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城门渐远，车影混入一片绿茵，两个少年又一次离开了长大的地方。律城依旧热闹，有人开门迎客，有人沿街叫买，有人行色匆匆，有人悠闲观景，树木依旧在丰满着年轮，风吹过铃铛，从未因为某个人、某件事停下。

    .....

    野外的天一旦暗下来，就是黑沉沉的，火光格外刺眼。一队行商正在一块平地上收拾晚上住处，还有人开始埋锅做饭，这队商人在二十人左右，护着四辆马车，同样是前往安城方向，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四十岁左右，颌下蓄了一小簇胡须，五官端正，给人亲切可靠之感，脸上挂着一脸和善的笑容，穿着一身精细棉衣，指挥着下属安置。

    李潜二人和他们选择了在同一处休息，商队占地面积大，李潜将马车赶至他们十米开外停下，双方不知底细，略远些大家都安心些。

    马车停下，商队的火光隐隐射过来。

    李潜将马解下，生起了一堆篝火，又去打回一桶清水，不远处有一处溪流，这也是许多人选择在这里休息的理由。

    火堆上架上瓦罐，将米淘洗后，加水焖熟。又拿出铜锅，将准备好的肉干同菌子加上调料一起焖煮，食物的香气逐渐弥漫。

    一青一灰两个身影围坐在火堆旁，火光跳跃，身后的影子随着上下浮动，商队人多嘈杂不断，谈笑声也隐隐传来。

    陆鸣萧两手向后撑着，看着天空，随口哼了一首小调，冲淡了这一天闷在两人心口的情绪。

    “抱歉，阿游。”

    “无需如此，错的从来不是我们。”陆鸣萧干脆向后躺倒，将手垫在脑后。

    李潜也跟着躺了下来，两人一起看着一弯弦月，心绪渐渐宁静。

    “你还是喜欢看月亮吗？”“是，习惯了。小时候阿娘跟阿爹走的时候，说月亮每天都会变，等月亮变圆的时候就是他们在看我。”

    “会吗？”“会的。”陆鸣萧看向身侧的李潜，火光映射下，李潜温柔又坚定的回答他。

    “该吃饭了。”李潜起身又往锅里扔了一把洗好的野菜，肉类混合菌菇的鲜香，扑鼻而来。

    “好香的味道，两位好手艺啊，这味道让我们家那几个伙计闻到，肯定向二位讨上几口。”两人刚吃上饭，就听一声夸赞，正是商队的主家，内个中年人，只见他脊背直挺，脸上还是一脸笑容，一身紫褐色的长袍，夜间微凉，外面批了一件披风，手里还拿着两小坛酒。

    “出门在外裹腹罢了，先生可是有事?”李潜起身同中年人交谈。

    “呵呵，小郎君是个直爽的性子，在下徐成，是商队的主事，看二位小郎君在此处休息，便想着过来看看二位有什么需要，我家商队赶惯了路带的东西全，有难处尽可以打招呼。”徐主事一番话，表明了来意。

    “多谢徐先生，我们兄弟二人是要去安城探亲，难免路上会碰到什么事，能碰上先生如此心善，真是幸运，先生如需我们帮忙的也尽管说就是了，就不知道商队是前往何处啊。”李潜同徐主事交谈起来。

    “我们商队前往兴城，虽不往安城去，却还能同行一段，这也是缘分啊。”徐成一脸笑呵呵。

    “确实，那这段路程还望先生多多照顾了。”

    “出门在外，互相帮助罢了，不知怎么称呼二位郎君？”“我们本家姓李，在下三两，舍弟六明。”短短几句话陆鸣萧拥有了一个新名字。

    “徐先生好。”陆鸣萧向徐成打招呼。

    “客气啦，六明兄弟，这两坛酒送二位解乏，徐某就不打扰二位吃饭了，有事尽管找我。”徐成将酒送出，便回到商队中。

    “这酒不错，像是北地产的。”陆鸣萧靠过来将手搭在李潜肩上，拿过一坛，打开酒封，酒香四散。

    “好酒。”喝了一口后，忍不住又夸道。李潜眼看他还要喝，歪头：“伤好了？”

    “李三两，酒喝不了，那咱们听听故事吧。”陆鸣萧看着喝不了的酒，又想起刚才李潜的介绍，勾起一个温柔的笑，酒窝深陷，像极了秦臻找人算账的样子。

    “要不再喝点吧。”李潜一双丹凤眼睁大，硬生生透出一丝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