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大雪将城外的屋舍压倒一片,城外居民的存活已成大难,一时间死伤不计其数,朝廷调粮赈灾。
因着灾荒,太后的宴席便也取消了,直言到:“灾情当前,哀家当为国着想,这宴便算了,哀家调动私库为灾民重修屋舍,再带领众妃抄写佛经,向神明祈祷灾情缓和。”此后再无消息传出。
太后一向仁慈,此次雪灾京城附近便是如此景象,更何况偏远之地。
各大显贵设棚施粥,白家已连施三日,白家小姐日日亲自布粥,白家公子白萧谨四处修建屋舍,为灾民提供暂住之处。
立于城墙上的男子望着棚中布粥的女子,较脑海中的花绿青衣,她如今一身白裳倒是更加动人。
“殿下,可要请白小姐过来?”太监见殿下已连着两日来这,只远远瞧着那抹身影,感到一种爱恋愈演愈烈,便出声询问。
男子于城墙之上,身着玄色衣衫,腰间挂着和田玉佩,那是年少的小姑娘赠与他赔礼的。
“不必,我过去。”男子走下城楼,向城外施粥的小棚走去。
白枝婷专心施粥,当她看见面前站的是个小孩时,不由一愣,这孩子穿的单薄,若是不管怕是很难活下去,好在她遇见了,她遇见他便死不了。
白枝婷挥手唤那孩子到跟前来,为他披上一件厚裳,打了碗粥递给孩子,让他在锅旁暖和暖和,便继续施粥。
“三殿下到!”太监高声叫到。
灾情突起,天家带头节俭,这次皇子出行不见仪仗队,只有太监高声呼喊。
随着男子向前,众人伏地行礼,原闹哄哄的地方,瞬间便安静下来。
男子出声免礼,伸手扶起白枝婷,他只道关心灾民,来此布粥。
一挥手便有太监奉上米水,热水熬粥。
他将白枝婷留下,在旁交谈,本只是聊聊灾情,但她一口一个三殿下,他出声打断她的讲述,“你我之间何时生分到了如此地步?”
白枝婷歪歪头十分不解,仔细回想自己的言谈并无不妥,开口问到:“殿下何出此言?”
男子看着眼前鼻尖微红的女孩,将手上的大氅给她围上,说到:“你以前可是叫我恒安哥哥的,怎的如今便成了三殿下?”
男子伸手刮了刮白枝婷的鼻梁,微微附身。
两人相隔不远,他一附身,氛围便变得微妙。
白枝婷笑开,向后退一步,两人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交往过密对他们都无利。
雪渐渐停息,白枝婷缓缓说到:“三殿下,郑恒安,恒安哥哥,不都是殿下一人,何故因称而吃酸?”
这时修房子的白萧谨也回来了,见三皇子与在家妹妹交谈,十年旧友自要凑一番热闹。
他缓步上前对着郑恒安行礼,暗暗挡住了身后打量的目光。
郑恒安微微皱眉,看着十年挚友抱拳行礼,嘴里问的是殿下安好。
“你们这对兄妹倒是亲近,对我是生分的一致,子清你我十年交情,如今也淡忘了?”
三皇子语气幽幽,好似斥责,但细品却是打趣。
郑恒安对白家兄妹说他们之间不必遵循君臣礼仪,从小到大的情意让他们胜似兄妹。
两人点头应答,一个叫安兄,一个叫殿下。
郑恒安轻佻眉梢,再次俯首靠近白枝婷道:“叫我什么?”
白枝婷见糊弄不了,立马改口。
“恒安哥哥。”
恒安轻笑,对她无可奈何,只伸手轻弹枝婷额间。
“你啊你,我一直都拿你没办法。”
郑恒安看着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心中百感交集。白枝婷自幼聪慧,性格坚韧,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更是让他心动不已。然而,他身为皇子,肩负着家国重任,许多事情身不由己。
白萧谨见小妹与恒安相谈甚欢,自己不好多加打扰,便去往一旁为灾民生火取暖,现在此处便只剩他们两人。
“恒安哥哥,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此?”白枝婷一边继续施粥,一边轻声问道。
郑恒安微微一笑,答道:“听闻城中灾情严重,我身为皇子,理应体察民情,亲自来看看。”
白枝婷点点头,心中明白,郑恒安此行并非只是为了灾情。他向来心系百姓,但此次前来,恐怕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恒安哥哥,如今灾情严重,朝廷可有对策?”白枝婷问道。
郑恒安叹了口气,说道:“父皇已经下令开仓放粮,救济灾民。但灾情严重,单靠朝廷的力量恐怕不够。我正想与你商议,看看能否发动民间力量,共同抗灾。”
就在这时,白萧奕走了过来,笑着打趣道:“恒安,你已霸占着我妹妹多时,是不是该让我也插句话?”
郑恒安轻笑一声,说道:“子清,你来得正好。我正想与你商议,如何发动民间力量,共同抗灾。”
白萧谨点点头,正色道:“此事我已有所考虑。我们可以联合城中富商,募集善款,购置粮食和药材,分发给受灾的百姓。”
郑恒安点头赞同:“此计甚好。我会向父皇禀报,争取朝廷的支持。”
郑恒安抬头望天,空中似已有黑云,想着是回家的时候了,便转头询问二人“今日时候不早,粥也已施完,你们何时回家,可要与我结伴?”
白萧谨的目光在他两人中游荡,默了会才开口道:“小妹可有事未完,可与你同行的,便只剩我一人了。”
白枝婷嘴角勾起浅笑并未否认,转身看了看身后才开口:“我还有些事要与丝竹交代,待我忙完与丝竹一同回家,恒安哥哥便与哥哥一起先走吧。”
郑恒安点点头,不在强求,与白萧谨并肩离开。
两人并未骑马,在雪中缓步向前。
走了许久白萧谨开口问到:“安兄可有心仪之人?”
“有,子清你呢?”
“我?不知道,兴许是有的。”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他们知道对方想问什么,但又都停下来,不在过问。
静默间郑恒安开口打破沉默,他道:“你可直说,你问什么,我便答什么。”
“你心仪之人可是我妹妹?”
“是,你心仪的可是我妹妹清颐?”
“是。”
过了会,白萧谨又道:“我妹妹无法嫁你,我也不能娶清颐。”
皇上已然猜忌白家,功高盖主,若这时小妹进宫怕是凶多吉少。
两人都明白,在皇权之下他们与恋人相守极为不易,但倘若他们是普通人,不是将军之子,不是三皇子,他们便不会相遇了。
所以他们是有幸中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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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两人走远后白枝婷返回棚中,那小孩还守在灶旁,感受着最后的温暖。
丝竹说这小孩怕是双亲已故,这么久了没一个人来寻。
白枝婷蹲下与小孩对视,看着对方清澈的眼眸她问:“你是谁家的小孩啊?”
小孩只看着她,并不回答。
白枝婷无奈歪头,刮刮他的鼻子。
“我这是帮了一个小哑巴吗?怎的不说话?”
小孩撇撇嘴,眼圈逐渐泛红,这是要哭的架势。
偏白枝婷不知道,还在逗弄。
“你怕不是赖上我了?”
见小孩越哭越猛又不发出声音,丝竹拉了拉白枝婷的袖子,让她别说了。
白枝婷不解,丝竹说小孩哭了,她不信,直到小孩抬起头重新望向她,她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