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上午八点。
机场大厅此时围着一群狗仔媒体和粉丝。
人都有从众心理，不断有人停下脚步，围在附近。
想吃瓜，不管是什么瓜，先吃上一口再说。
“是谁要来A市吗？”
“不知道，我看许多人围着，我就跟过来看看情况，姐妹，你知道不？”
“我也不知道......”
瓜主虽还未出现，但是阻挡不住众人吃瓜的热情，有人已经掏出手机对着人群拍视频。
......
“出来了！出来了！都别挤，赶紧让让。”
“别挤！哎呀.....碰到我机器了！”
......
刚下飞机的谢渝，取完行李箱正往外走。
打开手机，十几通未接来电。
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
谢渝回拨了最熟悉的，经纪人的号码。
还没等接通，身边瞬间被乌压压的人群包围住。
谢渝拿着手机，茫然地看着四周。
这些人真的没蹲错人吗？十八线也有人蹲？
他还未开口，对面狗仔们劈里啪啦的话已经砸在他身上。
“谢渝！谢渝！请问你和沈泽真的存在情色交易吗？”
“谢渝，对于春雪宴涉黄你知情吗？”
“谢渝，作为公众人物你……”
“......”
长枪短炮，谢渝被里外围了三圈。
出道3年,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么多媒体围着他一人转的经历。
此时电话接通，对面经纪人的声音响起：
“喂，小鱼，你是不是下飞机了，站着别动，我马上就到。”
听着记者密集的问话，谢渝解锁手机登录微博，切换至娱乐板块热点。
#春雪宴涉嫌聚众yin乱#九个大字高挂首位，后面紧跟着一个爆！
#新锐导演沈泽被爆情色交易#
以及一系列和春雪宴相关的话题：
#当红小生□□#
#二千万粉丝女爱豆被爆金主#
……
距离他离开宴会，才几个小时而已，外面却变了天。
“卖屁股的垃圾艺人，滚出娱乐圈！”
“恶心，男小三！”
“小三！沈泽明明是时安哥哥的。”
......
伴随着外围追星粉丝的怒喊声，谢渝被一瓶水击中，头发和上半身被打湿。
黑色的短发被冰冷的水打湿，水珠顺着发梢留向脖颈。零下的气温，皮肤被刺激得发颤。
不知情的围观路人在互相打探谢渝是何方神圣。
“这人是谁啊？我都不认识？”
“快看微博，刚刚上热搜了，被狗仔拍到和沈泽在酒店情色交易！大瓜啊！”
“你是说那个大导演沈泽？？”
......
被人泼水，指着鼻子骂小三，谢渝此刻特别郁闷来火。
抬起手抹掉脸上的水，眼神幽深地看着面前扎堆的摄像机，
“不了解，不知情，我想你们该去采访主办方而不是我这个十八线。”
谢渝转过身面向骂他的众人，嘴角微微含笑眉眼飞扬，再次说道：
“我若真的是卖身上位，记得嘱咐你家哥哥以后看到我请绕路。”
狗仔们在谢渝开口时，就非常默契地三百六十五个角度围着谢渝大拍一通。
业绩有了。
第一手资源有了。
反应快的直接抱着摄像机扭头就跑，赶着回去发稿呢。
准备齐全的狗仔在机场找个地方打开笔记本，蹲着写稿。
还拍啥拍，再问也不会有更多的东西。
现在比的是发稿速度。
经纪人张大海赶到现场，看到谢渝狼狈的样子，拿起手机对着刚刚骂谢渝的众人录视频，“我告诉你们，再动手立马报警！”
说完便拉着谢渝飞快地离开是非之地，谢渝被经纪人一路护送进了面包车，上车坐好后，张大海猛踩油门冲了出去。
坐在副驾驶的谢渝擦干身上的水渍后，再次打开手机。
春雪宴的事是来自一位网友的爆料。
“春雪宴知道吗？金融圈和娱乐圈每年举办的高端活动。就是有钱人用来消遣的地方。玩得特别花，整得和拍卖会似的，贴着号码牌竞拍，价高者得。来玩得一些明星也不干净，都是借着参加活动来约人，要么是找金主。”
博主还放出此次参与交易的外围人员名单，有视频有录音，锤到不能再锤。
已经突破二十万的评论。
［金融圈有多乱不用我多说了吧，不知道的指路@金融圈的爱恨情仇bot］
［春雪宴举办三年，今年怎么被爆出来了？］
［TMD！只有我的关注点是大冬天我们被冻成狗，他们在小岛吹海风晒太阳过着夏天吗？］
［内娱的明星到底在高贵些什么，粉丝们整天哥哥长哥哥短，哥哥最棒，可不是棒，棒棒都送到外围身上去了！］
［楼上的，删除！给我来发。］
［娱乐圈真的只有你想不到的脏。］
......
转发和评论还在不断增加中，捅了金融圈和娱乐圈的马蜂窝。
张大海开着车离开机场一段距离后，问道：“你和沈泽的照片怎么回事，真的假的？”
“真的。”
呲啦！
张大海被谢渝的话惊得猛踩刹车。
“嘀……嘀……”
“是不是有病！会不会开车！”
“不会开车，把你的破五菱卖给废品收购站还能挣点钱。”旁边一辆轿跑骂完人后扬长而去。
副驾驶的谢渝重新组织了下语言，“照片是真的，事情是假的。”
张大海的心短短的几十秒彷佛经历了一圈过山车。
“你小子，说话能不能说全，吓死我了！”
“我真以为你想不开，熬不住去卖身。”
“具体的回去和你说。”谢渝翻着手机，看着网上的风向趋势。
谢渝和沈泽相关的微博，除了热闹还是热闹。
各路粉丝乱炖，搞电影圈的、搞爱豆的、搞cp的以及看热闹的乐子人们齐齐出场。
“新锐导演沈泽疑似卷入春雪宴情色交易，饥不可耐，竟与小鲜肉门外上演火辣实战！”
两张照片，一张是谢渝在游轮客房长廊靠在沈泽的怀里，还有一张是沈泽开门搂着谢渝进房间。长廊灯光昏暗，俩人搂抱在一起，姿势亲密。
［本世纪最伟大的导演粉丝们在哪里，天天昂着头看不起内娱，没想到喜欢这一口啊。］
［博主小心沈泽告得你倾家荡产］
［博主是不是做过港圈狗仔，一股子港味]
［照片里另一位是哪个十八线，不认识啊。］
［有一说一这照片挺好磕的，比之前风很大的时演员好磕多了。］
［新锐导演和糊穿地心的十八线，这饭好香！］
［CP粉真是不挑食，这也能磕，明明是娱乐圈十八线为了上位卖屁股。]
［拍照的狗仔大哥，麻烦你能不能给我的cp也拍两张，这技术不去搞cp可惜了。]
……
张大海带着谢渝很快来到公司大厦的地下车库。
这一栋大厦当然不是他们的经济公司，他们公司在这栋大厦17楼的公寓里。
两室一厅，睡觉办公一体化，多了也租不起。
穷。
最贵的产业就是那辆面包车。
公司只有两人，他和张大海。
他是旗下艺人，张大海是经纪人、助理、经理......
只要有需要随时切换新身份。
草台班子，很破。
两人全身身家加一起没有2万块。
“说吧，到底咋回事。”
“顾嘉言搞得的鬼。”
张大海听到这个人名就火大，“这个憋孙，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谢渝和张大海的三瓜劣枣，根本无法参加春雪宴这样的高端活动。
看大门的机会都没有。
曾经谢渝和顾嘉言在十七岁时一起拍过一部小众文艺电影，从而出道。
两个少年因为电影相识成为朋友，一起约定签约同一家娱乐公司。
恒星娱乐当时想一同签下两人，但是最终只签下了顾嘉言，此后两人的发展一个天一个地。
后来再也没有过联系。
前几天顾嘉言联系他，特别真诚，
“小鱼，我给你弄到一张春雪宴的邀请函，你陪我一起去吧，我经纪人到时候带你认认人，这次很多导演和编剧制作人在。”
谢渝一开始没答应。
他和顾嘉言几乎不联系，彼此躺在微信列表里，突然的诈尸谢渝心里有点不安。
他倆联系最多的时候，都是在顾嘉言的通稿里。
天才少年演员十七岁参演陈让的影片，人生首部电影便入围柏林电影节。在娱乐圈名利场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星光熠熠。
而另一位参演的小镇少年——谢渝，迷失在名利场，走捷径失败，在娱乐圈十八线边缘挣扎求生，暗淡无光。
每次有人吹嘘顾嘉言时，总会拉踩谢渝。
共同的起点，一条往高处走，一条陷入泥泞，一个成功，一个失败。
“小鱼，我们当初有缘一起参演陈导的电影，约好一起签约恒星，恒星不签你的原因我也不清楚，那会我也是个新人，我现在是真的想帮你一把。”
“你不是最喜欢演戏吗？你多久没拍过正常的角色了？”
他今年确实没再接过正经角色。
在顾嘉言找过谢渝的第二天，张大海的奶奶又一次住院。
当初谢渝被恒星放弃后，独自一人来到A市，白天跑剧组，晚上去夜店做兼职。
虽然他参演过陈让的电影，但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十几岁的小孩，没人没资源，只能从群演做起。
夜店很多人爱找他开酒，酒水提成很多。
靠着兼职的钱，谢渝在A市扎根。
有段时间一位男客户经常来夜店找他，开始还好，后来动手动脚，言语骚扰，谢渝一点面子没给对方。
以为对方消停了，没想到有一天凌晨下班，对方带着人把他堵在巷子里，强行要带走他。
谢渝从小在小镇上野蛮生长，打架没输过。
但是白天跑组，晚上夜店打工，同时面对几个大汉还是有点吃力，不小心被对方砸破脑袋。
张大海就是那会出现的。
他带着奶奶从郊区上来检查身体，半夜回家时，路过巷子，听到打斗声。
故意扯着嗓子对巷子喊：“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操，哪个傻逼报的警，快走。”
谢渝躺在黑暗的巷子里，昨天刚下过雨，地上又湿又脏。
“几个人欺负一个小孩，真不是个男人。”张大海将昏昏沉沉的谢渝带回出租屋。
从此谢渝从一个人跑影视基地变成张大海带他跑，张大海在影视基地混过几年，专门给各个剧组拉群演，挣人头费。
再后来张大海成了谢渝的经纪人，专带他一个。没活的时候谢渝经常和张大海一起回郊区的老家，张奶奶把谢渝当自家小辈疼。
谢渝在十四岁爷爷奶奶去世后，很多年不曾体会到家的感觉。
他很珍惜和张大海回郊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