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静的出奇,空气沉闷,一对夫妇坐在一端的沙发,女儿则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江云里低着头,始终不敢抬眼,中间的桌子上赫然摆着一部电脑,电脑的页面显示着高考成绩。
未曾开口的母亲终究还是出了声:“你这成绩……打算怎么办。”
江云里保持沉默,江父也在沉默。
江母又继续发问:“复读还是大专,民办我们走不起。”
江云里依旧保持沉默,不停的抠着手指。
“你……”江母的话还没说完,被一道匆匆的电话铃声截断,无奈,江母只好起身去接了电话,电话界面显示的是未知来电。
“喂,你好。”
“嗯,我是她的母亲。”
“好的,我通知她。”
电话被挂断了,江母看向江云里道:“你们学校的老师打电话过来想让你复读,你过了本科线,不需要多交钱,只需要付学费就够了。”
江云里别过去了头,低低应了一声。
“你耍什么脾气!要不是你最后自甘堕落,至于这样?”江母突然怒喝。
江云里似乎有些不耐烦,张了张口又感觉无力回答,只是说了句:“我没耍脾气,我没有……”话未说完,江云里哑了声。
“你没有,江云里,你自己看看你这成绩能见人吗,爸爸妈妈穷,一切只能靠你自己奋斗,爸爸妈妈也不求靠你飞黄腾达,只希望你自己有个好出路,结果呢?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说着说着,江母又拍了拍自己的脸说:“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江云里感觉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来气,这些话她早就听习惯了,可为什么还是那么难过?
“唉。”江母叹息了一声,回了房间重重的把门带上。
江父看着低头不语的江云里也摇了摇头,那神色仿佛在说:“你真是太让爸爸失望了。”
紧接着江父也随着江母回了房间,客厅只剩江云里一人。
江云里抬头看了看天,好宽呀,好空洞。
她只感觉到麻木,最终她做了个决定——出去走走。
江云里踏着落下的枯黄的叶子,漫无目的地在桥上行走,桥贴近水面,说是桥,倒不如说是一个台子,供来玩的人玩水,可能是心虚的缘故,她总觉得路上的行人在看她,当然她也刻意的回避着。
江云里走到一处低下了头,看见水中的倒影驻足,缓缓蹲下,用手在倒影处搅了搅,水波荡开,江云里清晰的感觉到这水的冰凉,她出了神,突然回想起一些往事。
曾经她也是在掌声和荣誉中长大的孩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是古怪的性格不得老师的喜爱
——是不想送礼而被老师嘲讽
——是在同学们有意无意的笑声中低头
——是空有一身热爱,却无能为力
江云里摇了摇头,想抛开那些不好的回忆,未来就如这江水一般看不见底。
突然,江云里觉得后背一重,来不及反应的像湖水里跌去,耳边是旁人的惊呼,后来演变成嗡嗡声。
江云里眼睛睁不开,口鼻呛了很多水,过一会儿感觉有人将她抱起,头,终于露出了水面。
“咳咳咳……呕”江云里剧烈的咳嗽,鼻腔被淹水的痛感特别难受,她感觉自己的嗓子要炸了,抵在喉腔,无法呼吸。
“对不起,对不起,我孩子跑太快了。”因为中年妇女跪在地下哭,双手在胸前合掌前后摇晃,如同虔诚的信女。
江云里眯着眼看向前方,谢隋的母亲,江云里认识她,而在谢母旁边站着哭泣的男孩,应该是谢随的弟弟吧。
“妈!”洪亮的声音传来,一个少年拨开人群冲了进来,看见坐在地上的母亲,迅速地把谢母扶起说:“发生什么事了?”
当时谢隋发现母亲那边的情况不对劲,被一群乌泱泱的人围着,就感觉有事发生,迅速的跑过来查看情况,果然不出所料。
“是二宝,想看鱼,跑太快被绊了,把这个小姑娘推到水里面了。”谢母呜咽的说。
谢隋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很明显的瞪大了眼睛道:“江云里?”
只见江云里浑身湿漉漉的,仍然在咳嗽。
谢随不知怎么办才好,倒是江云里先摆了摆手说:“没事。”
围观的路人七嘴八舌说个没完,江云里觉得头疼,站起了身,现在的她只想回家!
谢隋不好意思去追,烦躁的在原地薅了一把头发。
谢母倒是想去,却被谢隋拦住。
“妈,先回家吧,待会儿我去。”
谢母不太赞成的摇了摇头,却也没说什么,看样子自家的儿子应该是认识这个女生的,自己这软弱的性格去了恐怕也说不好,无奈只好先和谢隋回了家。
江云里推开了家门,就看见父母从房间出来。
江父江母眼中皆是惊讶。
“怎么浑身都湿了?”江母先开了口询问,等待着江云里的回答。
江云里却避开这个话题说:“我去洗洗。”
江母眉头一皱,自顾自的说:“你跳水里面了,想自杀?“
“没有。”
听着女儿冷淡的回答,江母不由得生出一股怒火,说:“那你是什么,你不说经受挫折之后在家里好好学习,去整什么幺蛾子,你要是想死趁早去,也好给我们减轻点负担……”
“咚咚咚”敲门声响了,江母停下说教,示意江父去开门。
江父径直走到门边开门,门外站着的赫然是谢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