“学校连圣诞节都放假吗？”
“怎么可能。”方知之好笑地看着许遇鱼，“当然是元旦啊。”
白期待一场，不过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就是了。
“我买了平安果，你要吗？”
“嗯？苹果吗？”
“是啊，今天应该和娃娃菜一起到了。回去问问阿婆。”
“这么早就买好了吗？”
“主要自己也想吃啦。”方知之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一路向前，许遇鱼看见了她裤脚里面露出的棕红色秋裤。
“小鱼喜欢什么水果？”方知之停下身，把石子踢进路边的草丛。
“我吗？可能，水分多一点的那种……”
“葡萄，还是西瓜那种的？”
“嗯。”
“那到时候我买一点，就不来拿了，留给你吧。”
“唉？”许遇鱼抬起一直低头看着脚的头，被冷风糊了一脸，“不用了，我自己会买的……”
方知之叹了口气，走回来，面对面，伸手帮许遇鱼戴上棉袄的帽子，毛绒绒的手套，贴过耳朵的时候格外温暖。
“别说水果了，你连饭都没好好吃吧？”
“嗯……”
“额头上长痘痘，嘴上还起皮了，上火那么严重……”
“刚刚吃饭，腮帮子一边大一边小的，是不是还口腔溃疡了？”
许遇鱼怔怔地点着头。
方知之伸手捏了捏许遇鱼软呼呼的脸蛋，就像抓到了只小动物：“这样可不行啊……”
……
人的本质也许就是贪心的，所以才会得陇望蜀，才会在夏天的时候向往冬天，在冬天期盼夏的到来。
许遇鱼坐在教室的最后方，被立式空调的热风直吹着，即使只穿着件卫衣，也热出了隐隐汗意。
机器吹出的闷热与干热的夏风不同，吹到人头上直让人犯困。
但又不好意思把温度调低一点。
因为下课的时候，方知之跑到后面蹭空调时抱怨：“哎，坐在最前面冻得腿直抖。”
一如既往的不公平。
“吃个苹果暖暖身子？”周运从课桌洞里掏出个包装精致的苹果。
“吃苹果怎么暖身子？”方知之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地问道，
“这是别人送你的吗？”
“不是，是我打算送人的，不过人家今天没来。”
“又不是情人节的巧克力什么的……”
说着，周运又自己把苹果收了回去。
真是纠结的人呐。
“只只，外面有人找。”同班女生过来拉了拉方知之的袖子。
“嗯，小乐，是谁啊？”
“不认识的女生。”
方知之点了点头，走向了教室后门。
许遇鱼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啊，是小宁子啊，咋了？”
方宁站在门口，拎着个纸袋，一个接一个拿出里面的苹果：
“只只姐。这个是我给你的；这个是给我姐的，她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去了，你帮我给她带一下吧。不能浪费了我亲手包的包装纸。”
撇了撇嘴，接着说：“这个是别人托我给你的。”
“这个是给学姐的。”
许遇鱼有些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我也有吗？”
“那当然。”
许遇鱼掏了掏衣服兜，拿出在冬年家顺的牛奶糖，就作为了回礼。
“呃，谢谢，要上课了，我就先回去了。”
“你们这大包小包的，是要干哪样？”周运凑了过来，调侃两人。
“不知道。”方知之无辜地摊了摊手，苹果都已经被装回纸袋里，交到了许遇鱼的手中。
“可能这就是个人魅力吧。”
……
第二天的圣诞节是周六。
吃过晚饭，两人在床上靠到了一起，暖着身子。
许遇鱼弯着腿，支起平板，看起了电视剧。
方知之把手机拿到了许遇鱼的面前：“看，这是周运拍的他哥的视频。”
一个高大的男生背影，弯着腰，捡着地上的糖。背景的舞台上，还有个系着大白胡子的圣诞老人，背着个大袋子，向台下撒糖。
“这是在干嘛？”许遇鱼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活动。
“周运家里信基督教，他们在参加圣诞晚会。”
“真好啊，别人的节日这么幸福充实。”方知之在床上来回打着滚，木板嘎吱作响。
“你可以一起去吗？”
“嗯，他们邀请我去过一次，其实前面挺无聊的。实在等不到发糖，我就提前跑了，结果出来的时候，还送了我个零食礼盒，还有好几个大芝麻包。”
“怪不好意思的。”
咕咕、咕咕咕咕……
“呃，怎么把自己说饿了……”
许遇鱼好笑地看着她：“我给你去炒个饭吧？”
“唉，没问题的吧……”方知之转过身，一脸怀疑地看了过来。
“爱吃不吃。”许遇鱼一脸平淡。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