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谬塞勒,谬塞勒在西大陆,是属于龙的国度。
成千上万的龙在这里生活和活动。她们有自己的语言,货币,和生存的法则。
有商人不远万里,长途跋涉前来,带着各式各样的瓷器和金币、丝绸、艺术品交换珍贵的药草和宝贵的矿石。
几条固定的走道不知道是何生物开辟的,但是随着年岁久远,大家形成了默契,没有意外的话,不同族群面对面碰上也不会相互攻击。
走道始终浅浅的围绕在谬塞勒的外围。
在谬塞勒的核心,只有龙。艾尔莱克斯是生活在谬塞勒核心的一条火龙。她活了三万多年,是一条成年不久的龙。
对于她来说,今天是相当平常的一天。
没有打架、吵架、狩猎。
无聊且无聊,天气暖和着。
艾尔莱克斯舒舒服服的趴在自己的洞穴里,打了个滚,再懒洋洋的扫视着洞穴每一个角落。
属于她的洞穴很宽敞,即使她不处于拟态,也能够在洞穴里横冲直撞,肆无忌惮的做任何事情,不担心对这个精心布置的家造成什么伤害。
一堆堆闪闪发光的金币被随意散在各处,无数精致的项链和戒指被扔在一箱箱的玻璃瓶上,铺在地上的是柔软的丝绸和皮衣。
那些懂行的商人会认出这些古老的金币的价值,也会为珍贵的艺术品而惊叹不已,那些花纹和魔法会让他们发了疯——可惜并没有商人能够深入龙的领地。
单单就龙来说,艾尔莱克斯的收藏也是独一无二,只是她并不为此感到高兴。
她已经深刻体验到前辈的烦恼——长生种的烦恼:无聊。
金子和珠宝已经无法让她提起收藏和欣赏的兴趣,记录不同语言的书籍也足够多,从同族手中交易得到的柔软的地毯和衣物已经堆的山一样高了。她无法从这些精美的物品中得到乐趣了。
打量完洞穴的装饰,艾尔莱克斯盯着角落书架上的一块龙草喷了一口气,小火苗冲上了书架。书架没有点燃。它慢吞吞的挪过去把龙草拽下来吃。架子上的成堆的书有着硬质的书皮,发出幽幽的光线。
书架边堆放着几个箱子,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最上面的一个小棒子轻轻晃了晃。
停在书架前,艾尔莱克斯想了想,扒拉出一箱子的地图。是一条龙送给她的,她记得上边有很好看的颜色的。嗯…是东大陆的,只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张?颜色也旧旧的。应该是自己忘了弄个魔法上去了。
人族,人鱼族,翼族,兽族,精灵族…一个族群一张也犯不着这么多。艾尔莱克斯找到了打发时间的东西,把地图一张张摆开,开始研究。
安莉尔就是在这时拍着翅膀——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她,艾尔莱克斯根本不用看——在她的洞口下落,安莉尔带来了一株珍贵的龙脉草。
“咵碴”一下,安莉尔自然的蹿到艾尔莱克斯面前,把龙脉草甩到架子上,她打了个响鼻,“哦,艾尔,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刚睡醒吗?”艾尔莱克斯把草塞到嘴里嚼嚼,尾巴一甩和她的缠上。同时把地图胡乱塞回箱子里。
“那是什么?”安莉尔把脑袋凑过去看,“一堆烂的纸?嗯…我看看…你无聊到这个地步了吗?”
“对,好想好好睡一觉…啊…但是肯定会错过很多事情的。”艾尔莱克斯打了个哈欠,“王建议我好好睡一觉,但是你想想,现在这个局面,肯定有不少有趣的事情发生…我才不睡呢。”
“对了,”安莉尔开始和以前一样在她的洞穴里打滚,“打发时间找乐子的话,为什么不去找一条公龙呢?”
“哦,得了吧安莉尔。”艾尔莱克斯翻个白眼,“我可不想扩大我的地盘了,你就是想看我笑话。”她威胁似的喷出一团火。安莉尔啪啪的拍着尾巴,表示自己并没有这种想法。
像每一条雌龙一样,她成年前后也有不少讨厌的公龙寻着味来了,他们嗅到血味的喋血虫一样,疯狂的在她的领地外大打出手,遍体鳞伤,然后胜出者雄赳赳气昂昂的冲进来对着她示威咆哮,指望能得到青睬。或者指望能用暴力得到自己想要的。
艾尔莱克斯拒绝了,然后理所当然,爆发短短几年的、血腥的打斗。为了震慑和省麻烦,她选择咬杀了不少输的龙,也有不少被她打个半死扔去领地当守卫。
未成年前她经常看这种热闹,成年了却被别的龙看自己的热闹,还被安莉尔嘲笑了好多年——说实话,安莉尔就不能忘掉这件事吗?都过去两千年了。
艾尔莱克斯思考了一下。
如果现在还要上演这种戏码,那她处理完公龙还要去扩大自己的地盘来安排这些家伙——你不能指望这些游荡的家伙都有自己的地盘,或者你不能指望他们的地盘在你的附近——那太糟糕了。
如果不扩大地盘,为了省麻烦,就要全部咬杀。先不说王对于她咬杀太多公龙的劝阻,光是想到这种事情就没有一点点乐趣。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搞个小崽子出来玩——嘿嘿,别喷我,这只是玩笑。”
安莉尔就地打个滚避开了火球,火球撞到了洞穴上,散开。她喷出冰雾给予回击。两条龙扭打成一团。
“你怎么不搞个小崽子给我玩?”
“因为没有看上的~~”
“搞得我有一样——有本事别躲。”
“我就不~”
打了一通,为了自己的家着想,艾尔莱克斯先停手,把她按住,“快点给我想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你下来哇——”安莉尔挣扎半天,把脑袋拔出来,哼哼唧唧半天,眼珠子一转,“去西大陆那边看看人的国家怎么样?”
“去那里干什么?”艾尔莱克斯好奇的问,“我敢说大部分王国的收藏都没有达到我的一半,而且他们也没有精灵族好看。”
“他们的国家都是小不拉几,很多都很穷。”艾尔莱克斯补充自己知道的信息。
确实。安莉尔再次扫一眼她已经有些乱七八糟的洞穴,满意的看到自己送给她用的东西都整整齐齐放在一个地方。事实上就算是龙里比艾尔莱克斯收藏丰富的都不多。
“我是说,你有没有想收藏个人?”安莉尔说,“你想想,你有坎德拉草,荧姬红蝶,有寻宝鼠…你有很多珍贵和漂亮的收藏,但是没有人。”
“人类的王族有什么的纯净的血脉。并且大多数人其实也很好看。上回有个商人给我看了一些画像,好看着呢。和人鱼、精灵长的很像,和我们的拟态也有相似之处。”安莉尔在艾尔莱克斯的山洞扒拉来扒拉去。
“我想想,几百年前好像给过你一张画…嗯,嘿,艾尔,看看这个?”她抽出一张画。
画被保存得很好。
“你还记得安利抢了个公主对吧?你觉得那个公主如何?呃,不对,我猜你没有见过她。”她展开画,“你看看这个如何?”
艾尔莱克斯看一眼,是安莉尔给她的,是一副加冕的图画。皮肤纯白如雪,嘴唇赤红如血,黑瀑布一般乌黑亮丽的头发。她以往是精灵族的,因为这个长相。这位…好像是位王?
她看着安莉尔,怀疑她在炫耀她和人类社会接触比自己多。爪子有点痒痒的。可恶,领地靠近谬塞勒核心难道是她的错吗?
“安利那里有着有太阳般耀眼金发的公主,她的眼睛和曼西妮娅草一样绿,超级有趣。”安莉尔还在喋喋不休,“我迫不及待要看见他们的结局了…哈哈哈,你知道的,太无聊,总是要找点乐子。”
“哦,可是,安莉尔,你知道的,我养不活的。”艾尔莱克斯有一点点心动,她把目光从画上面收回去,“而且,还有一点,人要怎么交易呢?”
从死在她手里的无数奇珍异草和生物中,艾尔莱克斯得到了足够教训。她不再试图养活脆弱的生命和花草,而是干脆利落的把它们凝结起来,放到容器里保存,想要时看一看,多好啊。
“这有什么,养起来多麻烦,干脆冻起来,我可以给你帮忙。”安莉尔跃跃欲试,“至于交易?艾尔,我们是龙啊!国王也不是商人啊。再说,过路商也不卖人给我们。”
她从箱子里刨出几张地图,“看看…都是人族的,差不多将就用着吧。”安莉尔嘀咕,“人类的国家老是换来换去,碎成一块一块的,我看看…算了。”
她嗖的一下飞出去,又嗖的一下进来,卷起一阵大风。安莉尔啪的扔下一卷地图,“五六百年前的,和那时王和人类教皇签订协议的地图——复制品。凑合用着。”
“光明教会和我们达成的合作是这里,因为这些人没有给他们缴税,所以我们出现在这几个国家是不会违反约定的。”安莉尔划了一条线。
“你看,这些国家离我们也近,如果快的话几天就够了。”
“我再想想。”艾尔莱克斯犹豫不决,“不过为什么…”她研究着地图,“这一点点地也算是国家吗?”她发出质疑。
安莉尔也不在意,“精灵和人鱼都是很小的嘛,人也只有两三只猫那么大。”
她补充说,“如果你要去,顺便帮我带几瓶涂鳞片的油,上回交易的都用完了。”
“哦…我其实有一些。”艾尔莱克斯看看安莉尔。安莉尔是一只年轻、有活力的雌龙,是冰龙,有着雪色的光滑的鳞片。
她在几百年前得到过几箱子,也许能用。艾尔莱克斯从某个角落把箱子翻出来。
干净冷凌的鳞片令艾尔莱克斯觉得安莉尔起码这几年没有必要护理鳞片,不过还是把分了几箱给安莉尔。
安莉尔留下了一副精致的冰棺,她说这个是保存人的好容器。然后像她来的一样,“咵碴”一下滚出去然后扇着翅膀飞走了。艾尔莱克斯翻开地图,思考着她的建议。
越想越觉得可以,就算没有收藏到人也是一次不错的经历。
其实困难来自于光明教会和冒险者协会,如果王雇佣冒险者来保护王国,即使没有教会阻扰也难免造成一定纠纷,王不久前才宣布龙们最近应该安分守己的命令,显然现在惹麻烦不是个好选择。
艾尔莱克斯估摸着这些消息的时效。人类似乎是只能活不到两百年的生物,这些消息不知道还有没有用处。她被勾起了一丝的好奇,自己似乎并没有真正了解和接触过这个奇怪的族群。
考虑了一番,艾尔莱克斯觉得麻烦不大,属于可以处理的范围。
再说,如果…艾尔莱克斯看向拿那副画,同时安利的公主的曼西妮娅草颜色的绿色眼睛在她脑海里出现。如果她能够得到一位漂亮的精灵…呃,不…她想收藏一个人,没错。她现在想要收藏一个人,有好看的眼睛的人。
艾尔莱克斯下定了决心。她收拾一通,首先去了王的领地,与王交流后,王找了副新的地图给她,告诉她比较新的各种消息。对于这件事情不支持也不反对,只是让她记住:不要惹出自己处理不了的麻烦。
“陪小孩子玩一会儿?”讨论完,王给她几株药草,问她。
“不了。”艾尔莱克斯留下一些好吃的果子,轻轻碰了碰王的鼻子,王用尾巴不轻不重的抽了她一下,“你这孩子,要去快去,难得见到你有兴趣的时候。”
“我带小人回来。”艾尔莱克斯说。
王的洞穴里,几只小龙崽子在叽叽喳喳的乱叫,艾尔莱克斯听得有些头疼,身上也疼,乘着她们没有围上来,连忙拍着翅膀飞走了。
得到王的默许后,艾尔莱克斯放下了最后一点担心,轻松的冲进天空。她的目标是最近的一个超级迷你的小国。
在云的遮蔽下,要是有生物抬头往上看,龙的身影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