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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权×姚嘉

    左权的父母是化工厂工人,一次意外父亲身故,母亲改嫁失联,他和奶奶相依为命,靠奶奶卖废品长到13岁。

    同年,奶奶突发疾病去世,初二的姚权只能一边上学,一边去饭馆打零工养活自己。

    每天晚上九点放学,他就会去到饭馆刷碗洗盘子到零点,再沿着黑漆漆的城中村道路回到破败的家。

    尽管学校在了解他的情况后已经为他减免一半的食宿和住宿费,他依旧会选择没日没夜的干活打零工。

    穷人的思维,永远都在赚钱的路上,妄图有一天攒够钱让自己喘口气,可这笔钱好像永远也攒不够。

    直到姚旭国给左权所在的学校捐款五百万,捐赠仪式现场左权作为优秀学生代表送上锦旗,也就是在转身下台时因为长期饮养不良贫血晕倒。

    送到医院检查的过程中,姚旭国得知左权的处境,存了收养之心。

    在和妻子李琦商量过后,又征求左权的意见后,姚旭国把他带回了家。

    那是个漂亮的别墅,家里的豪车数不清,光是游泳池都能比得上学校的小操场,左权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让他从梦中清醒的是一个小女孩从二楼窗口扔下来的拳头大的空心球,正好砸到他的后脑勺。

    不疼,却足以发泄情绪。

    抬头望去,小姑娘浓眉大眼,肩膀两侧耷拉着麻花辫,双臂摆在窗台上,姿态随意,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里都是打量和戒备。

    “嘉嘉,拿球扔哥哥一点礼貌都没有,下来道歉。”

    左权知道她就是姚叔叔的女儿,捡起空心球,抬头看她。

    小姑娘鼓着腮,翻了个白眼,双手环胸,对爸爸的话不做理睬,高傲地像个女王。

    “这孩子,真是被惯坏了!”姚旭国领着左权走进别墅。

    他行李简单,半个蛇皮袋子的衣服就是它全部家当。

    坐在沙发上,左权不敢乱看,局促地并拢双腿,双手小幅度地在膝盖上摩擦。

    姚嘉从楼上缓缓走下来,目光紧紧锁定下方那个穿洗得发白的蓝色牛仔褂的大哥哥。

    “喂,你就是那个吃不起饭的学生?”姚嘉坐到左权的对面,父亲的旁边赤裸裸地问道。

    “不许没礼貌,这是你左权哥哥,以后他就住在我们家,和你一样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姚旭国在告知女儿的同时也是给左权吃下一颗定心丸。

    小女孩眉心簇拢,嘟嘴不服:“不一样,我是爸爸妈妈亲生的,他是半路捡来的。”

    对于姚嘉的敌意,左权早就料到,他脑袋低垂,认为自己是个扰乱别人幸福的闯入者。

    姚旭国是怎么安抚女儿的,左权不记得,他不计较小女孩的童言无忌,因为后来的他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甚至反思自己闯入别人的家庭是个错误的决定。

    尽管他拒绝过,因为他不想麻烦任何人,更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

    姚旭国看重他成绩优异,更看重他坚韧顽强的性格品质,坚信好好培养将来一定会有一番作为。

    老师劝解左权: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自认为是麻烦,可能对姚旭国来说也只是众多善事中不值一提的小事,而且能脱胎换骨的机会不是想有就有的,你频频拒绝的,也正是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把握住,改变命运,跨越阶层,眼前的贵人不可错失。

    左权比姚嘉大六岁,八岁的小学生孩子心性,会试探他这个闯入者的忍耐底线。

    会在他水杯里放他从花园里捉来的黑蜘蛛当作恶作剧。

    也会吃醋嫉妒妈妈在他熬夜写完作业后给他做夜宵,姚嘉则趁他上厕所的时机,故意在作业上撒上夜宵的汤汁。

    更会在上学的路上嚷着要吃街边小吃非让左权下车帮他买,趁他下车后让司机开车把他扔下……

    对此左权从未对姚旭国和李琦说过,默默忍受妹妹的恶趣味,自认为这是他抢走别人父母千分之一爱的补偿。

    姚嘉很快就觉得对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态度很无聊,左权对她的耐心甚至超出了父母,这种同情‘第三者’的感觉怪异又不敢接受。

    两人关系的转折点是一场体育课,两人在一个学校不同的学段,都在操场上上体育课。

    体育课热身运动就是跑步,姚嘉身体比较弱,跑步简直就是她的死穴,刚一圈她就从队伍第一排掉到最后。

    跑着跑着喘不上气,一手捂着肚子跑得很吃力。

    足球场上,守门的左权很快注意到她的不适,注意力被转移,连球被射门他都没注意。

    “左权,怎么回事!状态!状态!”体育老师吹哨喊着他的名字。

    左权也想注意力集中,可他克服不了对妹妹的担忧。

    终于,余光中那个小身影腿一软趴到地上,左权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扶她坐在地上。

    “姚嘉,怎么样?摔倒哪了?”

    姚嘉涨红着脸,洁癖如她,两只手举着像个鸭脚蹼,手心里都是沙砾石子,没破皮,有些红肿。

    本来跑不过别人掉队就羞愧,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摔个四仰八叉,霎时眼泪就涌了出来。

    “膝盖疼!”她嗫嚅着哭得稀里哗啦。

    此时同学们和体育老师也都快步赶过来。

    “我带你去医务室。”左权看见她膝盖上有血迹洇出,和校服黏连在一起。

    左权蹲在姚嘉前边,姚嘉犹豫几秒,擦掉眼泪,小心翼翼将手臂环抱住他的脖颈。

    “同学,你要带姚嘉去哪?”小学体育老师喘着气赶过来,学生摔倒他神情紧张,没想到会有高年级同学赶在他前头。

    不等左权开口,姚嘉快速说道:“老师,我哥哥带我去医务室就好。”

    这是姚嘉第一次喊他哥哥,左权没时间品味称呼上的变化意味着什么,穿过人群直奔医务室。

    校医擦药的时候姚嘉吃痛,碍于不能让别人笑话,眼泪挤出眼眶被风干也强忍着没哭出声。

    回去时还是左权背着,姚嘉在他背上闻着清爽的洗发水味。

    盛夏的太阳张牙舞爪,姚嘉看见左权额头遍布一层细密的汗珠。

    一时之间有点愧疚,想起自己每每无理取闹时他永远一幅淡淡的样子。

    思虑片刻,姚嘉笃定要说点什么,忽然看见学校的超市,清清嗓子说道:“喂!我想要吃雪糕。”

    左权走进去把人放在冰柜前,姚嘉一瘸一拐站定,选了一个香草味一个椰奶味,都是她喜欢的,慢悠悠举到他面前,音量调小:“你喜欢哪个?”

    左权愣了一下,反问道:“你喜欢哪个?”

    “我两个都喜欢!”

    “那两个你都吃,我不热。”

    姚嘉没遇到比她大还这么听话的人,被拒绝的有些羞赧,一股脑随便把香草味硬塞给他:“给你你就吃!”

    左权接过去结账,姚嘉掐着腰不满地嘟囔:“谁用你付钱?”

    说完扭着屁股单腿绷直走到收银台,抢先一步从口袋里掏出学生卡放在机器上,又转身坐到木凳上吹空调,还不忘拍拍旁边的座位,示意他坐过来:“天太热,歇一会儿。”

    后来两个人就坐在学校超市窗口处吃雪糕。

    “喂!你……”姚嘉刚要说什么,被左权打断。

    “刚才不是还喊哥哥吗。”

    两人并排坐在木凳上,一高一低四目相对。

    姚嘉一噎,说不出话,连雪糕融化快要滴到裙子上都没察觉。

    左权迅速伸手去接,这才避免她校服脏污。

    姚嘉回神不知所措地从桌上抽出纸巾递给他。

    到晚上放学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可彼此都察觉冬日后的冰面有融化的趋势。

    直到第二天上学,姚嘉磨磨蹭蹭从楼上下来,跑到桌边一口气喝光一杯牛奶后,看着本应该在桌边等着自己的左权不仅发出疑问。

    “他呢?”

    李琦坐着帮她剥鸡蛋,眼皮微抬,笑问:“谁?”

    姚嘉蚊子轻哼似的:“我哥。”

    李琦把鸡蛋塞进女儿口中,下巴轻抬示意。

    姚嘉嚼着鸡蛋一回头就看见左权拿着一份三明治站在她身后。

    这人走路没声音的,吓她一跳。

    “哥哥怕你饿,特意去厨房给你做的三明治,路上吃别迟到。”

    李琦走过去,两只手推在一双儿女后背上,送他们上车。

    慢慢地,姚嘉停止了恶作剧,对左权的称呼也从‘喂’转变为‘哥哥’。

    随着称呼的改变两个人的关系也迅速拉进。

    姚嘉虽然人小,性格鬼灵精,仗着左权对自己百依百顺对他是‘颐指气使’,偏偏左权也甘之如饴。

    左权也由最初的‘补偿’转变为对妹妹的呵护。

    左权每天写完作业后会在客厅专门辅导姚嘉,姚嘉虽然嘴上喊着哥哥,可行为上更像对待同龄人。

    姚嘉性子偏闹腾,对左权的好奇,远超课后作业,喜欢听他讲述前十四年的过往,尽管爸爸妈妈提醒过他不要揭哥哥的伤疤,可左权却不觉得,反而在一次次的讲述中逐渐把从前流血受伤化的脓挖出,取而代之的是姚家人给他的爱。

    姚嘉喜欢趴在他的背上听他读课文,解数学题,喜欢他背自己上学。

    这一趴就是十五年。

    姚旭国和李琦把兄妹俩进步飞速的关系看在眼里,有时恨不能左权真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很快姚嘉也面临一个当别人问起她不太好回答的问题,就是他们兄妹为什么不同姓。

    所以慢慢地她就对同姓这件事有执念,开始有意无意地询问左权有没有想改姓的想法。

    左权听闻后微微一笑,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他对姓氏没有太多执念,可以说他如今享有的一切,都缘于眼前善良的夫妻,说姚旭国和李琦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左权的顾虑在于他寄人篱下的身份一旦改姓,恐怕会招致众多无端揣测。

    相比较刚来时的敏感卑怯,他现在已经能和他们轻松愉快的相处,慢慢地他也把自己当成姚家的一份子。

    被充分爱过的人会生出无畏的血肉,慢慢地会无视别人质疑的目光。

    于是在李琦为他精心策划的十八岁成人礼上,左权决定改姓,姚旭国很是开心,为此还喝醉了酒。

    要说最开心的莫过于姚嘉,她以后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这是她的亲哥哥。

    姚权24岁读研结束,在姚氏众多企业中选择了最远离核心利益的娱乐公司——盛娱。

    同年姚嘉高中毕业。

    姚权在北城上层一众青年才俊中最为成熟稳重,无不良嗜好还孝顺父母,加上长相出众,得到众多名流千金的青睐,不过他一心扑在事业上对于婚事很不上心,不主动和女孩子攀谈,更抗拒相亲。

    这让李琦摸不着头脑,人家女孩子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可他这个儿子硬是一眼不看,只推脱说不想结婚。

    为此,李琦背地里和丈夫嘀咕,姚权不会是喜欢男孩子吧。

    姚旭国摆摆手觉得妻子想多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看你还是多操心操心闺女吧,从她高考完每天都有男孩子在门口接她出去玩,不怕她不知分寸?”

    听丈夫这么一说,李琦倒才想起来,最近姚嘉光出门洗澡化妆都要用两个半小时,真像是谈恋爱似的。

    北城一中和北城大学离得不远,大学和读研期间姚权经常晚上接姚嘉回家,有时也会带她出去玩,接触自己的同学朋友,有姚权叮咛嘱咐倒没发现她有谈男朋友的迹象。

    他们也不是不让姚嘉谈恋爱,只是高中毕业生和脱缰的野马有什么区别?十八岁一成人意味着很多事情可以做。

    想到这里李琦开始隐隐担忧,于是向姚权打听。

    “儿子,最近有没有发现妹妹有什么异常?”

    有朋友刚留学回国,姚权和朋友在接风宴上,看到李琦的消息,他秒回。

    “妈,最近公司比较忙,我和嘉嘉见面的机会比较少,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我看她最近每天早出晚归,怕她谈恋爱做不该做的事。”

    李琦说的比较委婉,可姚权还是读出为人父母的担忧。

    返回聊天界面,置顶第一个就是姚嘉。

    “在哪?”

    “和朋友玩。”

    “地址,我去接你。”

    “不用,有同学送我,很安全的。”

    “男的,女的?”

    手机上边缘几度显示‘正在输入中’最终也没有消息进来。

    姚权果断收起手机,从卡座起身拿过西装外套转身就要离开。

    “才十点,姚权你就回去?”有人看他走,提出质疑。

    “家里有事。”姚权言简意赅不做过多解释。

    “又接妹妹放学?”姚权对妹妹有多好,圈内人尽皆知,那是真当眼珠子对待。

    “妹妹都该上大学了,小姑娘也出落的落落大方,想起上次在桦香阁吃饭,你和妹妹并排走,打远一看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呢。”

    姚权轻笑一声:“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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