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一夜,我开始出现幻觉。
有时,是秦诩在厨房做饭,突然就把碗朝我头摔过来,我蹲下来抱住身体再次抬头,屋内还是和以往一样空荡。
又或是我睡在床上,年山背对着我睡在我身旁,我伸手想触向他,迎上指尖的只有冷风。眼泪从眼角流下,不知有多少次打湿了枕。
再后来,是我耳朵也出现了幻听。
“跪下。”
是我妈,她坐在轮椅上,可我看不清她脸的模样,应该是我这辈子很少见过她的缘故吧,也好,就当从未生过我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女儿。
我开始往前走,沙子是暖的,不知为何,我竟想一直在这里走着。
海风吹来,我尝了尝,是威的,就和泪水一样。
我不禁想,这么大的一片海,会不会走无数人的眼泪汇聚成的,如果是,那么这世上竟有这么多令人伤心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些流泪的人之后怎么样了。
大衣已经取下了,和日记本一起放在了沙滩椅下,不碍眼的,鞋子我也一起放着,堆成一个小包,如果可以,小猫能钻进去睡在我衣里,这样就不冷了。
海水凉凉的,我慢慢往前走。
“姐姐,我们逃吧。”
是秦诩的妹妹,她就站在我前方朝我伸出了手。我看到她手臂上有淤青,那张脸也是被手术针缝过的。
我伸手,似乎握住了她。
我问她疼不疼,她说疼,然后握紧了我的手。
两个女孩慢慢走着,海水没过膝盖,没过我俩牵着的手。
爱人的权利,我俩可以有,但又不能有。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我听到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走啊,去 H 市看看,听说那的夜晚很迷人。”
是我以前的声音,干净,纯洁。那时多好啊,还在向往书中的 H 市。现在我身处在H市,可它却没我想象的那样好。
不觉间,事情在慢慢变坏。
眼底是蓝色的,周围越来越黑,我猜这里的日落,会不会也是蓝色。
我可以坐在一处珊瑚礁上看着蓝色落日,拥抱宁静的孤独和白云。
“曹总。”
秘书推开一间病房,床上伤疤狰狞的男人正在摩娑一枚蓝色钻戒。
“要找的人我们只找到了尸体,您看?”
床上的人没有说话。
秘书在桌上放了一个灰色本子,说:“这个应该是她的东西……”
秘书离开了房间,曹年山不太利索地下了床,路过窗边的时候听见了一声鸟叫。
闻声望去,是一只通体蓝羽的桉鸟,它从枝上飞下来,落在了曹年山的食指上。
和她名字一样的纯蓝,曹年山想。
桉鸟扑腾翅膀,放开他的指尖,又落在了桌上的灰色小本。
这里没有属于它的天空,但依旧是它停留过的旷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