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叶琳曾经拥有过很多东西,后来也失去了很多东西,剩下的东西没有多少,这就是生活。

    婚姻到底给自己带来了什么?

    叶琳一直在想,谈恋爱时你侬我侬,两个人对视时,你眼中倒影着我的模样,我的眼中满是你的影子,从酒店的第一次发生关系,到彼此熟悉对方身上的每一寸,一切的过程都是那么的美好,可以这只是在爱情的坟墓之前。

    可是一踏入到婚姻,少女就变成少妇。

    少女总是开心的,少妇就是成为自己不想成为的那种样子。

    女人是什么时候变老的,女生身上那些美好的特质是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

    叶琳不想去想这些东西,但这些东西总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爬进叶琳脑子中的每一个细胞。

    每晚睡前,叶琳就在心里骂自己是一个懦夫,自己一身轻的离开束缚自己的牢笼,把自己的孩子抛给别人,叶琳很久没有看到沈蝉对自己笑,上一次见面分别,叶琳张开手臂要抱一下沈蝉,沈蝉直接跑走。

    尽管内心有那么多错综复杂的纠结,叶琳还是做着自己应该要做的事,开心的过着每一天。

    叶琳现在每天早上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喊一句:“生活真美好。”

    生活如此可爱,叶琳不能丧气。

    杨蝉时不时就会去姐姐曾在的屋子里坐一会儿,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

    就算剩下的时间不多,杨蝉还是固执的买一架钢琴,原意是用来消磨时光,最后却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杨蝉弹琴时,楼里的小孩子总是敲杨蝉家的门,杨蝉打开门发现没人,接着又敲门,杨蝉打开门又没人,他倒是听见有小孩子在努力的憋笑。

    后来,每次杨蝉弹钢琴,会故意把门留一条缝,孩子们慢慢就不再敲门。

    由于杨蝉身体原因,杨蝉还是找不到保姆来帮助打扫房子,杨蝉曾经亲自打扫房子,累病好几天,不敢再重蹈覆辙,没有办法,杨蝉还是继续等待着那个有缘人,杨蝉冥冥中相信那个人会到来的。

    周一出门采购,杨蝉发现门上贴着一张便利贴,稚嫩的字体轻柔的拂过杨蝉的心。

    便利贴上面的字歪歪扭扭:你好,你的钢琴弹得真好,我妈逼着我学弹钢琴,我烦死了。

    看着这张便利贴,杨蝉情不自禁的弯起嘴角,不禁想起来小时候他也是被妈妈逼着学钢琴,还好当时妈妈逼自己一把,杨蝉很感谢自己的妈妈。

    杨蝉推开门回屋拿签字笔,写上这样一句话——你好,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是被妈妈逼着学的,你可以试着喜欢它。

    写完,杨蝉把便利贴粘到原位。

    这一早上的采购十分顺利,路过甜品店,杨蝉久违的给自己买一块草莓蛋糕。

    回家路上,杨蝉想起小时候姐姐不管刮风下雨都会牵着他,可惜时过境迁,现在只他孤身一人,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这是一种甜蜜的惩罚。

    杨蝉开门时发现便利贴已经消失,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有人匆匆闯进自己生活却什么也不带走的感觉真是奇妙。

    过了几天,不是在杨蝉弹钢琴的时候,门铃响了。

    杨蝉脑子转好几圈,不清楚会有谁来找他,杨蝉假装没听见,等到响的第三声杨蝉感觉自己太过义气用事,万一有什么事呢?

    杨蝉从猫眼里看,是一位中年妇女,杨蝉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事。

    门被打开,杨蝉看着她,简单松散的衣服,皮肤颜色暗沉,额前没有碎发,一双带着鱼尾纹的眼睛特别抚慰人心,她面带着微笑介绍自己:“杨先生,您好,我叫杨月,我看您楼下贴的说是要找保姆,因为比较着急,没提前联系您,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很奇怪,有些人一面没见过却很熟悉,有些人就算同床共枕一辈子,你也从来不了解他真正的想法。

    杨蝉同样面带微笑的回应:“您好,先进来再说。”

    看到杨月的第一眼,杨蝉就想起自己的母亲,杨蝉粗略的在心里算一下,自己的妈妈现在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

    杨蝉说明自己的情况,面对着杨月,杨蝉忍不住多说,说后又暗暗后悔。

    杨月看着杨蝉,说曾经他也有个像杨婵那么大的孩子,因为一些原因不在,就是想找点事做。

    因为杨月的照顾,家里变得一尘不染,往常杨蝉总是会因为照片落上些许灰尘而埋怨自己照顾的不够好,自从杨月接手后,这样的事情再没发生。

    因为杨月的亲和力,整栋楼里的人慢慢了解到杨蝉的真实情况,逐渐对杨蝉改观,不再总是避着杨蝉。

    之前那个贴便利贴的孩子是不是真的爱上弹钢琴,杨蝉一直在想着后续,像往常一样,杨蝉周末会在公园消磨时光。

    这一天下午,杨蝉正在公园的躺椅上闭着眼睛脸朝着天晒着暖,晒着晒着发觉脸有点痒,好像有什么东西,杨蝉以为是虫子,不敢睁开眼,小心翼翼的用手摸自己的脸,眯着眼睛发现是一张纸,仔细看是一张奖状。

    有一个小女孩正若无其事的坐在他的旁边吹着泡泡,彩色的泡泡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五彩缤纷的光芒,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直到它寿命的终结。

    这个小女孩边吹边说:“你真是个大笨蛋。”

    小女孩没有面对着杨蝉讲,杨蝉脑子一愣,重复道:“你真是个小笨蛋。”

    “你!”小女孩停下手中的泡泡,盯着杨蝉,浓眉大眼的一个小女孩,像是天仙下凡。

    “好,我是一个大笨蛋。”杨蝉温柔的回应小女孩。

    “就是你,你不好奇这张奖状是谁放你脸上的吗?”小女孩一脸不耐烦。

    “我确实不好奇。”杨蝉揣着明白装糊涂。

    小女孩不再搭理她,站了起来,侧着身把泡泡吹到杨蝉的身上,杨蝉也不生气,看着周遭光彩夺目的泡泡。

    “我才不调皮捣蛋。”小女孩吹累后又坐在杨蝉的旁边。

    “给你。”小女孩把吹泡泡玩具递给杨蝉。

    “哎。”杨蝉确实想玩。

    小女孩不屑地瞪杨蝉一眼,切了一声。

    “大人都像你这么口是心非吗?明明就想吹泡泡,我吹一会儿,你吹一会儿。”小女孩把吹泡泡玩具硬塞到杨蝉手中,把杨蝉手中攥着的奖状拽过来。

    这个小姑娘怎么那么霸道,像他的姐姐那样,他的姐姐就是说一不二的。

    是不是弄丢一个在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人,从此以后见到的任何人,只要像曾经的她对我做过事,那我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她的影子,像一个幽灵那样阴魂不散,至死方休。

    杨蝉扭捏的拧开,小口吹气,小女孩在旁边默默注视,一个成年人的窘迫竟被一个孩子看在眼里,小女孩此刻没再说话,两人共同盯着同一个美丽的泡泡,等它瞬间绽放,二人互相对视的一瞬间都在笑。

    杨蝉试过几次后便不再拘束,吹的更大,更好。

    杨蝉开心的同时,小女孩开始诉说自己的烦恼。

    “自从你告诉我试着喜欢它之后,我确实喜欢上弹钢琴,但是我们班新转来一个男同学,他也会弹钢琴,弹得很好,比我还好,同学们之前都围着我转,现在又都围着他转,我真的很讨厌他,你是不是小时候和他一样。”

    小女孩气喘吁吁地把肚子里的话一口气说完,边说还边跺着脚,脸气得通红,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哼,别看他钢琴比我弹得好,我考试次次都是第一。”

    杨蝉面带微笑,到底有多久没有听过少女的心事,小的时候叶琳也因为自己的一项才艺被比同学下去整天向妈妈哭诉,杨蝉还因为嘲笑姐姐这事被姐姐暴揍一顿,尘封的记忆猛的一下涌上心头。

    杨蝉嘴吹得有点累,放下了吹泡泡玩具,开始像个大人那样开解小女孩:“你们俩差不多大吗?”

    “我们一样大,我还比他大两个月。”

    “小姑娘,他有没有嘲笑你弹钢琴。”

    “什么小姑娘?我有名字,我叫程琳。程就是前程,琳就是王木木”

    “好,那我叫你小琳行吗?”

    “可以。”

    “好,小琳,和他成为朋友,然后再超越他。”

    “哈哈哈,我早就和他是好朋友了。”

    小琳自信的看着杨蝉说完最后一句话:“我要超越他,我是最好的。”

    杨蝉孤独单调的生活突然被小琳涂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像是黑白画,因为一滴色彩的晕染,整个世界迎来了春天。

    小琳说完就跑走,杨蝉在身后大喊着:“你忘拿玩具了。”还不忘挥手示意。

    小琳回头大喊:“我不要了。”

    杨蝉望着小女孩越来越远的身影,嘴角挂着的微笑久久未散,算是一个圆满的告别。

    一场梦幻般的热闹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杨蝉慢悠悠的走到家门口,抬起灌了铅的手臂,用手握上冰冷的门把手,一瞬间的凉意传遍全身,杨蝉用尽全力往下压,顺势往里推,嘴巴嘟囔着:“我回来了。”回应杨蝉的只有昏暗的房间和鲜活的回忆。

    换上拖鞋,杨蝉把自己重重的砸在沙发上,孤独感像虫子一样侵蚀着自己的每一寸皮肤,无处可藏。

    “生活真没意思。”杨蝉把头埋在枕头中拥抱自己的忧伤。

    “咕~咕~咕~”,杨蝉的肚子开始叫,这不争气的身体还算是苟延残喘着,没有丧失活下去的信心。

    看着客厅的空空荡荡,明明没开窗,不知是从哪里来的阵阵阴风,杨蝉一阵战栗,麻溜的穿上拖鞋直往冰箱走去。

    杨蝉从没有和杨月说过要给自己准备一日三餐,可是杨月每次只要打扫结束后就会给杨蝉准备好几天的食物放在冰箱里,早餐、午餐和晚餐安排的十分合理,蔬菜水果鱼虾肉,营养均衡没的说。

    在第一次看到冰箱里塞满食物,杨蝉心中涌上一股暖意,心里面的大洞缩小一点,这样的冰箱才有家的味道。

    回过神来,杨蝉立即给杨月发消息说她不用做这些东西,杨月只是回应这只是顺手的事,杨蝉劝过几次没有结果,就想着每月多给杨月一些报酬。

    杨月有一点奇怪的地方,她只要现金,因此杨蝉每每都要去银行取钱。

    杨蝉把工资装在红包里给杨月,杨月顺利地接下,可是没过几天,杨蝉多给的钱就没放在客厅桌子上,杨月没收,百元大钞间夹着一张纸条:我收我该收的,我做我该做的。

    杨蝉看到后,内心的平静如水从阵阵涟漪变成惊涛骇浪,泪水像坏了的水龙头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小时,杨蝉总是会因为和同学关系过于亲密而发生争吵,杨蝉只要和一个朋友熟稔起来,对待朋友就像对待自己那样随意,太过热情的杨蝉最终毕业后的朋友寥寥无几,几乎没有,反观自己的姐姐,走到哪都有一群朋友,杨蝉好奇的问过自己的姐姐,姐姐没有点透,就只是说杨蝉太过随意。

    人与人之间的这种分寸感真的好奇怪,近一点就会疏远,远一点就会再见,杨蝉后来也有意识的接受这种分寸感,但就像穿上不合适的衣服,穿一时可以,穿一世不行,与杨蝉接触的朋友最终有两种路径,一种结局。一种是从热情开始,热情逐渐消退,二人渐行渐远;第二种是从一开始平淡,最后消失。

    直到看到这张纸条,回忆起与杨月的和谐相处,杨蝉终于切身体会什么叫做分寸感。

    远而不近,近而不远,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咳-咳-咳......”一阵阵撕裂身体的咳嗽声从杨蝉嘴里发出,填满周围空荡的空间。

    杨蝉松开捂着嘴的手,眼睁睁的看着血从掌心混着痰液顺势往下流,湿了袖口,杨蝉摸了摸袖口的血迹,黏糊糊的真让人恶心。

    窗户还开着,阵阵凉爽的风稳过杨蝉的脸,调皮的钻到衣领里面,惹的杨蝉缩了缩脖子,还没等到浴室,杨蝉已经把衣服脱下来掂在手上,打开水龙头,哗啦哗啦的水流声搅动着杨蝉的思绪,看着镜子里面瘦骨嶙峋的自己,杨蝉摸着自己突出的肋骨,喉咙里开始犯恶心,触摸得手越来越用力,再松开时,月牙状的指甲印弯弯曲曲像毒蛇一样啃食着杨蝉的身体,杨蝉无助的低下头,在心里面想着明天要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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