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

    白棠顿时慌乱起来,将人扶到哥哥的床上躺好盖上被子,又翻箱倒柜去找退烧药。

    正在经历病痛的黄厄辰反倒没她那么紧张,他是头次发烧,只觉得身体很热但又冷得厉害,头有些晕。

    这哪里算生病?顶多是昨晚没睡好,补个觉不就完事了吗?

    于是挣扎着要起床上学。

    白棠连忙将他按回被子,说今天请假不用去学校。

    他怔楞了几秒,估计是烧晕了脑子,过了足足半分钟才开心地欢呼今天是个好日子。

    白棠看他傻地冒泡,很担心他什么都不懂,一个人能否将自己照顾好,有心请假送他去医院,但今天是竞赛班申请的截止日。

    只好将要吃的药物、速食午饭、注意事项都安排地明明白白,再三叮嘱他有什么情况给她发信息,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玄关大门关闭的声音刚响起,黄厄辰就从被窝蹿出来,赤着脚走到桌前拿手机。

    打开和凌小川的微信对话框,界面上显示的还是他之前发送的那条信息。

    黄厄辰:[白糖可能真的不信神佛,你说的男菩萨视频对她不管用,她看都不看我一眼,还把我赶出来了。]

    发送时间是凌晨两点,估计凌小川已经睡了,没有回复,他继续发。

    黄厄辰:[早上白糖说我发|骚,还说我有病,让我不要去学校,现在该怎么办?]

    这次对面很快回复,是一连串的感叹号。

    凌小川:[她私下这么毒舌吗?还不让你出门,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忽然有点害怕,好想换座位。]

    黄厄辰:[和我换。]

    凌小川:[……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黄厄辰:[什么?]

    凌小川纠结片刻,默默将[没想到你是个究极M]删除,改成[算了算了,我什么也没说]。

    他正在地铁上,被拥挤的人群挤压铸造成各种形状,没法时时回复信息。

    黄厄辰抱着手机,等他的锦囊妙计,但发烧困顿,等着等着就睡过去了。

    没睡多久,被微信的提示音吵醒。

    凌小川:[白棠说你发烧请假了?]

    黄厄辰:[是啊,白糖说我发|骚来着,这个到底念“烧”还是“骚”?]

    凌小川:[这些都不重要,你好好养病。]

    黄厄辰:[我没病,我只是睡不醒。你还没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觉醒来,他感觉身上更热了,像是被塞进了炼丹炉,哪里都在发烫。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都察觉不到是因为他的体温才将被窝煨得滚烫,以为这么热是床的功效。

    难怪他的灵力难以和白洛这个凡人抗衡。

    原来他一直睡在这样的床上,经历这样的磨练,还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可见功力深不可测。

    心中不由得又对这位“鸽鸽”产生几分敬意、恨意和妒意。

    凌小川:[都病成这样了,还一心念着白棠,你也太执着了!又没人和你争,还是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吧。]

    黄厄辰:[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把你名字写笔记上了。]

    凌小川:[你无需做什么,只要继续生病就好(doge)。]

    黄厄辰盯着这句话,若有所思。

    *

    晚上放学,白棠没在学校逗留,路上买了白粥和中药就匆忙往家里赶。

    很好,反派少年乖乖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他的大半张脸都被羊绒毯盖住了,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位,绒毯围着他的脑袋捂地很紧,就像是扎紧口袋的毛绒玩具。

    再加上少年面白如玉、眉眼俊秀、黑发如墨,睡着时更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完美地不像真人,更像人偶了。

    好想摸摸他。

    不知怎么的,心底突然蹿出这样的古怪念头。

    他们相处也有段时间了,也不是没有见过反派少年的睡颜,她应该早就习惯他的俊逸外表,可是为什么这会会有这种想法啊。

    而且根本摁不下去。

    不是念头,不是想法,是难以抑制的冲动。

    她的五根手指头都在发痒,不自觉地伸出手,缓缓凑近他。

    她开始拼命给自己的行为找补:

    他是她收养的流浪猫猫啊,摸一下怎么了?

    他生病了,她摸摸额头,摸摸身体都只是为了测量体温,完全没有歪心思!

    他的头发好黑啊,很久没有染发也没有变回银色,她要摸摸看他的发质有没有受影响,要是真的不错,她也要买同款染发剂,等上大学了就染成五彩斑斓的黑!

    从她的指尖到他的发顶短短十几厘米,就像是相距甚远的两个世界,时间被放缓了节奏。

    此刻房间寂静,少年呼吸清浅,她的动作缓慢,只有内心世界急躁喧闹地好似邻街的菜市场,叽哩哇啦地呐喊尖叫着。

    终于!

    她碰到了,他的发丝也沾染着腾腾热气,摸起来暖暖的,非常顺滑,意外地很柔软。

    唔,好好摸。

    白棠经常在楼下逮着流浪猫摸来摸去,手法早已纯熟,忍不住沉浸式地玩弄反派少年的头发。

    原本还算均匀散落的短发现在被她揉成鸟窝,她又换了个动作,以指为梳,小心地将头发理顺。

    这下手臂移开,没再挡住她的视线,余光注意到反派少年的面颊。

    ——他正睁大眼睛,悄不做声地盯着她!

    眼中满是震惊、疑惑、恐慌、迷茫……俩眼珠子根本塞不下那么多情绪,反正就是看变态的眼神。

    白棠僵住了,手像是黏在他头发上没有动,内心世界的菜市场已经变成硝烟弥漫的战场,每个大爷大妈都端着AK枪,把她的心突突突成了筛子,碎裂掉一地。

    他什么都没问,就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白棠自己像触电一样,蹭地跳起,往后跃,背部紧紧贴在墙面上。

    “我我我我是打算摸摸你有没有发烧!”她又改口,“呸呸呸,不是摸,是感受!”

    黄厄辰坐起来,不明白她在激动什么,摸摸就摸摸呗,她还想摸哪里随便摸。

    “那你感觉出来了吗?”

    白棠不敢与他对上视线,“还是量体温吧,我测不准。”

    测量完体温,她的情绪总算平复。

    黄厄辰现在37.9度,应该是退烧了,但不知为什么他看上去比早上还要羸弱,整个人颓靡地靠在床头,眼神迷离,语气虚弱,大脑也不是很清醒。

    测了几次都在这个温度范围内,可他一直嚷嚷着难受,难道是温度计坏了?

    白天她怕反派少年弄碎温度计水银中毒,就收起来没让他测温,现在也不好判断到底是哪里、从什么时候出了问题。

    还是先去熬中药吧,再让他喝点白粥,晚上哥哥就回来了,如果那时候他还不舒服,就开车送他去医院。

    中药熬制要二十分钟左右,她本想出去客厅等,却被病弱的少年拽住衣角。

    “白糖,我都这么难受了,你就不能在这里陪陪我吗?”

    “好,我不走。”念在他生病的份上,白棠满足了他的小愿望,还帮他掖了掖被角,让他再睡会。

    干坐在床边很无聊,她将手机调整到静音模式,打开D音,继续看上次没看完的公猫阉割科普,平台自动推送了更多萌宠视频,都好可爱好萌啊。

    她的注意力被手机里的猫猫吸走了,没注意到身后装睡的少年猫猫祟祟地撑起身体,偷瞄她的手机,目光渐沉。

    喝完药,他不停地吐舌头,白棠递上来白粥,“再喝点这个就不苦了。”

    黄厄辰没有接,他想起刚才看到的视频内容,巴掌大的小喵咪非要主人抱在手心才肯吃猫粮,喝奶也必须是注射器一小口一小口喂进去的。

    他有些看不上这些弱小的生灵,但白棠喜欢,那就,“你可以喂我。”

    “啊?”白棠有些惊讶,“你病得有那么严重吗?连碗都拿不住了?刚才不是还能端着锅喝药吗?”

    “可能这药有毒。”

    是有句俗语叫是药三分毒,但这个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可是看他眉头紧蹙,目光晦暗,身体微微打颤,好似很难受,白棠便心软了。

    高中之前她和奶奶住在一起,每次奶奶生病就是她在旁边照顾,喂饭已经很熟练了。

    舀取的份量适中,轻轻吹气降温,送到嘴边找好角度,耐心地看着对方完全吞咽下去,再不急不慢地舀新的一勺喂过去。

    黄厄辰哪里享受过这种照顾,暖粥下肚,整个身体都焕发了生机。

    不光是因为食物,还有些别的什么,他也搞不清楚。

    因为要喂饭,他们坐得很近,近到他能看到她低头时脖颈微微曲起,弯成优美的弧度,靠近他那侧的双马尾调皮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散开,像是诱人的藤蔓,还有一小撮垂在柔滑的手臂上。

    他垂眸去看她的衣着。

    前天立夏,女生们不约而同地换上夏季校服,浅白色的短袖,鸢尾蓝的短裙。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白棠穿短裙,这次的裙子要比上次的那条长些,即使坐下也会好好地盖住膝盖,只是因为她扭过身体面向他,左腿的裙子翻上去一截,还是露出些许膝盖,淡淡的肉粉色。

    像是刚做成的糯米团子,樱花口味的,看上去很好吃,想舔想咬。

    喉咙有些干涩,血往下涌,心脏咚咚直跳。

    那种感觉又来了,白棠肯定是不喜欢他这样盯着她看,偷偷攻击。

    他抬起眼眸,视线从粉色的膝盖挪到柔滑的手臂,又到优美的脖颈,完全控制不住,视线根本无法移开。

    还有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甜气息,藏在酸苦的药味中,明明那么苦,他却心颤不已。

    算了,这点攻击对他根本没什么影响。

    索性放肆地、变本加厉地凑得更近了,整个人都快要倒在她身上,用脸庞似有若无地轻蹭她的肩头。

    视频里那些猫咪都是这样蹭的,她看了那么多,肯定喜欢。

    看她没有拒绝,他又微微探出舌尖,想学猫咪舔舐人类的面庞,但他们太近了,只好歪着脑袋寻找角度。

    红色的舌几乎碰上软白的面庞,那股清甜的香味瞬间蔓延开,他浑身战栗,想要更多。

    “哐当”一声巨响。

    两人同时转过头。

    白洛站在他们身后,卧室的门口,行李箱倒在地上,估计刚才就是这东西发出的噪音。

    他面色凝重,表情难看地像是刚喝过巨苦的中药,声音阴恻恻的,“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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