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我穿得太少，还是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冷，我腾出一只手，就着呼出的热气搓了搓，翻过去的页数中空，里面夹着的一张照片掉在我手边上。

    我捡起来，照片上有细微的磨痕，那是我以前反复摩挲的印迹。

    是晚上，是路边，是树下，是月亮，是我俩并肩靠在一起的影子；调子得暖，我似乎还能听到藏在草间的蝉鸣。

    他说，他要在未来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我皱起眉，将手中的照片揉成一个团，像垃圾一样丢进了脚旁的垃圾桶，不是我矫情，是我真的嫌弃。

    那年他二十三岁，今年我二十七岁。

    他的声音现在我已经模糊了．我也忘了当初我自己是用什么颜色去喜欢的他，对我而言，都是过去式了。

    我站起身，歇得差不多便继续往前走。平时几乎是三点一线的路程，难得今天能走上一条远路，所以我把步子放得很慢。

    细碎的白云将阳光稀疏下来，纵横着叶将它筛成一地光斑。

    日记本还是静静地呆在我的大衣口袋，它是无声的，但我知道我的眼抽了一下，惊恐爬上眼底，也是能装不在意走着。

    “我俩在一起快四年了，这时候你提分手，嘁，你怎么敢的呀。”

    他觉得，是我在逞强。

    “你是一个女人，照照镜子看看离了我，看你还有谁要！”

    他觉得，没了他好像我一个人就不行了似的。

    “你是想着两腿一张重操旧业吗？分了又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别到时候舔着脸，求我捞来你……”

    他觉得，我理所应当地想他一直自责。

    借口。我嘲道，他是不想也懒得回头，看身后被他伤得千疮百孔的我，我实在太累了，陪他演不动了，所以我不后悔我的选择。

    这些声音我只当玩玩，它们经常无缘无故地响起，我也只是习惯地头疼，但我打心底害怕的是曾经的回忆，日记虽合上，可往日骗不了人。

    “2018年  年末（元旦）  雪夜

    我杀了他，尸体被我用刀切成了块，装进了麻袋，选择了抛尸。”

    这几十个字，我是颤着手写下的，那一页，沾满了血。

    精神饱满到极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冰冷的大理石砖上，大红色的血印与浅色家具碰撞，让我心凉了半截。

    元旦那夜他回来，哭丧着脸，说他错了想我。

    我没表态，只是抬眼扫了一圈客厅，酒瓶、瓜子壳、杂七杂八的零食垃圾弄得屋子一片狼箱，强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指着门，下了台阶，让他出去。

    屋里霎间变得好安静，我知道，这回我没有得到结果。

    我脸上火辣辣地疼，是他抬手给了我一巴掌。

    在他辟天盖脸对我一通骂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累了，秦诩现在，是我最熟悉的陌生人，想装成他从来都没来过的样子。

    可他真的，对我好狠，自己太笨了，曾经爱他爱得那么认真。

    ……

    收拾好一切，在沙发的角落把自己蜷起一团，连呼吸都在发抖，沙发是他最爱休息的地方，现在他休息在狭窄的蛇皮袋中。

    死死扣住衣服，血腥味在撕裂我的神经，我猜此时我一定拼命忍着，才没有绝望般撕心裂肺哭泣。

    好久，好久，久到时针滑过零点，才下定决心走得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