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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湮灭)

    自此后的五年里,蒋少婕在外浴血奋战,依着自己的打仗天赋与各位叔伯的指导辅佐,不断胜仗的好消息接踵而来,也变成了景国百姓眼中令人尊重仰望的大英雄。

    颦倪宫

    芊儿拿着信笺小跑回宫,“公主,蒋小将军来信了。”

    正在缝制盖头的宇文婳欣喜,急道:“快快拿来。”

    接过信笺打开,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研读。

    待宇文婳笑着把信放下,芊儿也笑着询问:“公主,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宇文婳:“嗯,阿婕他们又打了胜仗,边疆基本稳定,在打完最后一场估计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芊儿:“那可是真是好消息,不久蒋小将军就可以与公主见面了。”

    宇文婳想到也笑意更甚,把信收好,又拿起手里的红盖头绣着。

    思绪回到心意表明的那一晚。

    在宇文婳听到蒋少婕的表白后,她就想嫁于阿婕了,她想有一场只属于她们两个人的婚礼。

    窝在蒋少婕怀抱里的宇文婳温柔的吐露心思:“阿婕,等你回来后,我们举办一场属于我们自己的婚礼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

    蒋少婕没有立即回应,过了许久,才收紧手臂,头靠在宇文婳的颈窝如释重负的温柔答道:“好。”

    蒋少婕不知道自己此次一去能否安全回来,战场上刀剑无眼,可是最后她还是肯定的回应了。

    她有自己的私心,她希望她带给宇文婳的都是开心,她也期待看到宇文婳为自己穿上婚服的那一刻,她想那时候的宇文婳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宇文婳:“真好。”

    蒋少婕:“嗯?”

    宇文婳:“这天下的好男儿无数,却总也比不上我的阿婕,我的阿婕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蒋少婕笑着回应:“会的。”

    思绪回收

    宇文婳一针一针的细细绣着,礼服已经绣完,只差这个红盖头,从阿婕打完仗到回京估计也还要三个月的时光,时间很是充足,可以好好缝绣,她很是期待阿婕穿上自己亲手缝绣的婚服有多好看。

    可在宫里潜心等待的宇文婳最终不幸地等来了终生都不愿听闻的坏消息。

    ......

    血红的落日坠在天际,把本就血腥的沙场照的更是恐怖,身披盔甲的蒋少婕挥起手中长矛斩杀一名小卒,她望了一眼血红的天,心里升起极强的不安感,她抬手握了握自己手上的一根红绳,心里才安然些,然后继续斩杀降敌。

    厮杀纷乱、黄沙飞扬的战场上,没想到一名身穿自己的军队兵服的人竟趁乱在蒋少婕的背后捅下致命的一刀。

    痛感袭来,腥甜的血涌满口腔,最后溢出,顺着嘴角流溅到银灰的盔甲上,她手紧握长矛痛苦地弯立着腰,她的世界已经停止,耳边轰鸣一片,视线也愈加模糊。摇摇头,她在闭眼的最后一刻好像看见宇文婳身着一身华丽婚服笑着向自己跑来,然后伸出也系带着青丝红绳的纤纤细手,她明白那是在邀她相握,她向虚无的前方伸出手,笑得肆意又明媚,深情地喊了声:“阿稚。”

    随后一代景国百姓口中厉害无比的女将军缓缓闭上了眼。

    荒芜的一片黄沙被狂暴的风吹舞着,飒飒飒的声音就像一曲悲凉又壮烈的箫曲,不断地在两军交战中回响......

    .......

    嘉弘二十八年,平定胡军与羌敌之乱的好消息与蒋少婕战死沙场的消息同时传来,景国上下欢声一片的同时也悲泣不已。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天,就如现在,世人从不知他们眼中的英雄蒋少婕的真正死因是如何。

    一个垂垂老者掩面悲道:“我景国又失了一个天赋异禀的英雄,不知后面有谁能做我景国的守护神?哎......”

    话语里满是对英雄离去的痛惜与对国家未来的担忧。

    百姓们附和道:“是啊,这国是安定了,可也因为这一战,国家徭役繁重无比,全国人民的生活都苦不堪言,如今蒋将军也离世了,若要再出什么变故,恐怕......”

    后面的话没人接下去,可众人都明白后面是什么意思。

    生活于底层的百姓们对国家的局势其实了然于心。

    嘉弘帝为安抚蒋家军与全国百姓,决定追封于蒋少婕为景国第一女侯爷,封号为敬安。

    又是一个夏日夜晚,皓月当空,蝉鸣四起,宇文婳却完全没有心思去欣赏,她手握着蒋少婕时常带于身上的短箫,呆呆地站在门口望着蒋少婕时常快步跑向她寝宫来的路。

    以前没发现,这条路原来这么长,也这么黑,长到看不清尽头,也看不清来时的人。

    宇文婳眼里灰烬一片,看不到一丝光亮,幽幽低道:“阿婕,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条路太黑,太长,所以你累了,你不想再来了。”

    跟在宇文婳身旁的芊儿看着自己的主子这失神至极的模样,眼里泛着水花,心疼的道:“公主,进去吧,你都在这站了一天了,不饮水不吃食,身体会跨的......”

    说着顿了一下,又道:“蒋小侯爷要是看到公主这般模样也会担忧的。”

    宇文婳听到蒋少婕,转头看着芊儿,泪水慢慢划出眼眶,扯着嘴角哭腔着笑道:“我的阿婕果然很厉害,景国有史以来第一个女侯爷,你说是不是?”

    嘴角上扬,话语里也满是悲伤,说道后面直接哭泣,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不住地往地上砸。

    从来都理智坚韧的宇文婳这一刻哭得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因为她失去了自己最后依靠和宝藏。

    芊儿看到宇文婳的伤心欲绝的模样也忍不住哭泣起来,并点头回应:“厉害,蒋小侯爷最厉害。”

    不久,战败的羌国来景国礼拜求亲,抓着景国战后羸弱且军事上无人可靠的情况,以求亲来与景国打好两国关系。

    晚宴过后,景国与当朝几位大臣商议羌国此次求亲之事。

    嘉弘帝恼怒:“一群马汉子,此前才与我国两相交战,现在又来求娶我国的公主,太不把我景国放在眼里了。”

    一位大臣拱手发言:“陛下,其实和亲对我们也不是一件坏事,羌国骑兵壮猛,兵力恢复极快,这是我们景国赶不上的,而景国现在也急需要时间去恢复我们的国力。”

    见嘉弘帝不言,老臣叹了口气无奈道:“陛下,这其实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了,和亲至少可以为我们带来五十年的和平,我们国家需要这段时间好好修复,重新培养人才。”

    其他大臣考虑了一会儿,想到这对当前的景国来说是最好的打算,于是也附议。

    嘉弘帝顿住无言,最后挥手让大臣们退下,自己一个人站着思虑着。

    宫里得知羌国来求亲的事,康静的心中满是惶恐,担心因为此前自己母妃与皇兄的事而让自己远赴羌国和亲。

    而另一边颦倪宫的宇文婳听闻此事心里不起任何波澜,自蒋少婕去世后,宇文婳变得更加寡言少语,好像没什么事情可以激起她的情绪了。

    宇文婳在心里悲哀的想着:在偌大的宫里与景国都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了,就如浮萍没有根,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久嘉弘帝传见宇文婳。

    嘉弘帝:“康乐啊,羌国此前来求亲,你看你有什么想法?”

    宇文婳心里讥笑一声,冰冷的看着嘉弘帝道:“陛下找我来不就已经有了主意吗?”

    嘉弘帝闻声转身眼含深意,又有些疑惑地看着宇文婳:“你……是在怨朕?”

    “是。”宇文婳不卑不亢地干脆回答。

    嘉弘帝认真的审视宇文婳,好久才道:“你真的很像你母亲。”

    爱恨分明,哪怕把人留住了也留不住心。

    “那我很庆幸能像母亲。”提及母亲,宇文婳终于多了分柔和,又道:“我愿意去羌国和亲。”

    宇文婳在同意的瞬间想着:我不怕成为政治的牺牲品,我的阿婕能为了景国百姓战死沙场,我也能做到,哪怕只能换来景国五十年的安宁与和平。

    说完就拜安请示离开,又在转身的那刻顿住回头看着男人道:“你有后悔过吗?”

    男人没回她,脑海里多了些往事。

    还记得第一次遇见杨兮月时,自己不过是个没有母亲又极不受宠的皇子而已,被欺负的满身是伤,却不想被第一次入宫的淘气的少女撞见,少女温柔又明媚,笑的很灿烂,还递给自己一块这世界上最甜最甜的糖,这甜味让他记了许多年。

    后来为了能活下去,他步步为营,终于坐在了世人都想坐的宝位上,登基成为了天下共主,他想把世上最好的给她,却不想少女早己心许他人,原来以为只要把人留在身边,心早晚会回来的,便借用自己的权力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他日日逗少女开心,可少女的笑容还是鲜少,心情郁结甚至影响到了身体,他为了让少女开心便容许她回家小住时日,回来不久后少女便有了身孕,得知此事的他开心了一整晚都没能入寝,孩子出生后,是个女儿,他看着小小的软软的孩子,又想到是少女与自己的血肉,心里柔软一片。他翻看了许久的诗书只为给孩子取个好的名字,最后还是只娶了个乐字,无论什么,他只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快乐就好。

    孩子越来越大,却愈发的不像自己,且又有传言道孩子不是自己,本就生性多疑的他私下调查,得知孩子不是自己的时他猩红了眼,他恨意滔天,他怒气涛涛地去找了女人,问为什么这么对他?

    女人良久不言,最后只低声道:对不起,不要伤害孩子就好。

    他的恨意支配着他,他不再管女人,也不再管孩子,那个乐字就像个笑话。

    不久后,女人去世,男人给她一个草率的葬礼。

    然后屏蔽这件事,像从来没发生过。

    这多年过去了,嘉弘帝从来没想过后不后悔这件事,后悔吗?

    或许吧,或许不应该去强行挽留一个人。

    在蒋少婕棺樽下葬的那天,宇文婳没有向嘉弘帝申请出宫去参加。

    她害怕看到她那肆意明朗的阿婕永远深埋于冰冷地下的画面。

    同天,宇文婳在自己的宫殿里精心的装扮着自己,画着最好看的红妆,挽起发髻,身着自己亲手缝制的婚服。

    待整理完,早已日落西山头。

    宇文婳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出声询问:“芊儿,我今天美吗?”

    静候着在宇文婳身旁的芊儿眼里落着心疼与哀伤,“......美。”

    “美就好,阿婕穿上估计会比我更好看的。”宇文婳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弯着嘴角温柔道。

    芊儿看着宇文婳,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公主......”

    “不要哭,今天可是我与阿婕成亲的日子,要开心。”宇文婳安慰芊儿,可自己却是也眼含泪水。

    于是在芊儿的见证下,宇文婳将自己嫁给了蒋少婕。

    在蒋少婕忌日的那天也是宇文婳的成亲之日。

    宇文婳在自己寝宫的庭院里烧着自己亲手为蒋少婕所做的那套婚服,火焰在红艳华丽的婚服上疯狂地翩翩起舞。

    宇文婳看着明晃晃的火把婚服一点点燃尽,泪水也止不住的流,把好看的妆容染得污秽了。

    可她停不下来,她要走了。

    宇文婳:“阿婕不要怨我,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嘉弘二十九年初春,和亲大队出发远赴羌国。

    和亲路上,宇文婳身穿礼服,坐于车里,手拿着短箫吹奏着蒋少婕时常吹的曲调。

    美妙喜庆的婚礼曲调里夹杂着微弱又悲瑟的箫曲。

    阿婕,我也终于离开了那一方天地,将看到你曾看到过的景象,也将去实行与你一样的使命了。

    ……

    多年过去,宇文婳在年仅三十三岁那年去世,去世前还将那把短箫紧握在佩戴红绳的手中,她生前的最后一丝意识回到了她与蒋少婕初见的时刻。

    她看见两个幼稚可爱的小孩在精雕细刻的红亭下相视一笑。

    嘉陵五年,皇帝年幼,且朝中无人才可用,羌国为了扩大自己的领土又开始攻打景国,而景国这次没能避免。

    嘉陵六年年末,景国不可置否地走向了衰亡,而蒋少婕与宇文婳的这段往事也未能记入史册,曾有风声传入过市里乡间,可众人都只当是说书先生的胡编乱凑,笑笑而过,最后也湮灭在历史的长河,成了一粒看不见的尘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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