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充满兽性的目光不住的在宋与非胸口、腰臀处逡巡,在俊美的脸上流连,恨不得把白皙细滑的皮肤盯出一个洞来。
贺翔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一股怒火猛然窜上来。
于此同时,宋与非也纳闷的看向贺翔所看的地方,看到了那个男人。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贺翔低低的骂了一声“妈的”,突然向那个男人冲了过去。
那男人正翻白眼,到了时候,同一时刻,一个刚硬无比的拳头也砸到了他的脸上。
那男人嘴角流出血,知道被发现了,但却丝毫没有怵意,一边骂着,“他妈的,你小子活腻了吧!”,一边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
他是笃定这个看起来还是个大男孩的人打不过自己,但他很快知道自己走眼了。
贺翔的拳头刚硬,腿和脚更厉害。虽然没有穿鞋,但那只脚踹在胸口的感觉,让男人觉得自己挨了一铁锤。紧接着,贺翔又是一脚踢在了他头上。男人脸上挂彩,摇晃着坐在了地上。
贺翔犹未解气,正要一膝盖怼在那男人脸上,蓦的听见宋与非叫了他一声,“贺翔。”
他顿住了,转身看见宋与非涉水走过来,在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低声说:“算了吧,别闹大。”
贺翔看见全身只穿一条泳裤的宋与非,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走远点,别让这恶心的狗东西看见你。”
宋与非脸上烧起来,他大概明白刚才是怎么一回事,但见贺翔身手不凡且毫不留情,担心那男人真被打坏了,事情闹大了就不好了。贺翔是为他出头,他更加不能让贺翔惹上麻烦。
“他也受到教训了。”
贺翔看着他,一边嘴角提起,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邪魅的笑,“我看还不够。”话毕,膝盖提起,男人脸上“喀”的一声,传出骨头折断的声音。
贺翔低头看着男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做这种下流事。”
男人眼冒金星,嘴里咕哝着一句模糊不清的话,“你他妈是什么人,为他出头?”
贺翔俯身在男人耳边,低声道:“我是他,男人。”
话毕,贺翔利落的转身,拉起宋与非快速离去,“快走,这水脏死了。”
宋与非转身看了一眼好像晕过去的男人,“他……怎么样了?”
贺翔语气不佳,“没事,死不了,也就鼻骨碎了。”
还有肋骨骨折了,脑袋起码脑震荡。
但他没告诉宋与非。
除了不想让宋与非担心,也是……也是什么?怕他觉得自己凶残吗?
凭心而论,他当时真的愤怒的快要失控,无法忍受宋与非被猥亵,被视-奸,虽然并没有身体上的实质接触。但他当时觉得,自己特别珍贵的东西被侵犯了。
他拉着宋与非一阵风似的上了岸,一脚把在躺椅上迷糊的贺启楠踹醒,“走了,回家。”
宋与非想把手挣开,但贺翔拉的死紧,他无奈的说,“你手松开,我去拿衣服。”
他的衬衫还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贺翔好像这才回神,松开宋与非的手。
宋与非拣起衬衫,三人换了衣服离开游乐场,驱车回家。
一路上,贺翔的脸都臭着,浑身充满低气压。贺启楠极有眼力价儿,大气也不敢喘,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宋与非看看冷着脸开车的贺翔,不知道他在气什么,虽然这种事确实让自己很难堪,他也很感谢贺翔帮自己出头。
而贺翔呢,当然不是生宋与非的气,他是莫名的有点生自己的气。
玩什么水嘛,宋与非脱了衣服的样子以后自己看就行了,跑到这种地方,被那种乱七八糟的鸟人占便宜!想到这,他狠狠的在后视镜里瞪了一眼罪魁祸首贺启楠。
毫无所觉的贺启楠浑身哆嗦了一下,抚了抚鸡皮疙瘩,继续闭着眼睛迷糊。
贺翔把车停在宋与非住的小区门口。宋与非看他还是默不作声,便说了声:“改天见。”
然而,当他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一只脚已经迈出去的时候,左手忽然被用力握住了。握着他的那只手,很宽厚,很热,有一点汗湿。
他回过头,迎上了贺翔略显无辜的眼神。
“与非,我生气不是对你,我……我很自责。”说完,贺翔就那么抿着嘴看着他,就像犯了错祈求主人原谅的小狗。
宋与非觉得很好笑,觉得这个人生气生的莫名其妙,道歉也道的莫名其妙。
他只好重新坐下,但他一向不会安慰人,想了想,只好说道:“干嘛这么说,为了刚才那个事没必要的,我们今天玩的很开心啊,不要在意他。”
贺翔像是听到了什么高兴的事,“真的开心?”
宋与非点点头。
“那就好。”
贺翔轻轻的说,看着宋与非,像是失神了一样,手还在握着宋与非的手,食指指腹好像是无意识的轻轻摩挲着宋与非的手心。
宋与非觉得氛围突然变得奇异起来,手心痒痒的、麻麻的,那一股麻麻的感觉似乎通过手和胳膊传导到了身体上,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想把手抽出来,却发觉身体不听使唤。
不知过了多久,贺翔终于说话了,声音软软的,“你的手腕又青又紫的,叔叔阿姨会不会以为我欺负你。”
宋与非有些迟钝的大脑终于运转起来,看看手腕处,坐过山车时被贺翔抓出的痕迹,“没关系,几天就消了。”现在还是夏天,遮是遮不住的。
“你就说是贺启楠抓的你,不要说是我,好不好?”
宋与非笑了,“他们会信吗?”
贺翔捂着胸口,佯装哀痛,“啊,我的形象完了,好希望阿姨已经忘了我了。”
宋与非被他逗笑了。
贺翔终于放开手,“好吧,我赶紧跑掉了。”
宋与非下车,“改天见,路上小心。”
贺翔潇洒地比了个OK的手势,开车走了。
路上,贺启楠从后座幽幽的探出头,好奇的问:“小叔叔,你喜欢宋老师吗?”
贺翔被他吓了一跳,听到这个问题,又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你个小兔崽子,别乱说。”
大意了!他刚才以为贺启楠睡着了。
“我看到你握着宋老师的手,还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宋老师也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什么含情脉脉,男人之间就不能握手了吗!……嗯?你刚说什么,宋老师看起来很紧张吗?”
贺启楠点点头,小大人似的说:“是呢,虽然宋老师看起来很平静,但是我觉得他很紧张,我的直觉很准的!”
贺翔心中万马奔腾。贺启楠怎么会这么轻松的说出一个男人喜欢另一个男人的事情?他才不到十岁啊,大哥生了个什么怪孩子?!
他深吸一口气,淡定的说:“这件事回去不要乱说,你爸、你妈、你姑姑、林阿姨,还有你同学,谁都不要说。”
贺启楠嘿嘿一笑,“放心吧小叔叔,我的嘴很严的。”顿了顿,又说,“那天我碰见我同学,他拿着一个最新款的游戏机……”
“明天就给你买!”
“谢谢小叔叔,我最爱你了!”贺启楠狡黠的眨眨眼,“小叔叔,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哦。”
贺翔努力让自己保持耐心,“什么事?”
“我那天用你的手机上网,不小心看到了你和一个外国帅哥的亲密照,你要小心不要让宋老师看到哦!”
“你……什么亲密照?”
难道是Jerry?
“就是你们俩亲嘴的照片,有在浴室里的,还有在床上的,还有……”
“行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贺翔头都大了,第一次认识到可爱的小孩子也会这么可怕。
但贺翔十分识时务,马上慈爱地说:“乖楠楠,你回去可不要乱说啊,帮小叔叔保密好不好?”
贺启楠十分乖觉,做了个把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贺翔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幸好这孩子要开学了。
宋与非走在路上,看着刚才被贺翔握着的左手和手上的淤青,有些出神。联想自己现在与贺翔的相处,感觉好像有一点不同寻常,有一点……暧昧。
他的心一颤。
就是暧昧,似有似无的暧昧。
是这样吗,贺翔是这样想的吗,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宋与非交过女朋友,在上舞蹈学院的时候。他们有过拥抱、亲吻,抚摸过对方的身体,甚至,发生过一次关系。可能是因为婚前性-行为,与父亲多年来对自己的教导想违背,他感觉有一些罪恶感,有一些羞愧,后来就再也没有过了,即使女朋友有一些期待。
后来,他与女朋友分手,再后来他受伤,告别舞台,忙于治伤,更是没有想过这些感情的事情。
同性之间的感情,他在舞蹈学院的时候听说过,也远远见过传说中的那一对,当时并没有什么感觉,没有很好奇,也没有觉得不可思议,可能自己真的跳舞跳傻了。
而现在,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贺翔可能受过西方教育,观念和行为都比较西化,这些接触或许很正常,并不算什么。
应该就是这样。
回到家,妈妈问他玩的开不开心,后来果然注意到他手上的青紫,心疼的问,“这怎么搞得呀?”
宋与非想起当时贺翔的怂样子,觉得很好笑,“没事,不小心碰了一下。”
于□□觉得儿子笑的有点莫名其妙,“傻笑什么呢,过来,妈妈给你擦药。”
吃晚饭的时候,秦思的助理突然打来电话,说下周要举办秦思的新歌首发会,邀请宋与非到现场参加,说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宋与非没什么感觉,于□□倒是很兴奋,提醒宋与非到时候打扮的精神一些,多向秦思要一些签名。
宋文泽一向淡定,嗔怪地看着妻子,“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追星。”
于□□白了他一眼,“我这是心态年轻。”
宋文泽提醒宋与非,“多向他们了解一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宋与非点点头,“我知道。”
晚上11点钟,宋与非迷迷糊糊刚睡着的时候,手机忽然“嗡嗡嗡”的震动起来。他没看清楚名字,直接就接了。
“喂,哪位?”
听到这饱含睡意、清朗又酥软的声音,电话那头的贺翔立马觉得浑身热血上涌,心里痒的抓心挠肝。
妈的,他怀疑宋与非是不是练过勾人这一招。
他镇静下来,让声音带上笑意,“是我啦,你已经睡了吗?”
宋与非反应了半晌,有些清醒过来,“贺翔吗?”
“嗯,是我。”
“怎么了,有事吗?”贺翔从来没有这么晚打过电话。
贺翔装作受伤的样子,“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不过,确实有一点事想跟你说。”
宋与非蓦的有些紧张,“什么事?”
“是这样啦,贺启楠下周就要开学了,平时就没时间去学舞蹈了,忘记了跟你说。”贺翔面不红心不跳,其实他是特意留到晚上再说的,就是要来一场“夜深人静的通话”,不知不觉的撩人。
宋与非松了口气,“哦,没事,你给他报的是最贵的套餐,课程永久有效的,以后随时去都可以,提前一天预约就行。”
“我不是说这个啦,我是觉得……”
见他不说话,宋与非追问道:“什么?”
又过了片刻,电话里才幽幽的传来一句,“他不去上课,我以后就不能经常见到你了嘛!”
宋与非默默地红了脸。
贺翔接着说:“你也知道的,我刚回国不久,在这里没什么朋友,就只认识了你一个,平时也不知道去哪儿,特别无聊。”
宋与非笑了,想象贺翔此时像小孩子一样的表情,说道:“这样啊,无聊可以来找我玩,孩子们开学后我的课也会少一些,可以聊聊天。不过,我上课的时候,你可能也会觉得无聊。”
YES!要的就是你这么说。贺翔的声音有些雀跃,“不不,怎么会无聊,我最喜欢看你,咳,看你给孩子们上课了。”
宋与非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顿了片刻,贺翔问:“叔叔阿姨有问你手上的伤吗?”
“问了。”
贺翔紧张起来,“你怎么说?”
“我就如实说的,说你坐过山车的时候太害怕了……”
“啊。”还没等他说完,贺翔就在那头大叫起来,“天哪,好丢人,叔叔阿姨肯定觉得我很没用。”
宋与非不厚道的笑了起来,半晌才说:“没有,逗你的。”
贺翔故意凶道:“好啊你,敢骗我,看我下次怎么收拾你。”
宋与非当然不会当真,“呵呵”的笑了起来。
半晌,电话那头没再说话,宋与非还以为电话挂断了,那边却突然传来一句,“与非——”
声音低低的,尾音拉的很长,好似有什么话要说,但却迟迟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