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勒塔一直对沈绾月紧张。
今日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起来了。
“周婉?唔,你怎么起这么早?”他揉了揉眼睛。
沈绾月特意早起吃漫毒,后面还需要赶路,和吉勒塔待在一起容易发生异常,不如现在先吃下去。
待到马车里正好散发毒性。
可她装作无事发生,由于漫毒制作成分中有活血的药材,此时她面色红润不少:“睡醒了。”
“哦....早。”吉勒塔也不想耽误时间,在床上滚动几下就爬起来:“我去给你熬药!”
“嗯。”沈绾月坐在桌边,手中拿着针线缝补自己衣服。
吉勒塔看着她修长手指捏着针,一不小心看入迷:“诶,你手艺不错。”
沈绾月低头,轻笑道:“你有坏的衣服吗。今日身子不错,将就把你的也缝好。”
吉勒塔挠挠头,瞧见她面色红润不少,心情好:“你脸色看起来不错,吴先生的药有几分作用。我倒是没什么东西.....”
主要是他不在意,衣服只要能穿在身上就不算大事。
沈绾月心想,不过是暂时的。
周婉是临时选择离家出走,衣服没准备多少,上次在山上出事衣服破了不少。
“好,那我缝补好这件就收线。”她一边缝补,一边说话。
说实在,她还不敢乱缝补东西,想起这次意外......不由心累。
没关系,到京城一切就会好起来。
阿莫达辛端着吃食进来放在桌子上。
吉勒塔突然想起什么,问:“对了,上次张大夫制作的是什么毒药?”
沈绾月手上一顿,抬眼望向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看那药甚是奇怪。”吉勒塔也是随口一说。
“哦,是张伯伯的师夫传下来的,我的生父便是用那药毒杀我。好在我命硬,活下来,这次是想将它作为证据。”
“.....这样阿。”吉勒塔出去给人煎药去。
不久后,沈绾月吃过早饭,喝完吉勒塔准备的药。
萧昭明也在现在准备出发。
沈绾月被吉勒塔亲自送到马车上,万分叮嘱:“不舒服和我说。”
“好。”
又和萧昭明贫嘴几句才翻身上马。
随着马蹄声响起,马车也缓缓移动。
萧昭明不似昨晚装束,但身上穿的却比之前朴素不少。
“周娘子,看上去身体恢复不错。”他含笑出声。
沈绾月真想翻白眼,但现在自己在人家马车上,周婉的事能否轻松解决也要看面前这位爷.....
于是,她收回想法,说:“毒药制造的假象罢了。王爷这身装扮是....”
萧昭明嘴角总是有一抹笑意,他伸手展示:“不好看?”
她实话实说:“胜在脸。”
他收回手,灰蒙蒙的眼中是无尽的黑暗。
眼睛越来越严重了,此时就算不用遮蔽,也看不清面前的人。
见人没再说话,沈绾月也不开口。
夸人还不高兴?
奇怪。
随着时间推移,沈绾月身体也出现异样。
她额头冒出冷汗,但自己没有察觉,还是萧昭明提醒:“你很热?”
“嗯?没。”她下意识看向男人。
见对方手中握着帕子伸向自己。
“有汗。”
沈绾月本想躲开,在柔软的帕子抵在额头时,只是往后缩一下脖子。
萧昭明仔仔细细把人额间汗水擦拭。
擦过之后又会有新的冒出来。
沈绾月察觉不对,脸上传来刺痛,她眉头皱在一起,说道:“可能是漫毒的原因。”
对此,萧昭明只是“嗯”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强忍难受缩在马车角落。
脸上的脓疮重新冒出来,沈绾月能清晰感受到。
“唔......”
萧昭明一直注意她这边。
只是不出声。
在马车停留之际,吉勒塔像看看沈绾月状况:“周婉?”
沈绾月暂时不想让他知道,只好对萧昭明使眼色。
萧昭明也是在此时看清她的脸。
脸上布满脓疮,整张脸发红。
只要有人看见都会被吓一跳的地步。
可萧昭明却没什么表情,甚至还笑着挑眉,小声说:“吉勒塔喊你,周娘子不回吗?”
沈绾月咬牙切齿,这人真是.....
好在下一刻男人出声了:“她睡着了。”
马车外,吉勒塔说:“这样啊。”说完没再出声,怕打扰人家休息。
萧昭明看着眼中是恨意的沈绾月,嘴角笑意更甚:“周娘子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是想让吉勒塔瞧见?”
沈绾月冷哼一声:“王爷还有心思逗我?”
“路途漫长,我瞧周娘子疼痛难忍,好心问意见。怎就成....逗你了?”说话时一脸无辜。
“.....诡辩。”她又往角落缩了缩,“也罢,能让王爷开心也是我的福气。”阴阳怪气的语调。
但人说话虚弱无力,反而显得可怜。
想到这,萧昭明又笑了。
他尽然觉得她可怜?
一时疼痛能解决心中仇恨,又什么不好?
片刻,沈绾月眼睛紧闭,指尖被轻轻拨动。
“?”
她睁开眼,发现手中是一个小瓷瓶:“这是什么?”
是萧昭明塞入手中的,他收回手:“能缓解你的疼。”
算有点良心。
她打开塞子,随手倒出几粒放入嘴里,咽下去。
萧昭明给人药后没再往这边瞧。
沈绾月吃下药,问:“王爷,现在能告诉我需要做什么了吗?”
他没再说不,停顿片刻缓缓说:“指认的生父所作所为。”
“就这个?”
“还要情感澎湃,最好能把白的说成黑的。”他又说。
只要周婉把周世描述越恶毒,才能为他后续做准备。
“可如何致人死地?”
萧昭明视线转向她:“你想要周世死?”
沈绾月肯定的说:“是。”
该不会他有其他打算?疼痛减弱,可沈绾月手纂得更紧。
如果是如此,那自己要另寻方法。
好在男人后面的话让她松口气:“好,我让你亲自动手。”
“.....那倒不用。”
翌日,终于来到京城。
大清早就有不少人出门。
沈绾月全身又疼起来,就算是萧昭明给的止疼药也没作用。
疼痛几乎要侵蚀她的意志。
不敢想当时的周婉是怎么忍受下来。
毒的量张伯伯控制好的,只是不能夺人性命。
“嗯!”
萧昭明似是不为所动,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随着马车进入京城。
周围人的议论声不绝入耳——
“这是那位王爷的马车吧?”
“哎哟,原以为是个混吃的,没想到有这几分本事!”
“别不说,能管制潭州,还处置贪官.....厉害!”
夸奖声和其他更种声音混合在一起。
沈绾月也听见了。
看来这位王爷原先在京城的名声不算好。
吉勒塔也被人议论——
当然好话赖话都有,他都没放在心上就是了。
按道理是要立刻进宫复命的。
但皇帝念他路途辛苦,特许休息一日再进宫。
不久,马车停在王府门前。
吉勒塔第一个下马,来到马车前:“周婉,你醒了吗?”
沈绾月疼得厉害,不想说话。
萧昭明看出来了,对人说:“她看上去不大舒服。”
“什么?”
吉勒塔一听,这还了得,立马掀开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沈绾月紧紧贴着马车壁:“周婉!”
他来到人身边,先查看情况。
转过沈绾月的身体。
让他大吃一惊的是对方的脸:“你....的脸...”
沈绾月疼得没心思关心其他,但也知道此时的自己不好看。
她想说话,可张口后一句话也讲不出后。
别把自己毒成哑巴了。
萧昭明帮忙说道:“先把向娘子带进王府。”
“对!”
吉勒塔快速把人抱起来,朝王府里跑进去。
一路上也不在乎他人的目光。
萧昭明不慌不忙从马车上下来。
闻宇上前询问:“王爷,可要叫大夫?”
他说:“不必,把青囊愈拿来,送过去。”
“是。”
一群人进入王府。
萧昭明没去看沈绾月,而是先去自己祖母面前。
祖母长年躺在床卧,今日去瞧时还在休息。
嘱咐几句他回到书房中。
另一边吉勒塔着急很,把人抱到自己常在萧昭明王府中休息的厢房去。
厢房被人收拾好,还熏过香。
可没人注意。
吉勒塔双手发抖,把人放到干净床铺之上:“去叫大夫.....”
话还没说完,便被颤颤巍巍的手拦下。
是沈绾月手指抓住他的衣袖,她倚着绣榻,苍白的唇瓣轻颤,溢出一个字:“别.....”
“什么?”吉勒塔愣住,不是自己听错吧?
沈绾月再次开口:“别去找大夫.....不许去....”
每说几个字便要停下来微微颔首,仿佛耗尽了全身气力。
“好好好,我不去.....”吉勒塔选择先听她的。
他先给人瞧病:“阿莫达辛,去端热水进来。”
随后让另一人把自己的药箱子提来。
沈绾月指尖关节泛白。
“之前不还好好的吗?”他满眼心疼。
沈绾月费力靠在人身上,说出实情:“我服毒了.....”
“你服毒?!”吉勒塔瞳孔骤然紧缩,眼底惊涛翻涌,喉结剧烈滚动。
望着眼前虚弱的沈绾月,心像被钝刀割着。
顿时回想起那晚对方和张大夫的对话。
自己当时怎么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