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刀对准了自己,因为我很不安,也可能并不。毕竟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就是自己不是吗?
可是我还是把尖锐的一端抵在胸前。我感受到,隔着薄薄一层之下的跳动感——太诡异了这真的是。
我有些反胃,想抱着垃圾桶狂吐。不过其实更希望现在就来个人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拿着莫名其妙的东西。
总之,我被告知我杀人了。
是我自己告诉我的。
我知道这很荒诞,但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我拿刀对准自己。我不清楚现在这个我到底是谁,到底在做什么——我对自己一无所知。
我的心脏,如果我真的是人的话,现在正在不受控制地狂跳,那声音萦绕在我的耳畔,像下一秒就能冲出来一样。
因为这种不适的感觉,我想立刻和地毯上那个人一起立马闭眼躺下什么都不用着急。
根本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只能低压着脑袋,透过垂下的几缕头发隐晦地打量周围。
——很遗憾,不管是这个昏暗的...不知什么地方,矗在角落那个莫名其妙的男的,还是这个倒在我脚边...不停轻轻抽搐的家伙,我一个都不熟...
我突然很害怕,我想尖叫,想呕吐...但是这个我又告诉我没有必要,只要静静等着就行了,于是我当真诡异地冷静下来了。
好在没过多久,那个男的可能是终于不耐烦了。
他应该是扫了眼地上的那人,才对我开口的:
“这次需要帮您清理吗?”
我忍不住抬头看他。他察觉我的视线,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也扫向着我——我并没看清那是什么的瞳色... ...
不知道是不是环境太暗的原因,我觉得他透着一种浓浓的,阴暗的潮湿感。像是那种...濒死的落水狗。
我为自己的联想皱了皱眉。我在他即将重复一遍那个问题之前,轻轻地回答。
“是的... ...请快点。”
他动了起来,但也只是敲了敲他旁边那扇一看就造价不菲的门。
有几个人进来,应该是早有准备。
后面的我就没心思在意了——因为那个男的要出去了。
他站在门外瞥了眼我这边,眼神似乎是在询问为什么我还要愣着。
等等,他没注意我在干什么吗...
我还是觉得很古怪... ...
不过我放下了抵在胸口的刀——
紧紧握了握刀柄,轻轻把它摆在地上。
我跟上了那个男人。
相比刚刚的地方,外面就亮了不少。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着身正装。这身衣服和前面那个男人穿的很像。
啊... ...我突然想到刚刚他对我的称呼。
您... ... ?
他走得有些快。我想询问他些什么,正要叫住他。
鬼使神差地,脑袋里蹦出一个陌生的名字,并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契尔佩森!你...呃,可以讲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我的声音渐渐小下去,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
他却慢慢停下,顿在原地,
转头向我挑了挑眉。
“你又发病了?”
看来他应该是听见我说什么了。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他这种语气。
于是我听见这个我用警告的语气对他说: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态度,契尔佩森先生。”
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讲出这样的话。
道歉的话还没出口,对方却像习以为常一样,轻哼了声便转头继续走去。
我迟疑了下,继续跟上。
很奇怪。
一切都很奇怪。
我记得我明明上一秒还在...
等等...我原来在干什么来着。
【滚出去】
突然的,我意识到这个我在对我这么说。
【为什么要突然出现】
出现在这...吗?我也不想的。
【鸠占鹊巢】
不是,等等,到底是谁在讲话?
“之前不是您说死人的身份没必要记住?”
啊,现在是契尔佩森在说话。
“啊... ...是吗... ...”
他没有回头。
“那个是我的哥哥。”
这无疑是放下颗炸弹一样。
我甚至分不清那是什么态度,但是我知道我现在应该沉默——他似乎还要说些什么。
“所以...”契尔佩森转过头看着我。
于是,我得以看清了那双,褐色的眼睛。
暗沉的、压抑的、像只落水狗的,褐色眼睛。
我听见一声轻笑。
“快您的办公室了,您还不进去吗?”他停在走廊尽头的电梯口,拉开防护栏。
我尽量避开他的视线。
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我想说些例如节哀顺变之类的话,但是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我到底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对于那个人的死...我不是故意的。
而且,明明是这个我干的事情,为什么要我承担。
我知道现在我有推脱责任的嫌疑。
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和契尔佩森只是讲过几句话的关系。
我或许没有立场讲这些话。
他替我按了楼层。
但没有跟我一起上楼的打算。
随着厅门的闭合,他最后的那句话有些模糊。
“您这种毛头小子的样子,真是不常见啊,boss。”
最后的那个词让我浑身一僵。
我分不清到底是谁死死盯着已经关上的厅门。
【我有些恼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