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柳在白羽锦走后便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最终他决定起身出门,打算去河边钓会儿鱼以打发时间。然而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凌晨时分更是寒冷刺骨,即使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袍,墨卿柳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紧了紧衣领,双手缩到袖子里,快步走向杂物间。
杂物间就在墨卿柳卧房的隔壁,因平常鲜少来此打扫因而落了不少的灰尘。墨卿柳在杂物间里找到了钓具,他拿着鱼竿来到了河边。河水已经结冰,墨卿柳用石头砸开了一个洞,坐下来开始钓鱼。
寒风吹拂着他的脸,隔着出门时才戴上的斗笠的白纱,也不减分毫寒冷。
突然,墨卿柳感觉到鱼竿一沉,他赶紧拉起来,发现鱼钩上挂着一条大鱼。他兴奋地把鱼放进桶里,心想今晚可以加个菜了。
然而,当他再次把鱼钩放进水里时,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白时弦!墨卿柳心中一惊,他不是已经被“送”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白时弦走到墨卿柳身边,静静地看着他。墨卿柳有些尴尬地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暗自叫苦。
“陪我走走吧。”白时弦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墨卿柳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跟着白时弦沿着河边走去。
两人默默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寒风吹过,吹起了他们的衣袂,也吹乱了他们的思绪。
“你怎么在这儿?找你徒弟?”最终,还是墨卿柳打破了沉默疑惑万分。
“嗯。”白时弦简单地应了一声,目光却始终落在远方。
墨卿柳看着他的侧脸,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白时弦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用说了。”墨卿柳转过头,看着白时弦,眼中有着淡淡的讥讽,“白大神君,你不去批你的奏折,你跑我这来儿,怎么?批奏折批累了。”
白时弦微微一怔,随即也回讽道“怎么,不行啊?谁和你一样天天批奏折,也不怕累死。”
“累不死。”墨卿柳翻了个白眼“我反正已自贬了,以后仙界的大小事件都交给了缘如水,我以后不管了。而你们神界呢……你去管,我累了需要休息了,再说了,假如我还能活到一千岁就自殒,然后再来一世,这样子很好啊。”
白时弦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便下脚步来,从怀袖里掏出来个书卷,翻了又翻最终目光停留在一页上。借着月光白时弦将上面的内容看了看,“墨卿柳你看……”
墨卿柳在他脑门上轻拍了一下。
“没大没小的,叫师傅,师尊也行。再说了你上次在你居所的时候叫的不挺好吗?怎么装的?肖闻烟面前还装。”
白时弦撇撇嘴,“你又没比我大多少。再说了我当时只是气气你,仅此而已。”随后又极为小声的嘟囔道:“谁让你朝我刺剑的时候刺的心脏,害得我在无间轮回的时候疼要崩溃了。”不过这句墨卿柳倒是听见了,再说本身也不是很小声。
这下搞得墨卿柳听见后心里疼的要命,他也不愿意刺死白时弦啊,可命运弄人,就连神仙也逃不过。
三百多年前,墨卿柳在白时弦的一系列无脑操作后成为了白时弦的师尊,那时他仅十三岁,他唯一的还能爱他的师父也走了,在他师父走后,墨卿柳便被他所属的宗门抛弃后在街上流浪了几个月许久。到了后来墨卿柳不断的在秋来街谋生路,可十几岁的孩子一个人在没有亲人朋友的地方摸爬打滚的生存本身就很难也让人心疼,可人们受到了秋来蜂的寒林宗的众掌门挑唆加利诱威逼,也不肯管墨卿柳。
到了后来,有一次墨卿柳在秋来镇上的镇南桥上想下河捉鱼给街南的徐婆来报答一粥之恩,却不从想冬日的河面结上冰格外的滑,墨卿柳冻的哆嗦,没注意便滑倒了那河面上的冰也不是很厚墨卿柳一滑上去,那冰面便碎了。
扑通!!!墨卿柳就顺势落入了冰水里,刺骨的寒冷一下麻木了墨卿柳的神经,可墨卿柳怎样也游不到岸边,到了最后还是白时弦的父母用了妖力才将他救回来。
当时墨卿柳看到白时弦的父亲白旧祈在岸边施展妖术,将一团紫雾朝他席卷而去,将自己拖了上来。那时候墨卿柳虽然为修道之人,但并未真正的遇过妖,还是魅惑人心的狐妖。
墨卿柳上岸后,昏迷不醒。白旧祈便与妻子东宫羽安商议,将他带回了北都休养。
北都是狐妖的聚集地与栖息地。在秋棠国的北方,离秋来镇并不远。
墨卿柳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环境,身旁还有一只小白狐。小白狐见他醒来,立刻化为半兽半人形,原来他便是白时弦。墨卿柳得知是白家救了自己,感激不已。为了报恩,他决定留在白家,并教导白时弦修炼之道。
到了再后来,白时弦的赠师玉佩自动认了墨卿柳为白时弦的师尊,这下可麻烦了,被赠师玉佩再次认了主后,墨卿柳就要成为白时弦的师傅了,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和另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要出去游历是万万不可能的,但狐妖一族是有规矩的,一旦这只狐妖的玉佩产生共鸣后就要认其为师,并在一年后出门游历四方,安居定所。
这下白家父母是格外的担心,可白家父母是狐妖一族的领袖,是榜样,是要守规矩的。于是,白家父母最后还是咬咬牙同意了。
时隔一年后,墨卿柳便带着白时弦和白家父母给的诸多盘缠到天涯海角到处云游,游历四方。从那年开始,墨卿柳便将自己从自己的师尊那里所学和自己所创的浮生剑法,云归拳,九鸿功等一些功法秘术都教给了白时弦。此后,墨卿柳便开始学文书,读史书,通医术,考功名,取三元,做高官,养时弦。
两人一个一直学武,成了都城有名的小将军,一个后来又学文,当了大臣,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然而,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一场巨大的阴谋逐渐浮出水面……
—— ——
“神卷。”白时弦将书卷递给墨卿柳,“上面记载了天地间所有的秘密,包括神器的下落。”
墨卿柳接过书卷,翻开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字。他皱了皱眉,“这么多字,看得我头疼。你直接告诉我神器在哪儿就行了。”
墨卿柳看不清楚便用法力捏了个灯花。
灯花是法力所汇聚成的明灯,其形状为各位神仙所喜欢的花的形状。就比如墨卿柳喜欢山茶花,于是,他的灯花是山茶花形状的。
墨卿柳借着灯亮将白时弦所指的内容看了一眼。
是关于神妖大战的记载,上面写明了神妖大战的原因,以及战争造成的后果。
“所以,你大半夜找我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个?”墨卿柳一脸疑惑地看着白时弦。
白时弦点点头,“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调查这件事。毕竟,这场战争对三界的影响太大了。而且,我总觉得这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
墨卿柳皱了皱眉,“我现在已经不是仙帝了,没办法调动仙界的力量。”
“没关系,我可以调用神界的力量。我们只需要暗中调查,不需要惊动太多人。”白时弦说道。
墨卿柳想了想,最终答应了白时弦的请求,“好吧,那我们先从哪里开始调查?”
白时弦指了指书卷,“这里提到了一些参与战争的神祇和妖族,我们可以从他们入手。”
墨卿柳没有听剩下的那句话,转头就回到刚刚垂钓的地方,岁岁也在那儿睡觉还没有醒来。
说起岁岁,墨卿柳只能说一句比他还养生,每日早起早睡,还会跟着墨卿柳去锻炼,也就是捉鱼什么的,活的比墨卿柳还自在万分。
岁岁是被墨卿柳一同带过来的,用来放在腿上捂手捂腿。不过墨卿柳陪着白时弦散心去了还倒是让它歇息了许久。
墨卿柳过去的时候岁岁还蜷缩在它的软毯子上呼呼大睡。
白时弦看着墨卿柳怀中的岁岁,好奇地问道:“你养的猫?”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岁岁。
墨卿柳还未来得及阻止,岁岁便朝白时弦龇牙咧嘴地喵喵叫了两声,表示抗议。
白时弦有些不满地收回了手,嘟囔道:“你这猫,真是的。除了长得可爱,其余的还真没什么可说的。”
墨卿柳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轻轻一提岁岁的后颈,将它从椅子上拎了下来。接着,他开始收拾起东西,准备离开这里回茶花观。
看到墨卿柳要走,白时弦连忙帮忙提起那个木桶,里面装着墨卿柳刚刚钓到不久的鱼。此刻,桶中的鱼因为晃动而不停闹腾,溅出来不少水渍,搞得白时弦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罢了,还是我自己提着吧。”墨卿柳伸手接过水桶。
岁岁跟在后面,两人一路无语。
回到茶花观,墨卿柳将鱼养在水缸里,回到厨房对白时弦道:“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再通知我。”白时弦堵住耳朵表示不听,还顺便在厨房里轻车熟路的烧了壶茶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白时弦的家。
墨卿柳见白时弦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的一点儿也不生疏,墨卿柳不禁鼻头一酸。白时弦以前经常这么干,经常在他疲惫了一天回来后,煮茶给他喝。这让墨卿柳在心里默默道“活着的……白时弦,还挺好的,就是嘴欠。”
下一秒墨卿柳收回酸楚,危言正色道:“你别以为你当了神君,我就管不了你了,你本分点儿,我好歹还是你师傅!”虽然只是名字上的师傅。
说实在的墨卿柳觉得让白时弦叫他叫师傅其实比叫师尊好听的多了,主要是他有时候被白时弦叫师尊的时候总是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搞得墨卿柳还挺拒绝的,但是大多处人们叫师尊,师傅很正常,可墨卿柳和白时弦是同辈的,他比白时弦也就大了几岁而已,这让墨卿柳有时不经怀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错误的,令人费解的,但怕白时弦尴尬,墨卿柳从来也不说什么。
白时弦面色阴沉,将茶壶从炉上取下,缓缓为墨卿柳倒了一杯,又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放回茶壶。“我才不叫,我告诉你,我呢还是记你的仇,你那一剑,刺的我现在想起来都寒心,谁家好人师尊会刺他徒弟,再说了,我当时是犯浑,但是我也是着急。”
“说的倒是义正言辞,”墨卿柳低头喝着茶,还不忘微微翻了个白眼 “我要不杀你,你这时候还能轮回吗?”他用手指着白时弦斥责道:“你也是心高气傲,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狐妖一族违背师意,杀害师尊是要入无轮道永世不得超生。再说我还不是为了救你,你不感谢,你还赖上我了,你有没有良心!”
随后墨卿柳满脸鄙夷的朝白时弦抛了个桂花糕,白时弦没接住,桂花糕便不偏不倚砸在了胸口的衣襟处,白时弦低头看了看衣襟上的污渍,满不在乎的用法术消掉。
墨卿柳在一旁看着,忽的打趣道:“嚯!这几年在无轮道修心养性了?!这种小法术用的比以前好太多了,能自理啦?”
这下轮着白时弦翻白眼蛐蛐了“彼此彼此,你当丞相的时候全朝堂的人都知道你被发冠下的的发带勒着了,对!当时的皇帝老头,还觉得你丢脸让你回家反省半日,”白时弦喝了茶继续蛐蛐道“想想都来气,什么人啊,早知道离开皇都的时候就放把小火烧了他的胡子”白时弦将茶杯晃了晃“那老头还接着让你去处理大小事务,我看着都累,不过你后来辞了,倒是很好,就是咱俩有时候得饿上几顿。”
墨卿柳扶额苦叹道:“你都当了神君了,你要大度点儿,别老是老头长,老皇帝断的,江眸河都死了多少年了,轮回多少世了,你还记得。也是……他死不久你也没了,也是无奈。”
白时弦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哼,那是自然。不过,要说起来,还是你这茶花观更适合品茶。”他环顾四周,看着院子里的茶花,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微笑。
墨卿柳笑了笑,“你若喜欢,以后常来便是。”
“那可不行,我可是神君,哪有那么多时间。”白时弦故作正经地说道。
墨卿柳摇摇头,“你啊,还是老样子。”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