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周南晚上睡得很沉,从戴之禾身上吞噬掉的“欲望”已经想方设法消耗,多亏了余无忧的配合,让她们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醒来的时候,余无忧已经整装待发。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用蓝色的丝带扎了一个马尾一副朝气蓬勃的模样。
“卷毛,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你先坐稳当。”余无忧认真地按住赵周南的肩膀,让她坐在凳子上,“警方从井底找到的另外一个女孩子有消息了,她就是张合一,也就是你一直想要寻找的失踪的朋友。”
赵周南愣愣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回神茫然地问:“你说找到了谁?”
余无忧和颜悦色地一笑:“我们找到了张合一,你认识的那位张合一。”
赵周南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半晌才抓住余无忧的手臂追问:“没有认错人吧?”
“不会认错人的,DNA已经对比过了,和失踪库里保存的样本一致,这次不会找错人了。”余无忧按住她的手背安抚说,“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去医院见她。”
“等我10分钟,我马上换衣服出门。”赵周南连忙站起来脱衣服,急不可耐。
余无忧退出去关上门,转身在楼道口遇到了戴之禾。
听见两人交谈的戴之禾问:“真的这么巧恰好找到了张合一?”
她一直在跟踪报道赵周南,当然知道赵周南的童年创伤——张合一。赵周南一直想要找的人居然就在自己眼前,而且自己是第一个接触到的。
余无忧点头:“确实是她。”
戴之禾:“等等我,我也一起去。”
余无忧:“好。”
戴之禾临走前说:“余小姐,昨天的事情真的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强烈地嫉妒你,有可能是因为南总是第一个出现解救我的人,我对她产生了依赖。”
余无忧问:“你现在对她是什么感觉?”
戴之禾认真想了想:“暂时说不上来,可能还是有好感,但更多的是感激。但我已经不讨厌你了。”
余无忧:“戴记者,能找到你我和卷毛都很欣慰。现在张合一也出现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所以也请你不要有心里负担。”
戴之禾:“余小姐,我一直都看不透你。你来历不明,看着你的眼神我总觉得你心里什么都清楚,有时候却又觉得你什么都不清楚。你突然出现在南总的身边,我以为你和其他接近她的人一样都是对她有所图谋,想要从她身上拿点好处。但是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除了一直在帮助南总之外你好像什么也没做。”
余无忧喃喃重述道:“是吗,在你看来我什么也没做……”
戴之禾点头:“很明显南总喜欢你,她可以对你敞开心扉她相信你,可你却一直把她往外推,你只把她当成朋友。当她还是个富二代的时候除了一家不值钱的烘焙店外你没有向她索要好处,我真的搞不懂你。”
戴之禾索性把话都讲明白:“在我看来,一个人之所以接近另外一个人的原因无非是两种:利益或者仇恨。虽然我现在还看不出你的目的,但我总觉得你对她有企图。”
余无忧抬眼,淡定地看着戴之禾:“是吗?那请戴记者拭目以待。”
10分钟后,三人一同出发去医院。
张合一因为被关在井下太久,除了营养不良外精神上也出了些许问题,所以在被解救出来后直接住进了医院病房严加看护。几天下来,她的状态转好,但还是神智不清,医生说或许会是永久的。
警方从她这里调查询问不出有效线索,于是逐渐减少对她的关注,进而去追查另外一个从猪圈里解救出来的女孩——朱薇薇着手。
匆匆赶来匆匆下车,从护士台问到了病房号,却在临进去的一刹那退缩了。病房门是开着的,里面住了六床病人,除了张合一之外还有其他病人的家属探望,聊天的声音不断从里面传出来。
赵周南临近的时候看着敞开的大门却畏怯了,她往后退了一步躲在走廊里不敢进去。
余无忧抓着她的手将她强行带入病房,戴之禾也跟着进去。
病房里的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突然闯入的三个女孩的身上,只有最里面的对着窗户的那床例外,女孩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愣愣地盯着窗外,病床前放着的病历本上写着她的名字——张合一。
张合一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转过脸看着几个陌生人。她剃了寸头,瘦得皮包骨,脸色因为营养不良而蜡黄,一双无神的大眼睛几乎占据了整张脸的大部分。
“一一,我是周南。”赵周南慢慢朝着张合一走去,停在她的床边蹲下来和她平视,“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张合一的眼神起初混乱无序,后来逐渐聚焦到赵周南的身上,但还是没认出她。“你是大人,你不是南南。”她警觉地蜷缩着躲起来,就像在井下的洞里一样躲着。
余无忧开口:“她的心智停留在六岁。”
赵周南一怔。六岁,也就是从自己家的生日宴上失踪那一刻,她正好也是六岁。
戴之禾探寻地看着余无忧。
“这娃可怜啊,住进来开始一直躲在床底不肯出来,现在总算肯睡在床上了,你们是第一批来探望她的朋友,她的父母怎么还不来?”临床的老奶奶说,“家里有条件的话还是给她安排一间单人间,她很怕陌生人。”
“谢谢您的提醒,我去找护士安排单人间。”赵周南说。
护士台的护士翻阅记录说:“已经没有普通单人房了,只有vip病房,一天要1200。”
赵周南:“没问题。”
护士抬起头打量着赵周南:“她还要住很长一段时间,护理费、住院费、医疗费都不是小数字,你还是让她家人来决定吧。”
赵周南执意说:“我就是她的家人,她的住院费我来付,我可以预缴。”
护士只好让她去缴费处刷卡。
在赵周南离开替张合一安排病房的时候,戴之禾忍不住问余无忧:“余小姐,我早有猜想了——你是不是能读心?”
余无忧用沉默来回应她的问题。
戴之禾转了话题:“你刚刚看到张合一手背上的字母了吗,我发现盘口村的每个村民身上都有,那是类似于一种在猪身上打的印记。你见过他们给猪盖章吗?这是它们一辈子洗不掉的印记,盘口村的村民把拐来的妇女儿童当成他们养的‘猪’。”
她潜入盘口村就是为了查隐藏在村子背后的秘密,等她终于摸到线索即将查清楚背后隐藏的秘密的时候,村长出现了,一切戛然而止。
余无忧继续沉默着,她知道戴之禾所说的都是真的。
“余小姐,我想和你打个赌,如果我赢了,你就要如实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能读心。”
余无忧刚想要开口拒绝,但戴之禾自顾自地迅速换了赌注,“上一个赌注很没意思,不如这样,如果你赢了我就放弃赵周南;如果你输了,那赵周南就是我的了。”
余无忧总是平静淡然的脸上总算出现一丝玩味的神采:“你想赌什么?”
戴之禾微微讶异,眉眼间掠过一丝狡黠:“赌张合一的父母会不会出现。”
余无忧果断下注:“我赌他们会回来。”
戴之禾本来就想要赌张合一的父母不会回来,这样的赢面更大。戴之禾确信余无忧一定会输,张父张母都是寄生虫,在找到女儿之后迟迟不出现,大概率已经跑了。
这是按照常理都能推断出来的事情,为什么余无忧要赌他们会回来找女儿?
赵周南此时回来了。
戴之禾往她后面楼道的尽头看了一眼:“张合一的父母呢,还是没有消息吗?”
赵周南看了眼手机:“我刚刚给他们打了电话,他们正堵在路上。”
“最好是真的堵了,”戴之禾耸耸肩,余光睨向余无忧。
余无忧什么也没说,这场赌局还远不到结果揭晓的时候。
“请问你是赵周南赵小姐吗?”一个衣着得体的中年妇女出现在过道里,她手里拎着保温壶,像是刚刚从外面带食物回来探望病人的家属。
赵周南觉得她面生,礼貌地点头致意:“是,我是赵周南,请问您是?”
妇女充满喜悦地走过来,热情地握着赵周南的手,眼里泛着泪光说:“您好,我是朱薇薇的母亲,我和她父亲一直想要找机会感谢您,没想到刚好在这里遇上了。”
“阿姨好。”赵周南不习惯来自于陌生阿姨的熟络,稍稍往后躲着。早就听说朱薇薇也住在这家医院,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她顺口问,“薇薇还好吗?”
朱薇薇母亲说:“她挺好的,感谢你将她从盘口村带了出来,我们真的很感谢你。”她说着情绪激动,开始落泪。“我女儿能回来,多亏了你……你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报答你。”
“您不用特别感谢我们。”赵周南说。
朱薇薇母亲留下赵周南的电话,“阿姨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你现在能不能跟阿姨去病房看看薇薇?”
“这——”
“薇薇很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