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泠泠，意识清醒之后，身体的痛感才逐渐向大脑传输，但是意识与身体似乎是分割的，卓尧努力想睁开眼睛、抬起手指，然而却完全无法做到。他像是被困在无法操作的身体里，五感尽失，唯有意识挣扎。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朦朦胧胧的人声，下一秒又清晰地出现在他耳畔，“卓尧，醒醒。”

    他被这一声唤得回神，缓慢地睁开眼睛，两臂被枕得酸痛，脑袋也睡得发胀。

    午休结束的铃声正好打响，唤他的同桌见他醒了，也就忙着准备这堂课自己要用的课本和笔记去了。

    卓尧觉得自己睡了一觉比没睡还累，拍拍自己发麻的双臂，直着腰坐正，晃晃脑袋企图清醒点，讲台上教师抱着一叠试卷进门，卓尧连忙收起动作找到课本。

    一节课结束，卓尧习惯性摸进桌洞掏出手机，往常只有骚扰信息的信息箱多了一条未知短信：“晚上来你外婆家吃饭。”

    卓尧手指在屏幕界面停留了一下，下一秒划过信息继续浏览学校论坛，他向来喜欢看学校论坛的各种帖子，譬如最近有个帖子很火，说是觉得在自己班级上有个外星人同学，该同学长得好看、成绩优秀、体能达标，简直是十全十美，但是有几次发帖人看见该同学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卓尧心想这不是外星人而是精神病吧，虽然对此就下结论是草率的做法。

    引起他的兴趣是因为传说中的外星人同学就坐在他右后方，奇怪的是在此之前他都从没注意过该同学，即使他确实如帖子所言的一样容貌俊俏，但他的存在就像一段突如其来的代码，忽然植入卓尧平凡的生活中，突兀却自然。

    “诶诶，卓尧你卷子给我瞅瞅呗。”同桌拍了拍卓尧肩膀。

    卓尧把手机扔回桌洞，嘴上说，“有啥好看的，分又没你高。”手上却精准地挑出想要的卷子挪到旁边。

    “你不懂，这叫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他同桌拿到卷子开始琢磨，“你这第三题居然对了，为什么是用这个公式？”

    “哪题？”卓尧凑过去看，细看之下莫名也觉得答案比较陌生，他喃喃，“难不成是我感冒之下七窍全通了？”

    同桌看他迟迟不解释，还以为他是忘了怎么写，“你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年轻人呐。”

    “题意可以得出它所求的为加速度，已知条件还差个初速度，变换公式就可以求了。”

    卓尧还没来得及反驳，陌生的嗓音从他们后方传来。

    他转过头，看见对方正继续写卷子，似乎发出声音的不是他，过长的黑色头发隐隐遮住了对方的上半张脸，只大概露出挺翘的鼻梁与薄薄的红润嘴唇。

    卓尧同桌倒是热情地整个身子转过去，拿着卓尧的卷子开始问题，“许榆，那初速度是由哪个公式变换的？”

    许榆，许榆。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是在月考成绩出来的那天，那时卓尧脑海里便同步出现了两个字，似乎从很久之前他就认识了对方一样。

    借着同桌问对方的机会，卓尧看似也在一旁听答案，实际上忍不住地偷偷观察对方，看对方拿着笔的手，也看对方低垂的眼。

    是双眼皮，眼型细长，眼窝深邃，猝不及防一对视时，卓尧看清对方琥珀色的瞳孔，徒增几分异域风情。

    对方只扫一眼便收回视线，卓尧这下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的行为太过于明目张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