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刚有个好心的姑娘在他去小卖部前告诉过他,房东她是看不见的,她并没有眼珠子,她说在现实世界里,她外婆做过眼球摘除手术,不戴上义眼就和这个老太太一样,会眼脸凹陷,局部的瘢痕收缩,出于好奇,她还问了一下老太太是不是看不见,老太太也直接承认了自己晚年眼瞎的事实,究竟是眼瞎,还是压根就没了眼珠子?
于是为了验证老太太究竟还能不能看得见,他在进小卖部是刻意放轻呼吸和脚步,他全程都没有发过言,那房东是怎么发现他的性别?他突然对老太太和那只猫之间的联系有了猜想。
回去路上,程一楠再次看到了那个好心的姑娘,这姑娘自称小陈,说是刚读大一的学生,此时她正拖着沉重的铁门往四楼走着,见到程一楠,她两眼放光,挥手求助道:“楠哥!楠哥!帮帮我呗”,程一楠自然没有拒绝,双收提起铁门的时候他觉得这铁门轻极了,好像只有一小篮鸡蛋的重量,单手能随便拎起来,一旁的小陈惊讶道:“哇,看不出来呀,原来楠哥你的力气那么大,这门可重了”程一楠表面不动声色的笑笑,实则内心早已疑惑,他有明显的感觉,自从进入这个游戏以后,自己的耐力和力量都在不断变大,而且他早就注意过自己的作息,他一直都是偏向于瘦弱的类型,所以他自小力气都挺小的,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力量突然变大了......
记得就在上周,公司里有个女同事跟她说最近似乎有人跟踪他,希望程一楠能陪她走一段夜路,那天晚上的天色很黑,沿路有一片还未来得及翻新的老房子,忽明忽灭的路灯甚至照不清地面,程一楠却能敏锐的发现躲在断墙后面的那两个小混混,那两个混混手上有刀,一看就是惯犯了,程一楠却并没有吃什么愧,只是被阴了一下,在虎口处留下了一条刀伤,女同事愧疚又感激,接连给自己送了几天礼,但如今,程一楠把铁门轻轻放下,张开手心看了眼左手虎口的位置: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道疤都没有留下,可明明这件事就在前几天,历历在目,单位里送的“见义勇为”的锦旗他都还随手扔在家里的沙发角落。
程一楠把铁门放在了门口,想了想,小陈的消息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忙,虽然不确定对不对,他还是委婉的提醒了一句:“小陈,你真的要装门吗?你有没有感觉,这门来的太蹊跷,有点刻意了?”
小陈是个聪明的姑娘,犹豫过后,请程一楠帮忙把门搬到了屋内,还笑着吐了吐舌头:“可怜我那150元,早知道给自己买点好的了。”
程一楠苦笑,一想到未来自己将近要啃3天的压缩饼干,就有些胃痛。
回到房间,他锁上了房门,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把小锁,从里面再用小锁把门又锁了一道,望着窗外渐渐灰暗下去的天色,时间渐入傍晚,程一楠揣摩着时间,游戏的要求是存活两天半,是标准的两天半也就是60个小时吗?程一楠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内心还挺庆幸,自己自工作以来习惯性的戴表,虽然总有人说他手上的这块黑色的运动电子表幼稚,但他就是喜欢极了,本来初入游戏时还不确定这表能不能使用,虽然表盘上的日期停止了转动,但主表盘的时间仍然在跳动着,楼下的小卖部里有一面老钟,他他去对应了一下老钟里的时间,发现分毫不差,也就是说这表在游戏里是能够使用的,这为他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他们是在0点准时进入游戏的,如果按照这种计时方式,那么活到后天的中午12点便算作游戏胜利,此时他们刚进入游戏是天刚有点微微泛着晨光,如今大概下午3点光景,天色已经阴沉下去,程一楠看了一眼已经再次开灯的小卖部,温暖的灯光像是阴暗之地唯一的火把,这栋房子并没有任何电力设备,所以只要天色暗下去几乎所有房间都会陷入黑暗中,寂静无声,唯独那不远处的光亮让人想要去靠近,仿若飞蛾扑火。
程一楠自然不信任那个看似面色慈祥的老太太,他拉上了窗帘,房间陷入了泥沼一般的黑暗,他想了会,用买来的军刀往手心划了一道,他控制着力道,所以伤口不深,他伤口开始向外渗出细细密密的血珠,顺着掌心向下凹陷的纹路流淌着,草草处理了一下,程一楠准备休息,他躺在了不算舒服了木板床上,静静的等待进入梦乡。
然而,他并没有成功的一觉睡到自然醒,只记得意识朦胧间,他听见了空空的敲门声,这一声又一声的敲门声在安静的楼道里不断回音,透露着诡异的声音,现在已经是晚上8点钟了,估摸着天已经黑了,这大晚上,还会有谁来找自己?程一楠没有说话,他只是赤脚安静的下了床,听着门口的动静,敲门声还在继续,,一声比一声更加急促,似乎是等的不耐烦了,本就质量不好的房门被敲的哐哐作响,在黑暗的条件下,程一楠甚至都能感受到木门在脆弱的震动,木门没有猫眼,他并不确定门外的是什么东西。
门外的东西似乎是猜到了程一楠已经站在了门口,它不再继续敲下去,用瘾恻恻的声音问道:“小伙子,喝汤吗?”这声音低沉而阴暗,像是被毒哑了一般,有些含糊不清,见里面人没反应,门口东西又解释道:“是房东让我给你送点猪骨汤,她今天炖多了,想拿点给你们补补身体,每个人都有的,你开门,我给你送进去。”
“这汤特别补的,小伙子你就该补补身体了”
“这是个好东西啊,快开门,姨不会害你的。”
程一楠屏住呼吸,一言不发,门外这东西绝对不可能是玩家了,它必定是房东那一阵营的,它也不是房东本人,在白天时他并没有见到除了房东以外的“人形”生物,所以,这又是什么东西呢?它知道这里有人,还能明确知道自己的性别,那它又是否会对自己动手?这个房间是不是有点不安全,见里面久久没有回应,那东西终于放弃了,它转而去敲下一个人的房门。
“小姑娘,来碗猪骨汤吗?”
隔壁房间住的是个女生程一楠是知道的,他早就悄悄确认过三楼的住户,因为居中,位置比较好,三楼的住户是最多的,光这一层就住了7个人,程一楠想着人多趁乱逃脱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没有搬离,如果没有记错,她的对面住的是她的男朋友,两个人是一起进入游戏的,程一楠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记得自己回房间前看到了她的男朋友也进到了女生的房间,如果两个人住在规定只有一个人能住的房间里,会发生什么?
像是印证了程一楠的猜想,门口敲门的声音突然停住了,那原本含糊的女声突然变得尖锐,像是抓狂了一般,陡然提高的声音暗示着门口那东西不对劲的前兆,他靠近门听着外面的动静,只听见似乎是瓷器碎裂的声音,那东西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们竟然有两个人,你们竟然敢一起,啊啊啊”
“你们这是该死,该死,就该..就该去死,去死”程一楠听见了疯狂砸门的声音,这声音像是拳头在砸木门的声音,却好像蕴藏有更大的力气,他听到木门已经不堪重负,在一下又一下中发出的脆响与木头嘎吱断裂的声音,门口的东西早已暴怒,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们都该死,姨的猪骨汤只有一碗啊...怎么办呢?”
“那就有个人去死吧”
只听见又是一记重重的砸门声,是木门口子被打破的声音,混合着屋内女人尖锐而惊恐的叫声,程一楠就知道,门被那东西打破了,屋内的小情侣自然无处可逃,他听到了屋内那对小情侣的求饶声显然他们也听进去了只需要死一个人就好了,屋内的男生率先发话:“求求你了,杀了她吧,是她让我过来陪她的,我本来...我本来不想的,不是,不是我..”男人有些语无伦次,而女人唯有不断尖叫来掩埋自己的情绪,程一楠感觉那东西也有点精神失常,像是人格分裂了一般:
“不行..两个人必须有人死,凭什么你们可以这么幸福,凭什么?”
“不对,我不该这样...我不是杀人犯..”
“该死,就是该死”在一声声自言自语中,程一楠听见了男人的惨叫,门口的那东西选择了杀死男人,在一声声自言自语中程一楠似乎听见了男人挣扎身与□□被撕裂的声音,他听见了咀嚼的声音直到男人不再发出虚弱的求救声这老屋质量并不好,程一楠看着血迹薄薄的一层墙往自己这个房间渗透,染红了一边的墙角,空气中发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大概半个小时后,咀嚼声逐渐停止,那东西似乎停止了进食,脚步声慢慢由进及远,它开始去敲响下一家的房门,好像无事发生,整个走廊都是静悄悄的,仿佛从来都没有人居住,也没有人在这里求饶着死去,成就了某种意义上的永远留在这里。
程一楠觉得自己应该害怕,畏惧,应该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切磨损了精神,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但似乎并没有,他怜悯生命的逝去,无奈已经无法计量面临那个东西的胜算,他觉得自己一直在一个温暖且有爱的家庭长大成人,应该是个感性大于理性的人,但事实证明他错了,他知道自己该难受的,可那种难受的情绪却并没有到来,反而是警觉的思考着那东西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人类对上它会不会有胜的概率。
程一楠直觉,似乎自从进入到这个游戏开始,自己就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