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筝出来时，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带着敬佩的视线。
但没有人敢说话，因为叶冉正站在她工位旁边，看样子，像是刚发完火。
叶冉压着怒气扫视众人。
一帮吃闲饭的，一天到晚盯着穆闻竹身边站着什么人，只顾着讲闲话，工作方面一塌糊涂。
这么比起来，文筝还好上不少，至少工作上面面俱到，挑不出一点错。
叶冉手撑着桌子，用眼神询问文筝发生了什么。
文筝隐去八卦的部分，把顾宛白和她经纪人来过的事说了。
她刚刚发现，这秘书办简直是最好的消息来源，可不能把她们供出去。
叶冉听完顿了顿，神情古怪：“……那现在穆总情况怎么样？”
“嗯……应该没事了。”
叶冉：“你怎么不拦着她们？”
“那位经纪人说穆总在等。”
叶冉面露怀疑，顾宛白正在和公司谈解约，要跳槽去嘉禾，穆总明确表示过不留人，也没有再安排通告给她，一直负责交接的文筝怎么会不知道？
文筝承受着叶冉审视的目光，心下思忖，一会如果叶冉追问，她该怎么圆。
“叶冉，进来。”
穆闻竹的声音让叶冉断了思绪，她深深看了文筝一眼，匆匆走进办公室。
文筝侧过身回到位置上，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剧情还没展开，从剧本里得不到信息，她还是少说点好。
唉，上一个剧本没有这种烦恼，来到这里就懈怠了。
按常规安排好下午的会议，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文秘书，一起去食堂吗？”小助理试探道。
文筝点头，收拾收拾东西跟着秘书办的几人走。
抓紧机会熟悉环境，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小助理咧着嘴挽上文筝的胳膊，很开心，看来早上的事根本没打击到她的心情。
午饭时，小助理歪着脑袋问文筝：“文秘书，你以前不是在总部吗？怎么调到这里来了？”
坐她身边的同事差点把饭喷出来，呛得直咳嗽，边喝水边使眼色。
“不清楚，上面安排的。”
文筝咽下一口饭，四两拨千斤。
小助理真的只是问问，得到答案就埋头吃饭，华拓很注重员工待遇，食堂出了名的好吃。
被吓到的同事觑着文筝的脸色，心有余悸。
也就小助理刚来没多久不知道，当时收到文筝要调到分部当秘书的消息，公司上下都惊呆了。
金尊玉贵的总部大小姐竟然沦落至此，大家都猜测她会大闹一番，真正上任后却让人大跌眼镜，流言换了方向，纷纷可惜文筝傲骨被折再难成器，唏嘘不已。
以至于后来穆闻竹提拔她为私人秘书，都被说成是羞辱，舆论纷纷，直到穆闻竹亲自出面压下才平静。
同事咂吧咂吧嘴，她是知道一点内情，但不敢说，私底下已经找好了明哲保身的路子，只希望火不要烧到自己。
下午开会，文筝准备好会议资料和场地，她要在旁边记录会议内容。
今天的会议主要涉及到顾宛白走后分部的资源规划，总部也派了两个人，美名其曰是指导，实际上是想从分部带点东西回去。
而来的两个人，文筝正好都认识。
宋卓琢磨着分部的人不敢不等他，姗姗来迟，来了后发现会议室只有文筝一个人，控制不住表情，这分部也太松散了。
穆闻竹不就仗着宋不凡看重吗，越来越嚣张了，等回去就参她一军！
他自顾自拉开主位边的椅子坐下，心里非常不服气，发誓迟早有一天要把分部搞到手。
燕青颖坐在宋卓身边，朝文筝点点头。
“给我冲杯咖啡，不加糖。”宋卓半阖双眼，没分出一点眼神给文筝。
文筝按他的要求呈上咖啡。
宋卓讶异抬眉，准备好的挖苦话说不出来，梗在喉咙里。
他大侄女怎么变乖了？
宋卓清嗓，死活也要憋出一句。
“……呵，一辈子都得在这当秘书了还那么冷静，果然跟他们说的一样，你也就配到这了。”
燕青颖蹙眉，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宋卓。
文筝不搭腔，这种人，越说越来劲。
人陆陆续续进来落座，穆闻竹走在最后，瞥见宋卓时嗤笑一声。
“宋经理，来得够早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有什么宝贝呢。”
宋卓抽抽眼，呛声：“肯定得着急，来晚了穆总都要把公司送给外人了。”
“这里都是自己人啊，宋经理说的外人是谁？”
这次轮到宋卓不吭声了，分部是独立出来的，近几年势头已经超过总部，高层都是穆闻竹自己人，忠心得很。
“穆总，可以开始了。”叶冉提醒穆闻竹。
公关部和宣传部都很愁，这几年公司一直给顾宛白好资源，帮她冲上了一线小花的位置，也累积了不少死忠，前几日有人偷摸放出消息要解约，舆论导向竟然是公司亏待她，好好虐了一波粉，粉丝们现在已经在准备讨伐了。
听完汇报，穆闻竹语气淡淡：“她们最先提的解约，现在在这既要又要的，还是按原来的安排，该发声明就发声明，有人闹就把证据亮给他们看。”
公关部松一口气，应下。
心想，这不是怕您念旧情不舍得吗？看来今早顾宛白闯进办公室也没能让穆闻竹松口，这下不用怕了。
她偷偷在心里说，有人还上赶着贴脸开大。
“人是穆总当初硬要找来的，现在惹出大麻烦连累了总部，穆总您要负责吧？”
穆闻竹挑眉望向宋卓：“怎么负责？”
“顾宛白解约，她留下的资源，要让给总部三分之二。”宋卓总算说出了此行目的。
在座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穆闻竹抬眸，这人脑子坏掉了？
“这得看品牌方的意思，总部有抗得起的人吗？”
一直旁观的燕青颖开口了。
“咳，我们家小小不需要这么多，但如果有品牌方愿意我们肯定配合。”
她不贪心，但有机会不要就是她这个经纪人的失职。
宋卓瞪燕青颖一眼，这不是给穆闻竹台阶下了？
“《偶像训练营》不是邀请顾宛白当导师吗？小小也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吧，她应该可以……”运营总监提议，也不能让总部空手回去。
副总裁秦成玉托着下巴，视线一直放在穆闻竹身上：“嗯……这企划不是决定给白小姐了吗？白小姐刚从国外进修回来，观感上是不是比小小更有新鲜感？”
听这话，众人齐齐看向穆闻竹。
文筝也停下打字的手。
穆闻竹沉吟片刻。
“小白她……不适合娱乐圈，让给小小吧。”
燕青颖眼睛亮了，连连应下。
文筝垂头，这是偏爱？还是控制？
感觉都不太像。
说起来，这两天小白都没有出现过，这是女主角该有的待遇吗？
会议到头，众人鱼贯而出，宋卓气冲冲地迈大步走，把燕青颖丢在后面。
文筝抱着笔记本，整理完要交给穆闻竹。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文小姐，好久不见。”是燕青颖。
文筝打量打量，之前就觉得燕青颖对演员行业不感冒，现在看来，她本就眼光毒辣，当经纪人正合适。
应该说，是当杜小小的经纪人正合适。
“好久不见。”
燕青颖笑着说：“你下班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走在前头的穆闻竹脚步一顿，偏头看燕青颖。
半晌，她面无表情对文筝说：“刚刚你在会上走神了，等下来我办公室。”
文筝嗯一声：“不好意思，还没下班，我们下次再约。”
燕青颖的表情很微妙，同情中带着点敬意。
“文小姐，如果有困难可以随时找我和小小，她也很想你。”
文筝礼貌微笑：“没有哦。”
——
汇报完工作，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文筝眼神放空，在路口等红绿灯。
她挺喜欢这种感觉的，人总需要那么点放松的间隙的。
文筝慢悠悠走，把思绪拉回剧本之上。
现在剧本进展太慢，她是不是需要主动一点？
嗡嗡——
手机又响了，文筝思考要不要换张电话卡，这些人太烦了。
拿起来一看，发现不是。
S？
文筝皱着眉头接起。
“小姐，老地方见。”对面的声音有点耳熟。
老地方？
文筝脚步停在路灯底下，那人已经挂了。
好在这种推动剧情的情节，剧本不会漏掉。
【……忍耐了一天的文筝收到了接应信息，她抬步向公寓底下的“Mole”咖啡馆走去。
文筝嘴角微微勾起（OS）：我的机会终于来了吗？】
文筝看完，攥了攥手。
咖啡馆藏在很偏僻的角落里，店面很小，门面很不起眼，光看外表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文筝推门进去，咖啡豆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缓慢的爵士乐，昏暗的灯光以及极其显眼的，摆在中央的艺术雕像，无不体现出老板品味独特。
里面只有一人站在吧台内，白天整洁的西装被解下一颗扣，松松垮垮，袖子挽上半臂，正拿着白布擦拭桌上的杯盏。
闻声，那人抬眼看过来。
“大小姐，您来了。”
文筝眼中透出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