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涵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莲纹床幔，而是层层叠叠的牡丹纱幔，红得似要将人卷入云霞深处。
“小姐您醒啦，奴婢扶您起来……您突然昏倒可吓坏奴婢了。”惊鱼放下手中物件，扶起柳清涵。
“这是在哪？”柳清涵轻揉额角，努力回想昏迷前的事。
“这是秦小姐卧房，秦夫人听闻您昏迷的消息连忙派人请太医，还提前结束了宴会。”
柳清涵心道不好，果不其然，柳母一脸慈爱挥退下人，“你们先下去吧，我与涵儿有话说。”
惊鱼瑟缩了一下，壮着胆子劝道：“夫人，小姐才醒……”
“本夫人做事还需你个小小丫鬟指教，涵儿你身边的丫鬟真是愈发没规矩了，改明儿我给你送几个伶俐丫头来。”
“母亲何必同她一般见识？”柳清涵挥手示意惊鱼退下，“丫鬟当然是知礼伶俐的好，只是这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却难得，不如母亲派李嬷嬷亲自教导她规矩？”
李嬷嬷是柳母的心腹，那些柳母不好出面处理的，都由她代为解决，柳母不可能大材小用让她管教丫鬟。
“李嬷嬷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替你管教丫鬟……”果然柳母想也不想就拒绝，“你知不知道这次宴会有多重要，都被你给搞砸了，现在秦夫人还知道你命不久矣，万一她要反悔不认这门亲事该如何是好？”
柳清涵想说，在此之前您不是已经打算好将我送进东宫，替姐姐固宠了吗，想起在书房偷听到的内容，柳清涵就遍体生寒。
……
“父亲如今我已怀有龙嗣，不能侍奉太子殿下，东宫美人众多，殿下不久就会将女儿置之脑后，不如将妹妹送来，也算是为腹中小殿下铺路。”说话的正是得了恩典回家探亲的御史嫡长女——柳茹韵。
“你想要哪个妹妹帮你？”
“自然是最美的那个。”
“她可是同你一母同胞，身子骨又不太好，你舍得？”
当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才放心对方不会与自己站在对立面，再说了柳清涵命不久矣，根本不怕她狐媚惑主，与自己争宠。说不准等她成功诞下龙嗣后，柳清涵就一命呜呼了。
这些话柳茹韵没有说出口，只是带着担忧说道：“东宫里卧虎藏龙，说不准就有能医治小妹的能人呢。”
“既然你心意已决，自行同你母亲禀明吧……”
后面两人的对话柳清涵没有再听下去，她踉跄着逃离书房。
在那之后，柳清涵便清楚柳府无人在意她，就连从小疼爱自己的姐姐，在进宫后也变了性，这次冲喜的名额就是她的自救。
本来，柳父柳母并没有打算让柳清涵去冲喜，是她在柳母面前状似无意提及太子妃势大，长姐在东宫谨小慎微，若是有人依靠，凭借长姐的才貌定能在东宫扩大势力。
柳父柳母自然想到了有权有势的秦家，只是家中几个庶女早已定下亲事，对方皆是有权有势之人，不能轻易得罪，这才把目光放到柳清涵身上。
他们的算计都在柳清涵的预料之中。
……
“跟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在听？”
“秦将军最是重承诺，不会轻易反悔。”柳清涵回过神来，掩下眼中翻涌的情绪。
“笃——笃——，柳夫人，清涵我能进来吗？”
听到秦夫人的声音，柳母连忙收起脸上的怒意换上一副疼惜之色。
“清涵可还觉得哪里不适？”在得到柳清涵的否定的答复后，松了口气。
“事情的起因经过我都已经了解了，都怪筝筝这熊孩子，清涵你放心我已经罚她去小佛堂跪着了。”
柳清涵一惊，连忙起身，却被秦夫人按住，“你刚醒，快快躺下。”
“夫人，不怪筝筝，只怪我这身子不争气，还扰了您的宴席。”
“一个宴席哪有你重要，你先安心在这里休息，我有事要同你母亲谈谈。”
秦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引着柳母去外面议事。
虽说柳清涵相信秦将军夫妇的为人，但此刻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该不会真要取消亲事吧？
两位夫人刚离开不久，门外就响起一道富有磁性又含着一丝温柔的声音。
“你怎么样了，头晕吗，还咯血吗？”秦烈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一旁的秦筝筝嘴巴都快撇上天了，她哥什么时候声音变成这样了？
柳清涵听到对方关切的话突然就安心了，秦烈似乎给了她无尽的勇气与信心。
她清清嗓子，柔声回应，“现在舒服多了，没有难受的地方。”
“清涵姐姐对不起，都怪我非要拉着你，不然你也不会寒气入体，加重……哎哟，哥你掐我干什么？”
“你少给我哪壶不开提哪壶。”秦烈压着嗓音，“你到一旁给我守着去。”
秦筝筝也后知后觉自己说错话，灰溜溜跑去守门。
柳清涵全程没能插上一句话，无奈一笑。
“你别听秦筝筝那小妮子胡说，你不要胡思乱想。”
“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顿了顿又补充道：“麻烦你帮我转告筝筝，这事不怪她，我只是刚好旧疾发作。”
“好。”
“也请你劝劝秦夫人不要让筝筝跪小佛堂，那里寒凉，筝筝一个小姑娘怎么受得了。”
“好，还有吗？”
柳清涵略微思索，“没了。”
秦烈一阵郁闷，“那我呢？”
柳清涵一愣，讷讷道：“祝你早日康复？”
秦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