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雁双手放在门上,却迟迟不敢开。
魏祈试探道:“姑娘莫不是想让在下迎你进门。”
“没没没,我自己进,自己进。”
谢书雁心一狠,用力推开门。
深吸了一口气,跨步朝里走去。
屋内陈设华丽,隔着好几层纱帘。
谢书雁抬手撩起纱帘,朝内走去。
“魏公子?”谢书雁迟迟没有看见他,出声试探。
“直走。”魏祈懒洋洋说道。
谢书雁寻声探去,撩了五层纱帘才终于看见了他。
魏祈真不愧是魏元稹最受宠的小儿,屋子宽大不说,这设计也是别出心裁。
谢书雁环视着周围。
魏祈坐在桌案前,捣鼓着药材,见她进来,也没说话,任她肆意观望。
谢书雁的视线落在魏祈身上,向前走了一步,伸了伸脖子,好奇问道:“你在制毒吗?”
魏祈没有抬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
谢书雁尴尬的笑了笑。
“这是给你的。”魏祈起身,走近她,“为你量身定做。”
魏祈端着药走到谢书雁面前。
谢书雁看着他的动作,嘴角微微勾起,试图推开这碗药。
“我相信魏公子,绝不是此等心狠手辣之人。”
谢书雁真希望他此刻是在开玩笑。
若是真喝了去,那她可没命活着。
魏祈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抹狡黯的笑容。
转身举起药碗,“你怎知,我是怎样一个人。”
谢书雁托手细想,嗯哼了几声,开口,“民间传说的神医,保家卫国的将士,都是你。”
魏祈冷哼了一声,走回桌案坐下,“坊间传说罢了,出门在外,但凡做了件好事,自然就有好名头。”
魏祈说着将碗推到她面前,“只可惜,我这人善变,时好时坏,你运气不大好。”
“公子……”
“你既有求于我,自然要拿出诚意。”
谢书雁微微垂下睫毛,看向桌案上的药。
倒吸一口凉气。
坚定端起这碗药,闷头喝了下去。
喝完立刻用衣袖拂过嘴唇,把碗放回原处。
“喝完了。”
魏祈拍手叫好,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
朝着谢书雁走去,伸手掐住她的喉咙,向墙面推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谢书雁使劲怕打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你疯了?放……放开我。”
魏祈定定地看着他,瞳眸深不可测。
“姑娘好胆识。”魏祈说罢,松开了手,“下一次,你可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谢书雁捂着喉咙,坐在地上,不停咳嗽着。
目光看向背对着她的魏祈。
果然是坊间传闻,就不该打听那么多,一个也对不上。
魏祈侧身,垂眸看向她,冰冷的声音响起,“何事?”
谢书雁借力起身,他还真是善变。
“带我进相知山。”
“我为何,要带你?”
魏祈转身,脸上露出一丝阴险。
谢书雁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她确实不知道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帮自己。
“想不出?”魏祈脸上的神情渐渐凝聚起来,“那姑娘请回吧!”
谢书雁灵光一闪,逼近魏祈,“等等。”
“……”
“我知道你的秘密。”
魏祈瞬间被她勾起了兴趣。
“我平生,好人好事做得太多,竟忘记了,本公子还藏有秘密。”
谢书雁直言,“公子冒名顶替,这么大的秘密,竟也会忘?”
魏祈苦笑一声,说道,“有趣。”
“那公子,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魏祈嘴边挂着一抹笑容,双手交叉,“这个交易,你可占了不少好处。”
谢书雁见他松口,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公子可不亏。”谢书雁分析道:“若是我将这件事传播出去,那我得到的奖赏,岂不是更丰厚?”
“威胁?”魏祈收敛了笑意,眉峰凝聚,步步逼近。
两人气息相交的瞬间,谢书雁背着手,手心死死攥着一张符纸。
眼前这厮,性情多变,如不定时炸弹般骇人。
还是留好后招,以保性命。
“有头脑的威胁,你是第一个。”魏祈揽住她的腰,从她手里抢过符纸。
“你大可放心,我商都男儿,从不口出狂言。”
魏祈趁势捏碎了符纸,一脸不屑的看向谢书雁。
“这样的小把戏,以后还是别用了。”
谢书雁看着眼前四散的符纸,双眼瞪得圆圆的。
接下来,只要守口如瓶,他就一定会信守诺言。
“你很聪明,魏祈公子。”
“客套话还是少说些为好,明日早些来。”魏祈瞥向谢书雁。
“好。”
谢书雁拱手一礼,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地。
离开魏府后,谢书雁为了不错过时间,找了一家离魏府最近的客栈住下。
第二天早早的便在魏府门前等着。
人间四季更迭,如今大风肆虐,沙尘起伏,实在寒冷。
谢书雁坐在石墩子旁,冷的直哆嗦,双手交叉环住胳膊,不停上下摩擦着。
试图缓解。
嘴里含糊不清地抱怨着,时不时转过头看看。
“这魏……祈,怎么,回事?姑奶奶我,都要冻死了。”谢书雁断断续续道。
手里的动作一刻也不敢停。
“下一次,我一定带一些衣物一起逃。”谢书雁眼神涣散,嘴唇有些发白。
魏祈的马车不慌不忙从旁边走过来,停在了谢书雁前边。
“上来。”魏祈冷声。
谢书雁闻声,赶紧上去。
坐下后,斜着眼看向魏祈,一脸严肃。
魏祈这小人,怕是早就知道了吧!
“何故用这种眼神看我?”魏祈道。
谢书雁没有回答,直接闭上了眼睛,靠在车身上。
魏祈抬手,拿起旁边的书朝她砸去。
谢书雁反手拍下去,有些恼,“你是孩童吗?这么无聊。”
“我问你,你该回答。”
“……”
谢书雁直直哆嗦了一下,像是才回过神。
抬起双手,看了看,心里有些小激动。
原主居然讨厌他。
但是凭原主的性格,被他灭口倒是迟早的事。
他可是个狠角色,若是想回家,还是尽量顺着他。
谢书雁放下手,调整了一下心态,眨巴眨巴眼睛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谢书雁低头偷笑,小小魏祈,直接用《诗经》拿下。
魏祈闻言,低唇浅笑。
她到底是聪明,这样的人,怎么会守口如瓶?
魏祈懒散地靠着,指节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叩着酒杯。
谢书雁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暗道:怎么回事?他不相信我?
谢书雁刚想开口,魏祈抢先了一步。
“既然如此,那……更要保护好姑娘了。”
“啊?”
这是什么理解?
歪了歪头,弱弱道:“你这般理解,蛮独特的。”
“那便闭嘴。”魏祈垂目恐吓道:“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因话多被杀的人。”
谢书雁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一个劲点头。
两人一路上都沉默不语,谢书雁睡意来袭,原本打算睡过去,奈何路段颠簸,马车晃动的十分厉害。
硬是没让她睡着。
就这样直直坐了一路,好似摇摇车。
反观魏祈,他倒是睡得挺香,无论马车如何晃动,硬是没睁一下眼,睡了一路。
到达相知山下,魏祈突然睁眼,像是有感应器一般。
谢书雁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把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拧眉道:“转头,准备下车。”
“哦……哦。”
谢书雁偏过头去,刚拨开车帘,环福叫停马车,迅速跳下,准备接她下车。
谢书雁弯腰起身,道了声谢谢,顺着环福的手,放心跳下了马车。
相知山倒真也是怪,山门前无一人把守,建筑陈旧,落满灰尘,像是许久无人打扫。
“此乃相知山山脚,障眼法罢了。”魏祈说完,摆手朝前走去。
“你等等我。”
谢书雁最后望一了眼,赶紧踏步跟上。
三界全书中记载,相知山乃繁华地段,滋养生灵的好去处,可如今竟落得如此地步。
一个后起之秀,定然有超世之才,原是正派仙门中的佼佼者,如今也需要用障眼法来试探。
谢书雁感叹相知山的变化之大,繁华与落寞只在一瞬间罢了。
魏祈招招手,让环福上前打探。
谢书雁安静的跟在他身后,这样的场面,还是少说话为好。
环福飞身隐入前方的密林中,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回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玉牌,躬身递给魏祈。
魏祈微微点头,斜眼看了一下。
环福直起身,将玉牌收入腰间。
谢书雁在一旁默默看着,开口问道:“二位,这个玉牌有什么用?”
魏祈没理会她,继续前行。
“谢姑娘。”环福拱手解释,“这个玉牌是山门入口的钥匙。”
谢书雁恍然大悟,哦了一声。
“那我们走吧。”
“好。”
环福侧身,为她让道,谢书雁低声感谢,小跑着追赶魏祈的脚步。
这一片全是密林,谁知道有没有结界或者术法,稍有不慎,命丧于此也不是没可能。
魏祈自顾自向前走着,谢书雁紧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观察周围。
谢书雁没注意魏祈已经停下脚步,撞上了他的后背。
“啊——”
谢书雁疼的直捂脸,歪头看向他,“怎么了?”
“到相知山山门了。”环福扶住她,说道。
“哦!多谢。”谢书雁抽出手,抱拳感谢。
“没事。”
环福看着谢书雁,苦笑了一声。
谢书雁还挺不解的,环福为何如此照顾她。
但他毕竟是魏祈的贴身侍卫,还是不得不防。
谢书雁走上前,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传说中的相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