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确实是以维护历史而诞生的刀剑。”歌仙兼定提醒说，“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说到底就是世界破了个大窟窿，我们是被抓出来修船的，也只是让船沉得能慢一点。嗯，这么说真是太不风雅了。”

    没忍住抱怨了一声，这个样子的歌仙倒是有点鹤丸国永熟悉的样子了。

    “不过是一个‘如果世界恢复正常，时政和刀剑付丧神就会消失’这样的结果而已，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烛台切光忠耸肩说，“更何况‘八字还没一撇’呢，主人也说了，说不准就算找到了源头他也没办法做什么。”

    无论是时政毁灭还是世界毁灭，对刀剑付丧神来说区别都不大，反正早晚都是要消失的，不如看开点。

    这心态未免也太好了吧！

    但鹤丸国永顺着他们的思路往下一盘，发现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个事儿，作为付丧神，就算是世界毁灭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了，跟着惶惶不可终日好像也没有必要。

    不过这个本丸的主人确实很有意思。

    于是他说：“我要怎么参与？打入时政内部？”

    刀剑会议的其他人都惊了：“嚯，不愧是鹤先生，一开口就直击中心。”

    “大将是有这个想法，不过目前来说往政府安排刀剑没办法给予很好的后援，所以计划暂时搁置了。”药研藤四郎说，“大将是准备亲自升入时政的核心圈子里再做打算。”

    “不是吧，哪儿有主将亲自跑去卧底的？”鹤丸国永想了想说，“我先去修行，先给个临时契约，回来以后我给你们推荐个人。”

    三日月宗近想了想，没想到那些偶遇的流浪付丧神有谁能做得来这件事，但也没直说审神者已经有了人选，只是看向了歌仙兼定，对方收到了他的眼神，若无其事地点了下头。

    “好，鹤丸殿跟我去天守阁，我拿主人的印契给你。”

    鹤丸国永站了起来，笑着问：“如果我一直不契约，主人会给我留着位置吗？”

    烛台切光忠笑了笑：“这个要看主人的安排，不过我想就事实来说，鹤先生已经和主人相处得不错了。”

    歌仙兼定调侃：“我帮您看着仓库，绝对不让任何一位陌生鹤丸从里面走出来。”

    三日月宗近摸了摸下巴，对歌仙兼定提议：“留着也是留着，临时契约后仓库里那些重复刃就给鹤丸拿去习合吧。”

    歌仙兼定没多想就点头同意了，仓库里那些刀锁着也是锁着，主人想要鹤丸国永早就去唤醒了，再加上主人运气向来不错，很快就能段出新人，也没什么负担。本丸最不缺的就是所谓的稀有刃，留着也占地方。

    把资料留给会议里的刃，等本丸的刀账上显示出鹤丸国永的影子，歌仙兼定就带着更加大摇大摆的鹤丸国永去合成室，把那些“鹤丸国永”全部合到本体里去了，然后又大摇大摆拿着烛台切光忠给打包的点心出门极化去了。

    走前他还听到有短刀念叨：“鹤先生好辛苦啊，几乎都不着家地出去工作哎。”

    鹤丸国永忍不住笑了一下，要是本丸那些不知情的刀剑们知道他其实是个流浪付丧神，一定会吓一大跳吧。

    这么一想，还真是期待。

    ·

    坂口安吾拿到了自己的代号，君度Cointreau。

    实际上只是走个过场，他很多事情没有上报公安，按照他们那边的记录，他才刚开始潜入呢，所以在这边一身黑的组织里，他坂口安吾就是个纯纯的反社会。

    琴酒拿着他扔过来的u盘，嗤了一声：“如果你不是被警校退学，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任务给你，可惜。”

    青年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脸上只有怠惰：“一两年就算了，你让我去爬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的裤腿，还是杀了我来的痛快。”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疲惫：“啊啊，好想就这么一睡不起。”

    “不要发疯，让我抓到把柄就杀了你。”琴酒不以为然，这是他亲自带回来的情报人员，如果出了问题，当然由他亲手杀死。

    大摇大摆睡在无人居住的富豪家、随意杀死酒女、杀死同期、却是因为顶撞老师被赶出来的警校生，现在还有饮用成瘾性安睡剂的毛病。

    多可笑。

    在悬崖边缘摇摆不定，他不过是推了一把就坠了下来，只能说是感谢警察学校的馈赠了。不过坂口炳吾在网络上做黑色生意的时间可比去警校长，说不准就是为了什么消息去警校溜达去了。

    被问及这件事，坂口安吾随口说有人想要学校的花名册，如果他们想要也能给他们一份。

    琴酒不屑一顾地走了。

    这一年下来，接触过君度的都知道这家伙看着彬彬有礼，实际上是个无所顾忌的疯子，虽然他进过警校，但绝不可能是真的警察，哪怕有所犹疑的，在见识过对方的漠然后也最多怀疑他把组织的情报两边卖罢了。有些职业杀手的底线都比他高些。

    情报人才他们行动组尚且稀缺，琴酒并不介意这种还算能栓绳的疯子，这个因为觉得名字不好听就把文豪名字直接按自己头上的小子只要听话，组织自然也能回馈以相等的刺激。

    这坂口炳吾家的人都死绝了，朗姆想招揽他一时都没辙，警校的同学？这人没骂着老东西留几个炸·弹在学校教务处已经是琴酒把人物理劝服的成果了。

    连boss都放弃了动关系让对方留警校卧底的心思，这个时不时发作的家伙什么关系也不够拿来扫尾的。

    对此君度回应：“扫尾？全杀了然后找底层人员清理进东京湾就行了。”

    伏特加：“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

    君度疑惑，最终放弃：“我就是个文职人员，听你们的。”

    伏特加：……你单枪匹马无双了公司某层楼的时候可一点也不像文职，你的潜入就是靠杀了所有目击者以达到无人发现吗，警校就是这么教你的？

    不愧是行动组的情报员。

    好在对方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还是靠谱的。

    组织也不是天天有任务的。在离开警校后被琴酒抓着出国了三个月，刚落地就被扔了个不着急的长期任务溜走了。目标又是个公司职员，君度嘀咕了两句，在琴酒抬枪前跑了。

    “你还真是信任他。”贝尔摩德说，这次去美国出动了整整三个代号成员，可见那位天才少年的重要性，可惜他们抵达美国的时候对方已经跳楼自尽了，“那可是警校出来的，说不准哪天就回心转意了呢。”

    琴酒点了一根烟：“如果有那一天就让他得偿所愿地沉尸东京湾。”

    他更相信对方会因为组织太无聊了而跳槽。

    这次去美国的行程真是精彩过头了。原本一周就能回来的情况拖到三个月，就是因为君度一时兴起把美国本土的一个势力和另一个势力搅得狗咬狗，佛博乐都牵扯下场进三方势力混战，他们不得不留下来处理后续。

    组织没有任何损失，反而白得了不少好处。于是君度兴致勃勃给自己名下黑了一家酒吧琴酒也忍了，等到开起来第二家甜甜圈店的时候忍无可忍的琴酒把他拎回了日本。

    压根没法理解对方脑子里是什么东西。

    “琴酒，你觉得什么是历史？”飞机途中，君度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琴酒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安静。”

    “……你也不知道啊。”君度撑着手，看着窗外的云，看起来百无聊赖，“什么是历史，什么是过去，什么是命运，什么是时间，真是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你知道吗，琴酒，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君度对他说，“这是只有我知道的情报，唯一一条，免费赠送。”

    琴酒熟视无睹。

    君度说，我们正生活在‘过去’，在已经发生过的‘事实’里。

    君度说，你会死，我也会死，我们都会死，有人逆转了时间，可是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实，一切不过是将“过去”重放，你会再死，我也会再死，所有人要重新来过，就像下地狱前的赎罪一般。

    “琴酒，历史是什么？”君度又问了一遍，然后忽然笑了起来，笑容里是强打精神的疲惫，他总是靠兴奋药物保持清醒。

    是谁回溯了时间？

    琴酒忽然想起——

    We can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Since we'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生）

    嘘。

    琴酒目送君度离去，转身对贝尔摩德说，走。

    “他跟你说了什么？”

    贝尔摩德的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君度贴在琴酒的耳边絮絮叨叨，行动组的大哥却始终在闭目养神，只在最后看了眼似乎在恶作剧的君度酒，而后一直沉默到了飞机降落。

    “……一些无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