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长箭飞来,修士竟没有躲闪,左手手指弹动捏着法诀,右手在腰间一扯再往前一甩,一柄白色拂尘飞出,直飞向那黑红色的长箭。
拂尘与长箭相击,白色丝线炸开,像是一张大网包裹住怪物吐出的长箭,止住了长箭飞来的势头,两物在半空中似是停住不动,但从拂尘剧烈的抖动中能猜到两物正在激烈的较量。
修士左手捏出的法诀闪着金光击向怪物。那法诀在手中的时候看似一颗冒着金光的小球,直冲怪物的大嘴而去,在击中怪物大嘴的一瞬间爆开成一张大网,罩住怪物的嘴和整个“面部”。
怪物恼怒的大吼,身子往后倒下,它越是挣扎,金色的大网收得越紧,勒断了它很多根麻绳粗的长毛。
怪物痛得在地上打滚,半空中它吐出的长箭被拂尘压制着无法发挥威力,趁着这个僵持的空隙,修士从空中稳稳落到地面,此时肖尽才看清来救他们的是钟师兄。在他听到过的有关修士的传奇故事中,最后的结局都是妖物被降服,现在看到钟师兄占尽上风,他所以心里的恐惧减少大半,不禁一声喝彩“师兄厉害!”
在这昏暗的环境中,肖尽没有发现钟师兄的狼狈。此时的钟师兄虽暂时压制妖物,但实则快要力竭。他凝神驱动拂尘、金网抵御妖物的挣扎,明显感到体内真气不足,皆因刚才在客栈内的打斗消耗了大半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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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气涌入客栈之时,几位师兄发现异常后立即向孩子们冲来,准备把他们护在中间,但涌入客栈的黑气筑成一道气墙,把师兄们弹出去一丈有余。师兄们站定后,准备再次冲破气墙,竟发现客栈正中出现一头木牛。
这木牛用竹子、木头搭成,从黑气中现身,把原本宽敞的大堂堵了个大半。师兄们严阵以待,却发现木牛没有向他们发动法术攻击,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薛师兄决定试探一下,他率先出手,用法术驱动长剑砍向木牛。这一攻击,到像是激活了木牛的某个机关,木牛甩动“脖子”,在一阵木条的嘎吱声中,用牛角撞歪了薛师兄的长剑。
另外两位师兄见牛头转向一边,两人默契的同时出招,使出“天雷掌”劈向木牛,这一击,直接把木牛拦腰斩断。
本以为这招可以把木牛打散,没想到周围的黑气再度吸附到被劈成两节的木牛骨架上,前半截是牛头带着两条前腿冲向薛师兄,后半截是两条后腿连着屁股、甩着牛尾向着把它身子劈断的另两位师兄冲过来。
薛师兄足尖点地,轻盈的腾空跃起,在半空中接住召回的长剑,顺势落在木牛身后,接着一个迅速的转身,借助惯力挥剑砍断木牛前腿,木牛前半截“身子”轰然倒下。
见几位师弟能应付得了这怪东西,陈师兄和钟师兄决定先冲破黑气筑成的气墙,决不能让孩子们落单!
两人凝神静气,调动体内真气运转至掌心,四掌同时击出,两股真气夹着符文形成两柄“气剑”刺向黑色气墙。
黑色气墙没有如预料中那样被劈开,真气打在上面如利剑陷入泥潭,丝丝缕缕的黑气如藤蔓般沿着“剑身”向上蔓延。
两人想把真气收回来,却感到黑墙中隐藏一股吸力,正在吞噬他们的真气,“气剑”限于其中拔不出来。
钟师兄有些慌神,气息随之不稳。
陈师兄用沉稳缓慢的语调说“稳气息,凝精神,汇于心。心中君火,顺势驱于外。”
耳中听到陈师兄的话语,抚平急躁的情绪,钟师兄暗暗调理气息,将体内真气运行至心,在心头凝结为上昧君火。
“师兄,准备好了。”钟师兄说。
“出!”
陈师兄铿锵有力地说出这个字,两人驱动体内凝结的上昧君火沿手臂运行至中指,从中冲穴涌出,直射向黑色气墙。
上昧君火如两团火球,翻滚着向黑色气墙而去。
黑色气墙如一个深渊巨口吞下这两团火球,像人的肚皮鼓起似的抖一抖,似乎在展示它的“肚量”多么巨大。
黑色气墙平滑的表面刚刚抖了两下,突然起皱,像摊平的面饼被用力捏紧,逐渐收缩,收缩,“砰砰”……
随着两声脆响,火球在里面炸开,黑色气墙被炸碎成一堆形如纸屑的东西在空中飘飞。
两人顾不得等黑气散尽,立即拔腿冲过去。可是对面却不见了孩子们!
惊诧之时,外面突然闪现白光,随之传来妖物的嘶吼,两人正欲同时冲出去,后面又传来师弟的惊呼。
掉头一看,已被打散成一段一段的木牛“残肢”被黑气裹住,看似毫无章法的向师弟们劈头盖脸的乱打。师弟们越是把这些竹子、木头砍断,越是形成更多的碎片,黑气卷成漩涡状风团又夹着着锋利的竹子、木头碎片打在他们身上,脸、手都被割出深浅不一的伤口,破碎的衣服布料四处飞扬,形容十分狼狈。
见此情景,陈师兄果断地说“你去外面,我留在这里。”
钟师兄没有迟疑,立即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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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师兄冲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怪物吐出舌头卷起一个孩子就要往嘴里送。幸好他及时赶到,但之前在客栈内使出心头的上昧真火,让他耗损部分真气,所以与这怪物打斗后,逐渐有气弱之势,而那怪物还在奋力挣脱,若只靠自己一人,恐怕抵挡不了多久。环视一圈,几个孩子散在两三处地方,昏的昏,吓傻的吓傻,没法把他们同时送回客栈中。
就在这思索的片刻功夫,倒地挣扎的怪物翻滚间竟然滚向肖尽!
刚刚还在为师兄大声叫好的肖尽,没料到怪物眨眼间就滚到自己身旁。两手撑地、两脚在地上用力一蹬,连滚带爬的往旁边躲去。
越是在紧张的时候,手脚越是不听使唤。平日里爬树上山敏捷如山猴子的肖尽,这时却左脚绊右脚,爬起来没跑上两步就摔倒在地。
罩住怪物的大网越收越紧,那怪物痛得满地打滚,几条毛绒绒的大腿使劲乱蹬,尖牙撕咬网线,不顾一切的要从网中挣脱出来。
钟师兄调整气息,疏导真气在体内游走一周后重新汇聚与胸,虽然真气游走顺畅但仍不够充盈,要彻底制服眼前的怪物,必须一击即中,若它反击,自己可能招架不住。但自己趁手的两件法器,一件罩在怪物身上,若是撤走必会给怪物反击的机会,另一件拂尘,正在牵制怪物吐出的长剑,也不能取回。两手空空,如何是好?
这边钟师兄心急如焚,那边怪物居然用尖牙磨断了一根网线,虽然代价是满口流血外加断掉上下两颗牙。
这怪物已丧失心智,脑袋里一片混沌,断牙带来的痛苦让它更加暴躁,看到眼前有个身影晃来晃去,杀戮的本能让它直想一口咬死眼前的人。
肖尽发现身上的腿、手怎么都不听自己使唤了呢,心里越是着急想着快点爬、快点爬,这手脚越是使不上劲,不仅僵硬还发抖,抖得身子左晃右晃。他没有回头看,不知道身后的怪物吐出舌头,暗红色的舌头越伸越长,就快挨着他的屁股。
怎么屁股发痒?逃命要紧,腾不出手去挠屁股。
怎么还痒?挠一下吧。
屁股后面怎么长出一个滑溜溜又刺刺的东西?
转头一看,妈呀!手上摸着的是那怪物的舌头!
这一摸一看,肖尽是又恶心又惊惧,更可怕的是怪物舌头上的倒刺已经穿透裤子扎进肉里,舌头一缩,拖着裤子带着肉,就把他往后扯。
“哇!”肖尽心想这下要死啦,跑也跑不动,爬也爬不了,全身抖如筛糠,唯有嘴巴还能发出尖叫。
一道迅如闪电的白光从天而降,猛扎进怪物身体,直接把它钉在地上!
是钟师兄的白色拂尘!那拂尘为了压制怪物吐出的长剑,不能撤走,只能裹着长剑一起飞来,蕴含千钧之力,不仅穿透怪物身体,剑身的一半没入地面,那怪物被压成两头翘起、中间凹下的半月形。
怪物挣扎不得,但勾住肖尽屁股的舌头仍在继续往嘴里缩,肖尽两手在地上胡乱抓出道道沟痕,鼻子里窜进怪物喷出的臭不可闻的气息,心里胀满了恐惧和绝望。突然身子一沉,扭头一看,竟是钟师兄冲过来抱住了他,减缓了怪物拖行他的速度。此时他的小腿已进了怪物嘴里,要不是钟师兄扑上来,整个人已被吞进口中。
钟师兄一手抱住肖尽,一手掐诀,指尖弹出白光打向那舌头,舌头猛然弹回去。
见那恶心的舌头退走,肖尽心头一松,这下不用被吃掉了;而钟师兄却心头一紧,刚刚用上全部力气的一击,却没能斩断那舌头仅是伤其表皮,看来自己的真气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眼下很是危险。
怪物似是知道死期将至,扭动得愈发疯狂,身上粗大的毛发乱舞,像尾部纠缠在一起的蛇群伸出蛇头向四周漫无目的地乱晃。
钟师兄念着口诀,逐渐收紧绑在怪物身上的金网,在法力压制下,怪物的身体慢慢缩小、缩小,直至一动不动。走到怪物身侧取出拂尘,那柄长剑随着怪物气竭,被拔出后即化成粉末。
肖尽忿忿地说“死怪物,哼,终于成了死怪物。还想吃了我,看我不踢死你。”一边说一边伸腿去踢怪物的脑袋。他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用力,怕怪物没死透,踢了一脚,怪物没动,他胆子大起来,站得更近一些,重重地连踢两脚,力气太大让自己闪了趔趄。
钟师兄见他这孩子气的举动,走两步过来扶着他说“不要在这逗留,我们赶紧去找其他人。”说话间,眼角余光瞥见异动,脑子还没想清楚,身体已经做出应对,猛地侧身护住肖尽。
肖尽不知发生何事,正要询问,却见钟师兄目眦欲裂,似是忍受极大痛楚,一刹那间,钟师兄浑身脱力,连带着肖尽一起跌坐到地上。
此时肖尽才看到地上横着一根长长的舌头,舌头的一端直直插进肖师兄的右小腿。
原来那怪物刚才并没死透,尚留有一口余气,感觉到有人站在嘴边,便用最后一点力气弹出舌头,虽不能当场致死但舌头上的毒液也能留下致命伤。
钟师兄用拂尘勒紧大腿,防止毒气上涌,同时催动内力逼出弥漫在小腿中的毒液,但是这毒异常凶猛,渗入体内后化骨消肉,从外表看来似无大碍,但体内的骨肉已被溶解。
眼睁睁看着骨肉化成脓水从伤口流出,整个小腿瘪耷下去,仅剩下一层皮囊,钻心的痛难以忍受,钟师兄仰头发出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