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付知榭？”江运溪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付知榭这一两天心不在焉的神游状态，一巴掌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来两巴掌，“你够了啊？不就一个小妞呸，小男妞没追到么，至于那么消极吗？”
“……”付知榭一声不吭，大面朝天躺换虾式侧躺，抱着胳膊对着墙面壁思过去了。
“……啧。”江运溪无奈道，“今晚再陪你去好了吧？”
“去有什么用……他又不喜欢我。”付知榭持续顽固怠工，怨念到可以睥睨所有死于仇杀情杀报复性发疯的反社会人。
江运溪虽然很不想进行劝解的工作，但是碍于此人是他穿开裆裤起兄弟，他不得不，顶着极容易反胃的阳光假笑：“谁谈恋爱不是从相互了解开始呢？我跟你说啊，追人这件事就是个体力活加耐性长跑，你得坚持不懈，不屈不挠。再说了，付知榭是谁啊，跟小男妞谈恋爱也一定是上面的！上面的代表什么啊？代表男子主义！代表宽容的心！怎么可能就为这一点点小挫折而感到委屈呢是吧？”
这话一完，江运溪感觉此生也就这样了，他亲爱的爸爸妈妈，打断了三条牛皮鞭都没能让他学会谄媚人生，可是今天他做到了！为了追人要到小号紧接着感觉天塌了的大情种子—付知榭！
江运溪维持完美的嘴角弧度，在两秒过后，即将猛烈颤抖的最后一刻，付知榭动弹转身，狐疑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江运溪不管去谁妈的的心都炸了，依旧怀揣着家庭教导的美好素质在尽力微笑，“你知道我高考比你多一分吧？”
以高中班主任每天进行的演讲“高考一分就是千军万马！一分分分钟三千人排名上下！一分决定你生死命运！”慷慨激昂，真情实意，付知榭毫不犹豫地信了：“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去夜莺。”江运溪果断道，“现在！路上我跟你细讲！”
来酒吧只占位聊天的情况确实不多见，多莉第四次佯装善意地走过去问“先生您要点什么？”时，付知榭握拳抵唇咳咳道：“我要郑方意来点单。”
“好的呢先生。”多莉完美服务面具下却并不是那么回事。
“郑方意。”多莉拇指往身后一指，翻白眼道，“那个到现在只点了一杯冰水的傻逼找你。”
“？”
“熟客？”托尼显然是表现的有些诧异。
“不认识。”郑方意说。
“多坑点小费。”多莉哼道，“点名找你的呢。”
“嫉妒？”郑方意抬头看她。
“是啊嫉妒死了呢。”多莉阴阳怪气道。
郑方意没多理会她，第二眼的时候他瞅出来了，是前一周找他要联系方式的男的，被他骗了五千块的白痴。
“喝什么？”郑方意怕他是来找麻烦的，问的时候刻意夹了声音，能显得自己首先示弱，不提倡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态度。
“马天尼……谢谢……”付知榭其词含含糊糊，左顾右盼的躲闪模样像极了猥琐的内衣大盗。
正当郑方意以为此人忘记大前几天发生的事时，他准备转身离去，付知榭叫住了他：“哎，那个……”
在江运溪传授给他“追人就要没脸没皮，尤其是像你这样除了钱一无所有的土大款，尤其要将‘有钱’这个优点好好地发扬光大”秘诀中，付知榭终于有了丝丝灵感。
“你什么时候下班，我出钱买你睡觉。”
果真放了个大的。
江运溪绝望扶额，恨不得将脸脱下来扇付知榭他喵的两巴掌。
郑方意桀骜不羁的浓眉一挑：“你出多少钱？”
联系方式都五千了下班约个会怎么好歹也要上个双倍，付知榭脱口而出：“一万怎么样？”
“成交。”郑方意勾唇笑道，“只给你一个小时。”
年轻力壮的小伙一个小时哪够？付知榭当即急了：“能续费吗？”
……天才，江运溪深吸一口气，付知榭一个就够受的，没想到遇见两个神经！
郑方意垂头做酒，闻言不禁笑道：“两个小时？你行么？”
然而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付知榭还嫌两个小时不够用，心眼里盘算一场午夜电影至少占去一半多，剩下几十分钟哪够浪费的！
付知榭握着拳头紧张兮兮再次发问：“能不能加到三个小时？”
郑方意倒酒动作一顿，从容的脸上终于是出现一道裂痕，缓慢抬头与付知榭对上眼神：“你是学生？”
“是，警校生，离这不远。”付知榭兴奋回答道，以为是自己努力不懈的结果从而获得对方额外的关注，像条金毛哈哧哈哧昂头等待心上人的抚摸。
“……”郑方意将酒摆上吧台，推至付知榭面前，沉吟不语片刻后道：“三个小时不行，我吃不消。”
犹如雷劈的消息当头一棒呵斥撒野金毛，付知榭失落地下低脑袋。
而一边观望热闹的江运溪，听这对话越说的越不对劲，句句有回应，句句不落应，但似乎并不是那么正经回事？
“朋友，□□□□违法的，”江运溪喝一口酒，悠悠地给付知榭心上人普法道，“处以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的拘留，还有可能处五千以下的罚款。”
郑方意呵道：“你情我愿的事算什么违法？”
“以金钱财务为媒介的性关系交易都被统称为□□。”江运溪微微一笑，“我绝对不允许我最好的朋友以及将来有可能成为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去干这种为非作歹的勾当。”
“……”郑方意眼神阴冷，忽的抿着嘴唇不做声。
“你在说什么？”付知榭终于回过神来，一副宛若植物大战僵尸中的莴苣瓜憋屎脸，“谁去□□？谁去□□？”
“你。”江运溪咬牙道，“你喜欢也不能用这个法，知法犯法懂吗？”
付知榭：“你有毛病吗！我什么时候说要□□？我指的是约会！”
“……”江运溪一副黑脸：“你要不要听听你们两个刚才的迷惑发言？”
“……不是你教的？”付知榭陡然冷静道，“你告诉我要充分发挥优点。”
“那也不是这个发挥！”江运溪吐气，生怕再不深呼吸下一秒就会撅过去，“你这么说对方不误会才怪！”
“聊完了吗？”郑方意冷冷道，“这不提供聊天的平台，不点酒请不要霸占位置。”
“聊完了。”付知榭一转头便是笑容满面，用着及其谄媚的嘴脸以令人闻声作呕的掐声吊嗓道，“你可以和我约会吗？”
“抱歉，暂不提供相关服务。”郑方意向他摊开手掌，“小费。”
“哦哦！”付知榭一边慌不择路地寻找现金，一边皱眉乱语道，“其实你可以跟我试试，我人挺好的，对对象出手也很大方，要什么买什么……”
要什么买什么？郑方意眼神中仿佛闪过一丝诧异的情绪，蜷了蜷食指：“真的？”
“真的！”见对方逐渐有了松口的想法，付知榭立即乘胜追击道，“我保证发誓！如果你想要的我没有给你买！我就——！”
“行了。”郑方意收回手，专注望着他道，“我不需要发誓，我也不相信发誓，我可以跟你试试，如果我不满意，希望你以后也能够继续来夜莺。”
付知榭反而一愣：“为什么？”
“……”郑方意弯唇笑道：“没有为什么。”
江运溪则是旁观清，不由嗤道：“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郑方意向江运溪投射去冷冷的目光，徐徐道，“如果个人原因导致夜莺失去一位顾客，被老板知道我会被炒鱿鱼。”
“既然我满足了你的愿望，你也应该帮我这个忙对吧？”郑方意向付知榭閤眼笑道。
“对……”付知榭怔住。
十二点钟，夜场气氛被尖叫和音乐声推到高潮。
郑方意从夜莺后门而出，弹簧门合上时隔绝了一切喧嚣，付知榭身形高大，照人以七头身比例来算，付知榭足足高他两个脑袋。
陪同付知榭一起来的伙伴此时早已不见，邀他约会的男人正拿着一个物美价廉的国产机鼓捣摁着，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男人出手会如此阔绰。
郑方意没出声，原地借着一柱灯照下的光观察付知榭起来，男人侧颜锋利，高眉深眼廓，挺直的鼻脊犹如刀背一般直，嘴唇抿起，眉心稍蹙，不知在为什么烦恼。
付知榭猛地一叹气：靠！生活费没了！
“喂。”
“！”付知榭赶紧回头：“你来了！”
“嗯。”郑方意近乎有掩饰的意味低下头，即使他也不明其因，“去哪？”
“看电影！”付知榭得意道。
郑方意吁出一口气，在玄关口扔下黑色背包，从客厅到浴室的路程里一件一件脱下牛仔外套，白色短袖和阔腿长裤，这是一副偏向女性化的打扮，即使郑方意留着一头短发。
虽然短发不是男性的特权，但面上突兀的妆容不得不使他向外界展示自己时刻意得去模糊性别。
在电影院候场时就至少有着十人的数量向他投来打量和探测的目光。
郑方意穿着黑色四角短裤站在浴室中的镜子面前，大灯开的暖色调，柔和的灯光不会使妆容变得清晰刻薄，而换做平时，郑方意巴不得早点卸妆完事睡觉，可今天尤其奇怪，竟连郑方意自己都摸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怔怔地盯着镜子中的人，仿佛不像从前他认知的自己一般。
一如即往的夸张风格，红唇碧眼，郑方意呆好一会后，凑近镜子取下了美瞳，放入盐水中，郑方意再次抬头，两只颜色各异的眼珠对镜一样在盯住他。
一瞬间，郑方意几乎窒息，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情绪涌入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