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随着意识渐渐恢复,他只感周身冰凉,像是被泡在水里。
“脑袋要炸了……”他试着动了动身子,感到浑身酸痛,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用刚连上大脑的胳膊撑着坐了起来,稀稀拉拉的水声伴着他的动作响起,在这好似空旷的地方阵阵回声。从仿佛隔了层膜到渐渐真切,这应是听觉在慢慢恢复。
水不深不浅,约一指多深,躺着恰好不至于被淹死,就是摸起来有的黏滑。
“还真在水里泡着啊。”他扶着胀痛的头想。
他在原地呆坐了会儿,貌似还没搞清楚现状。
“我眼睛到底睁开没?…”他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是睁着眼没错,但也确确实实看不见。
“怎么这么黑?”他强忍着身体的酸痛,翻了个身,趴在地上用手摸索着。但这巨大的水池好像没边似的,能够得到的地方无一例外都是这有些许粘稠的水,还凉凉的。
尽管看起来没做什么,但这爬行探索者的动作却让他像跑了个马拉松。他无力的坐下,开始分析当下的情况。
“所以为什么这么黑,难不成我瞎了?瞎了也不至于这样吧…”他自说自话道。 “哎呀,我好像来晚了呢。”一道声音突然从他脑后响起,声音很轻柔,感觉还挺好听,就是配着这黢黑的环境和悠长的回声,咋听咋吓人,让他不免觉得是撞了鬼。
“谁在那!”他顾不上疼痛,急转向身后,伸出手向前探去,但并未如祂所预想的那样,能捞着个大活人,连个鬼也没摸到,大死鬼。
“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何不上手试试呢?”那声音又飘了出来,这次还是在他身后,也就是他方才面对的那处。
“试试,什么意思…”他心想,这连个屁都摸不着的地方有什么可试的,除了这水啥也没有。等等,水,这里有水,有很多水,这未曾不是个办法。
像是受到了什么启发,他猛的把伸头向那浅的可怜的水。待到要与水面对面接触前的那一瞬,他突然停住了。
“这不会是个溺死鬼在抓交替吧……” 于是他就以一个非常奇妙的姿势卧在那里僵住了,他把自己的一生想了一遍,只用了不到几秒钟,因为他的记忆是从刚才醒来才开始的,没什么好挂念的。又黑又冷又湿又诡异,屁都没有,算了,反正也是干坐着,与其坐着不动倒不如做点什么,大不了就一死,那就试试吧!
“快点呐!”大死鬼催促道。 又是一个猛子,这次总算是入了水。他的脸与地面来了个深层次交流,能觉着地很硬,但好像不怎么疼。
正当他想着要憋气多久的时候,他的脑袋便被人拎着从水里提了出来。他伸手去摸,但还是什么也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空气不但闷还有着股浓烈的腥味。看来他这勇猛的一撞带回了他的嗅觉。
“我不会死了吧?这么撞都不疼?!”他对着空气嚷道。
“???你在干嘛啊?!!”大死鬼对他堪称弱智的行为表示不解与震撼。
“大姐……呃…或者大哥,不是你让我试的吗?”他坐起来撑着脸道。
“我让你磕头了吗白痴!眼睛啊!你不是看不到吗”大死鬼提高了嗓门对着他喊道。
“对喔,眼睛。唉不对,你咋知道我看不见?”他朝着声音传来道地方喊道,但那东西没回他。
他就在原地等了会儿,大死鬼还是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至少告诉我怎么个试法嘛…”他嘟囔了一句。
他眨了眨眼,隔着眼皮摸了摸,有凸起,没空着,就是好像有点硬,眼球不是这种手感吧。
反正目前是啥也看不见。总不可能那眼睛不是他的?正当他这么想着,大死鬼的那能把人吓死的声音又荡了出来“为什么不抠出来试试呢?”他吓得一哆嗦,正抚着眼部的手好悬直接捅进去。
那东西声音本来就清清软软跟鬼似的,再配合上这瘆人的内容,总觉着酥酥麻麻掉一地鸡皮疙瘩。他更确信大死鬼不是个人了。
“还以为你能直接把手插进去呢。”大死鬼幽幽的说道。
“谢谢您老,差点就给我吓进去喽。”他干笑着。
“别瞎叫,你可比我老多了” “?啥?”
“可惜啊~可惜啊~太可惜了~”大死鬼叫魂般的在他耳边念叨着,不一会儿又没音了。
“抠出来看看…什么鬼啊!”他用双手重重的拍向水面,黏滑的水花溅了他一脸。“靠…为什么脸不疼手疼啊…”(苍蝇搓手)
但是吧,好像也没什么可做的了。经过一番激烈但并不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得,试就试,怕个鬼!”
话虽这么说吧,但真的行动起来还是有点心理障碍的。手颤颤巍巍的朝右眼伸去,说到底还是不敢的,毕竟谁正常人扣自己眼珠子。 突然他感到他的手背被什么东西覆上了,软但带着骨感,还暖暖的,像一只手但形状不对。“噗叽”一声,没等他反应过来伸手去捞,那东西就攥着他的手直直插进眼窝。
“我*--”他正想用另一只手把那东西薅过来锤一顿,但等他伸手的时候那东西已经不见了,连带着眼睛里插着的那只手上温热的触感也一同消失不见了。
“啊……好像……不疼?”他一根手指还在右眼眶子里插着。“这**的是怎么进去的…” 咋整?继续挖吧,好像有点奇怪,但是拿出来吧……好不容易塞进去的呢。要不…抠出来?好像不疼哎。 黏腻的水声飘荡在这空荡荡的地方。
“这咋挖啊…”他又塞了跟手指进去。“这么搅眼珠子早烂了吧…”他两根手指夹着中间那坚如磐石的眼球在眼眶中搅动,那粘稠的液体越流越多,淌在他的脸上,顺着指尖滑过手腕缠满小臂。
他抹了把脸上的液体道“这玩意咋还能拉丝?!不是血吧!不是,我眼珠子为什么是硬的…”
“我*” 眼珠子似乎很抗拒从它温暖的小窝里出来。
他坐在水池中双腿夹着,感觉脚趾头都在用力
“哈哈哈哈哈哈!哎呦喂,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玩呢。”
大死鬼听着都快笑断气了。拜托这种氛围下笑成这样很诡异的好吗?
他的耳边响起膜状物被撕裂的声音。“终于出来了…”其实也没完全出来吧,藕断丝连的。他鼓着劲儿向外扯,那眼球极不情愿的被提到半空。他用手摸索着,眼球被几缕粘糊糊的“肉丝”缠着,与眼眶的深处相连。
“搞什么啊”他又向外扯了几下,那眼球竟像活起来一样扭动起来,向着他的眼眶钻去,同时还不断的分泌出方才那种液体,滑溜溜的让他险些脱手。
“不是我流的啊,恶心死了…”他一边骂着一边继续和那有自己想法的眼球对峙。 “**怎么还不下来!”他扯着眼珠子,面目狰狞。
一阵失重感猛的袭来,像是在崖边一脚踩了个空,但他很确信自己就在刚刚那水池子里坐着没动。
这时周围终于不再是漆黑一片,白茫茫的,还有墨迹似的乌黑斑点随着他的下坠在四周涌动着。
那只抓着眼球的手在力的作用下将眼球越拽越远,这可比生扯轻松多了,就是脑袋好像灌了浆糊,晕。
很快,那些连着眼球的“肉丝”就只剩一点还连着了,现在它(们)看起来半透明,呈絮状。
正当那眼球快要把持不住脱落之时,强烈的嗡鸣声瞬间袭来,那些本来松散的黑色物质也在此刻拥有了形体,将他包裹起来。喜、怒、哀、乐、惧几种感受交杂在一起,淘洗着他身上的每个地方。
“快住手!”一道声音穿透将他层层缠绕的迷惘,明明感觉这声音应是很清亮,但传入耳中却雾蒙蒙的,像是两个时空永不能打破的隔阂。
“那人好像很急哎。”他意识混乱地想着“会是谁呢?啊啊总不可能是大死鬼,是他叫我挖的眼睛,而且他声音听着就很贱。”
“好晕啊,会是谁呢…” 好奇怪的感觉,能听见周围的气味,能看见声音的色彩,能闻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景象,能尝出此刻复杂的情感。五感完全被揉的碎碎的又胡乱堆砌在一起,在不断的重组与碰撞中又有了新的感受。
“嗡———”包裹他的黑色物质随着声浪四散开来,飘飘散散又铺满了每一个角落,周围的白再一次被染黑,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那样,除了这次他抓着眼球的手腕被人紧紧攥着。
手腕被人紧捏着,很不舒服,他只感那人手指一挑从他手里扣出了那眼珠子,然后,生硬的塞了回去。一些黑色的物质没被跟着塞进去,挤在眼周“咕叽咕叽”的蠕动着钻回去。
这人手很凉,劲儿也大,与方才帮他扣眼珠子的那坨温热的东西截然不同。 那人抓着他的手还没松开,就又被他反手抓住了。顺着手,他摸到了个胳膊。完整的,人!于是他便化身狗皮膏药整个人挂在那人胳膊上,他能感觉到那人被他拽的弯下腰来。
这姿势挺内啥的,但这无伤大雅,毕竟他可不想失去这机会。与人交流的机会、脱离现状的机会,又或是别的什么,他也不清楚,但他很明白这个人对他现在来说很重要,可不能让他跑了。
“松手。”声音的来源应是那手的主人。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啧。”那人不知是被整无语了还是不耐烦了,用了相当大的力气甩胳膊。
若不是现在怕那人跑不敢松手,他真想扑过去给他抱住。不过就他目前身体的协调能力来看的话,最多只能抱住一条腿。
“你放开,我不走。”那人无奈道。
“不要,抓手里心踏实。”
那人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一个硬硬的东西抵在他额头上,拐杖?剑柄?不等他继续想下去,一坨黏糊糊的不知名物体便顺着那根爬到了他脸上。它似是用触手移动的,几根同样温热柔软的须子伸了出来,相互交织攀上了他缠着那人的胳膊上。
“噫!” 这东西的触感同帮他扣眼珠的东西很像,而且弄的他全身起了小刺一般毛毛地发痒。它在爬过的地方都留下了黏液,觉着身上刺挠挠的应是那黏液效果。
随着那东西越缠越紧,生理上的阵阵刺激直击大脑,他松开了那人的胳膊,顺便用遍地都是的水洗了把脸上的黏液,但随后又马上被腥臭的水熏的干呕。
他半趴半跪的在那呕了半天酸水,那人把手放在他背上顺了顺,不明物体顺便爬了回去。
等他缓了会儿,那人问到“现在能看见了吗?”
“一片黑算吗?”
那人愣了一下道“……不完全算吧。”
他抬头“看”向那人道“喂,你知道这是哪吗,我为什么在这啊,你是谁啊……”
没等他继续问下去,那人便打断了他“再问就把刚刚那玩意塞你嘴里。”
听他语气不像是开玩笑的,“呃……好的。”他硬是把刚溜出来一点的一肚子疑问又咽了回去。他是真的不敢想那东西在嘴里蠕动的感觉,没准它还会往嗓子眼钻。
“眼睛千万不能拿出来,记住了吗。”那人不轻不重地在他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
他搓了搓头问道“刚才不是你让我扣的吗?为什么不能扣啊?抠出来会怎么样?”问忘了想问的,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个……抱歉哈……一个没忍住多问了几句。”他干笑了两声。
那人半天没动静,憋了一句话出来“我没让你扣啊?”
“啊?那还有人跟着你一起吗?”他有些背后发凉。
“没。”
“*……真撞鬼了啊……”他小声嘟囔了一句。
“不会,也不可能。”语气坚定的让人无法撼动,但他还是止不住往神啊鬼啊那方面想。
“你咋能确定呢,你说万一…”
“我在这儿,所以不可能。” 莫名的让人有种安全感是怎么回事。
“你刚刚说我让你扣的眼睛,你听见什么了?”
没等他开口,他便感觉有人在他耳旁呼了口气“嘘———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哦~” 他猛地打了个寒战,虽然不知道大死鬼为什么这么说,但在搞清自己的处境之前,还是先别说了,反正也不知道该信谁。
“一个人呆久了幻听吧…”他随口瞎编了一句。对面静了会儿,含糊应了一声 “嗯。”也没再对他蹩脚的谎言追问下去。
“那先让你的眼睛恢复正常吧”
“叮铃——叮铃——叮铃——”三道铃声响起,他的眼前又一次浮现出下坠时所看到的景象,黑暗、墨迹、白斑,所有存在的与不存在的事物渐渐融为一体,旋即又崩裂开来,将一切染的灰蒙蒙的。但有一束从头顶而来的光未曾受到任何影响,仍将他包裹着。光束散成一个个细小的光点在空中浮动,一切都变得愈发清晰起来,虚无的四周,悬浮的光团,以及终于“见到”的面前的那个人。
二人相隔不足半米,那不大不小的光斑正好笼在他们头顶。光线很柔和,在他的视野里,那人背着光,周身透着稀疏的光晕,将他的身影模糊。他揉了揉眼,抬头看着那个背着光的人,看不太清他的面孔,但在光影的描摹下,这人的形象也变得异常柔和。
“能看见了吗”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人往那一站跟个神仙似的低头看着他,感觉声音都跟着有些慈祥。
“能。”他点了点头
“重新拥有双眼的感觉真好。”他活动了两下他的脖子,低下头准备撑着地站起来伸展一下跪麻了的腿。
借着光,他总觉着这水面泛着种猩红的颜色,再加上鼻腔内难以忽略的那股腥臭味,就好像这水是参了不少血,又或者说,这就是血,满地的血,一望无际的,已有一指多深的血。
“方桐。”
“啊?”他皱着的眉还没松下去。
“你的名字。”
“啊好。”他再次仰起头打量着那个人,猛然发现,这人长得是真俊啊。眉眼深邃,鼻梁挺立,唇瓣间带着些桃色,如墨泼般的长发高高束在脑后。一袭玄衣衬得他身姿挺拔,胸口挂了颗花纹繁杂的银亮的铃铛,不知为何他周身还飘荡着时隐时现的点点星光。“这人看着……有种熟悉的感觉,但应该挺难相处的。”他暗戳戳的想。
在星光之下,那人银白的眸子显得十分透亮,亮晶晶的,总给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不是,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呃……好诡异。”
“霍元安。”注意到他的视线,那人把头偏了过去,这地儿啥也没有,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你的名字?”
“嗯”
关于自己与霍元安的关系,方桐想过很多,这人很明显是知道自己身上那些谜的,自己为什么在这儿,又为什么没有任何记忆,但霍元安他也不说,方桐自然也是没法直接去问的。
两人都没再说话,方桐尝试着站起来,咕涌了半天也没起来,主要是真的跪了好久,腿早麻的没知觉了。
“那个……拉我一把成不?”方桐笑嘻嘻的仰着脸。
霍元安挑了下眉,两只手直接抓着方桐的手腕给他拽了起来。
“我去!!你你你……你慢点!”方桐此刻感觉他的腿已经被马赛克浸透了。
方桐就这么半趴不趴的在霍元安身上靠着缓了会儿,他的双腿总算是与大脑成功连接了。
方桐动了动脚,成,能走了。
霍元安把方桐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放下,方桐刚想自己好像也刚认识人家,就这么一直扒人家身上也不太好,霍元安就把自己身上的袍子脱下来,一转手披在方桐身上,还贴心的帮他把头发包出来。
方桐惊觉自己身上□□的跟他在这互瞪了半天,还有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在暗处悄咪咪地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一阵尴尬涌上心头,但不久就散了,都是大男人自己在害羞什么。
方桐双手把脸蒙住揉了两下,完蛋,有点发烫,应该是脸红了。霍元安一直低着头给他扣袍子上的那一排扣子和几根不明用意的绳子,应该没看见吧?
“走吧。”给方桐理完礼服的霍元安满意的看着包的严严实实的方桐和自己系得蝴蝶结。
“走哪?”方桐揪着袍子上的一根绳子道。
“出去啊,怎么,你想待这?日久生情了?这也没多久吧。”
“不不不,走,赶紧走,这破地儿待不了一点。”
霍元安嘴角微微扬了扬转身向着虚无走去。
方桐生怕自己被丢在这地方,急忙小跑地跟了上去。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方桐低头跟着霍元安的衣摆,不知在想些什么。想的太投入了些,以至于没注意到霍元安早停下来了,一头撞了上去。
“傻。”霍元安转过来看着他
“咋不走了?”方桐有些无奈的扶着头。
“嗯——我要是说我忘了路的话———”霍元安一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啊?”此刻有亿万只草泥马在方桐脑中奔腾而过。
看着方桐的表情,霍元安满意的笑着说道“骗你的,傻。”
“您真是恶趣味啊……”看着他得意的笑,方桐默默在心中想到。
“怎么这幅表情?就你这样的,要不多骗骗,估计刚从这儿出去就能被人掳走了。”随机抬手在方桐额头弹了一下。
估计是方桐此刻即无语又无奈样子,霍元安此刻心情大好,此前那种“离我远点,要不你会死的很惨”的那种感觉淡的几乎消失了。
“好啦大哥,咱先出去行不。”这令人窒息的气味让人多吸一口都想一头撞死,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但并不想适应。
“别叫哥,你比我大。”霍元安很严肃的打断了他。
“不是,一个两个的都比我小,我到底是得有多老,刚刚那个鬼东西说比我小,你也说比我小!!”方桐在内心咆哮。
霍元安想了想,笑道“不过你要是想叫我哥也成。”
霍元安双手抱胸,歪着头看着方桐,一点儿也不急的样子,看得方桐心里急的快燃起来了。“快走行不行!出去了你咋玩都行啊祖宗!我真不想再待下去了…”
玩够了,霍元安收了几分笑意,又变成了冰疙瘩,暖暖的冰疙瘩。
霍元安从袖中摸出来个铜铃,摇了两下,头顶一直跟着他们移动的光圈开始变大,从视觉上看就像是那圆形的光正在向他们靠近,直至那光圈大到将他们笼罩,二人进入了光圈内,周遭虚无色彩都变成了与那光相近,泛着舒心淡黄。
“我以前…认识你吗?”方桐问道。
霍元安瞥了他一眼,发出一声像是从鼻腔哼出来的“嗯。””
“挺熟的。”他补充道。
什么鬼嘛……
“我记忆还能回来不?”
“能。”他顿了顿“但想要多少得看你自己的意愿了。”
“?” 不远处有一扇洁白的门,霍元安回头勾了勾手示意他跟上。
方桐他没穿鞋,一步一个血脚印跟着霍元安向前走着。地面软软的,还有些温度,长满了像草一般乳白的茸毛,茸毛随着他们的步伐不慌不忙的让出一条小道。
方桐是真想不明白霍元安是怎么在这种材质的地上还能走出“嗒哒——嗒哒——”的声音的,而且他走过的地还没有血脚印。不应该啊,他怎么连衣摆也没弄脏,自己穿着他脱下来的袍子,但衣摆已经被血浸的有些暗红了,他咋一点事没有呢?
他回头看了眼,发现自己踩下的那一串脚印正在被“白草”缓缓吞没,恢复到最初的模样,就好像那里根本无人踏足一样。
怪,太怪了。
但是自己目前对于这个世界还未曾有过任何的了解,没准这挺正常呢?
想那么多干嘛,先出去再说。方桐小跑着追上被霍元安甩开的那一小段距离,这人腿真长,走这么快……
那门看着挺近的,可真走起来却发现怎么也走不到它跟前。走了都老半天了,那门看着还是那么大,不近不远,就隔了这么一段路。
“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啊。”方桐感慨道,没忍住轻声叹了口气。
“累了?”霍元安终于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原来你还记得后边跟了个人啊。
“快到了,再坚持一下。”霍元安在方桐头顶拍了拍。
你不是说比我小吗,这哄小崽子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走了不知道多久,那门终于是到眼前了。
“里面有点怪,你忍一下。”
“好。” 这一路过来,怪东西不多但也绝不算少吧。
门后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的光感,就像是一张纯黑的纸嵌在门框内。而且那黑暗好似在吞噬周围的光似的,整个空间内都变得黯淡下来。
“跟紧我。”
没等方桐反应过来,霍元安已经拽着方桐的胳膊跌进了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不断的旋转、扭曲,五感杂糅,一片漆黑中透出各式各样的情感,这与他之前挖眼睛时所看到的倒是很相像。 头痛欲裂,霍元安抓他用的力越来越大,方桐感觉胳膊都快被他生生掐断了,但他的手却不断的滑落,小臂,手腕,手掌,直至两人指尖相错,彻底在混沌中寻不见丝毫对方的身影。
“怎么办…”
“头好晕…”
“找不见了…”
“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