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儿?我难道是溺水了吗?
林当只记得自己在海里采珠时,不知从哪里涌来了一股子细流,还零散的夹带着些许他们村在逢年过节请道士时才会见到的黄符的碎片。
我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碰了一下那邪门玩意儿,给卷进了漩涡中呢?也不知道现在给刮到那个偏僻的小岛只能等死了。林当懊悔的想着,可心里隐藏着的求生欲望还是使她费力的想睁开眼睛。
可令她意外的是她好像隐约的看见了些昏黄的烛火,那光虽不是很亮,但还是刺激着林当不自主的落泪。
在烛火的照映下,林当纤瘦的背影更显得可怜的很。
“姑娘,你醒了?你没事吧?”听声音好像是个老妇人,但林当的眼睛实在是太疼了,只能隔着泪花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看不清大概。
林当想伸手去揉掉眼中的泪,老妇人却好像知晓了她心中的想法,用帕子拭去了泪花。
“姑娘你这手还脏着呢,这样揉完眼睛会更疼的。”她的语气里满是担心。
孤身的境遇之下被人忽然热切的关心,林当的心中闪过不禁一丝酸楚,那泪也涌得更加的汹涌。
而老妇人不说话,只是默默得替她擦着泪水。
过了好一会儿,林当心中的情绪终于平复,眼睛也逐渐适应了光线,才缓缓睁开眼,看到了那位慈祥的老妇人。
她穿着朴素,但眼里的慈爱却让林当第一次感受到了不是家人却胜似家人的关怀。
“谢谢奶奶,我叫林当,不知道您该怎么称呼?”林当沙哑着开口,许是因为被漩涡卷走了太久导致的。
老妇人忙从床旁的小桌子上为她端来茶水,轻柔的拍着林当的背说:“不用谢,不用谢。我姓余,你是那些大侠救上来安置在我这边的人,也自然是老纳我的座上宾,这次村里的事情还多要仰仗大侠他们了啊!”
林当的心里一时闪过两个念头,我原来是被那些大侠救上来的啊,而另一个则是她不愿承认的失落。
哪有没来由的关心呢?不过是因为那些大侠还在不得不照顾我罢了吧。她暗暗自嘲,但面上却不显伤心,只是语气变得疏离客套了些。
“不过,姑娘你是从哪里来的啊?听你的口音到不像是这边的人。”
见余阿婆话语一转问起自己的来历,林当的话不禁哽咽,“呃,我是旭阳……林家村那边的,和阿婆你们这边一样都是临海的村子,应该也挺近的。”
“林家村?我活了这么多年倒是没听过这个名字,明天我带你去问问村长吧,他经常到城里,应该知道这个地方。”
她看着林当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禁叹气,“多好的姑娘啊,你的家里人也一定很担心你的。”
担心?呵,他们可能还要高兴我这个拖油瓶终于不见了吧。不过还是得回去,不然他们就可以借此讹上小山他们家了,只能找那些大侠套套近乎,看看能不能让他们想办法带我回去了。思及此处,林当掩下眼里的嘲讽,抬眼望着余阿婆。
“多谢阿婆了,我还想去看看我的救命恩人,顺便去感谢一下他们,还劳烦阿婆您带个路了。”
“没事的,不麻烦,正好我也想着照看完你之后,就去给他们的添点水喝。这几天海风刮得可猛了,你们第一天来着还没适应,要多喝些水才行,不然嘴可不知道要破成什么样了。”
“的确是这样子的,还是阿婆您细心。”林当附和道。
二人边这么说着,边朝楼上走去。
林当的屋子在一楼,就在余阿婆的房间隔壁,一开门就是吃饭的主厅,主厅的角落,也就是阿婆卧室的旁边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余阿婆房间的门没关严实,从里面缓缓的飘出了些烟,林当没怎么在意,和阿婆一起走上楼梯。
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木质的楼梯走起来嘎吱作响,林当担心阿婆一脚踩空,习惯的搀扶了一把。
总算到了二楼,余阿婆叩响了距离楼梯最近一间屋子的门,却没人应声。
“大侠,我来给你添些水喝啊。”余阿婆轻轻喊道。
过了许久却还是没人回答,林当看见阿婆眼里的失落,开口道:“阿婆,许是他已经睡下了吧,不如我们去看看别人?”
“也好,也好。”
接连又敲响了两扇门,却还是一样的结果。而那楼梯对面那间屋子的房门似乎是没关好,不过轻轻敲了两下就自己打开了。
似乎是觉得直接进去不太礼貌,阿婆站在门口说道:“大侠,老婆子我现在进来给你添点水喝。”
说完便走进了房中,林当也跟着她走了进去。
可是房间中却空无一人,窗子也是紧紧的关着,床榻上更是连睡过都痕迹都没有。
林当感到诧异的同时,又不免对身旁的余阿婆产生了一丝怀疑与恐惧。
究竟有这么些大侠吗?还是这个老婆子在骗自己!林当只能咽下心中的恐惧,准备悄悄的溜走。
余阿婆纳闷了一瞬,却又很快的说服了自己似的,转过身对林当解释说:“村子里这事情恐怕有些棘手,他们或许是出去了解些详情了。”
林当嗯嗯应声,口中说着我理解的,可心下却盘算着如果走了,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又该何去何从?
林当思来想去还是眼下余阿婆家更安全一些,顺从的和余阿婆一起下了楼。
“阿婆,村里到底是什么事啊,值得一下子请四位大侠来?我们村里逢年过节请人来时也最多只请两位。”林当好奇的问。
一提到村里的事情,老妇人好像被吓了一跳,不停的说着些什么菩萨保佑啊,祖宗显灵啊之内话语。
林当初来乍到需要更多的事情她能够了解到,她看出余奶奶此时的不对劲,像是林家村那些整日吃斋念佛的老妇人突然触犯到了什么对佛祖大不敬的忌讳一样。
她在害怕。林当敏锐的察觉到。
林当恍然想起了那从余阿婆屋里飘出的烟,一般只有烧香时才会有的这种烟。
她不是在祭拜神仙,就是在祭奠自己的亲人,而这宽敞的房子只住着阿婆一个人,就很有可能是在祭奠亲人,而阿婆这害怕的反应,看来阿婆的亲人大概就是死在这忌讳的东西手上吧。
林当理解余阿婆失去亲人的痛苦,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抛下一句对不起后,就不在言语,羞愧的转身回了房。
我怎么能这样呢?这样去戳别人的痛处,明明自己也知道失去家人时的痛苦的啊。林当懊悔不已,想着想着就带着不安进入了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