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

    徐星星道出这个名字后,思绪瞬间变得清明透彻起来。

    之前那些她注意到却没有在意的事,那些她稍有疑虑却没有往心里放的事,此刻桩桩件件皆清晰地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为何锁兽链对小黑并无太大用处?

    为何他能吸收魔物,且能看到魔物记忆?

    为何纪蝉被小黑杀死会那般激动?

    她当时只以为是恐惧,可如今细想,那睁大的瞳孔之中盛着的明明是狂喜才对。

    这一切的一切,在确定小黑即是睺渊之后,都让人豁然开朗起来。

    所以,那些明明被驯化过的魔宠才会发狂。

    所以,今夜的魔物莫名其妙法力大增。

    所以,本该被处决的他,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且毫发无伤。

    其实她还有很多想不通的事,比如若他是魔神为何会是祸斗之身,比如他为何非要跟随罗川来到玉丘,比如他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可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不想留在此地面对这样的他。

    嗜血,冷心,视人命为无物的他。

    可睺渊的手牢牢地锢着她,那双阴鸷的眸子只诧异一瞬便又被偏执全然覆盖,他的嗓音又嘶哑起来,好似含着血气一般:“便我是睺渊又如何?星星,只因为此,你就要抛下我了?”

    徐星星现在没心情跟他掰扯这些,她的脑子被那两团血花填满,再分不出思绪去想其他多余的任何,发泄一般地回怼道:

    “对,我看见你就恶心,看见你就害怕!所以你离我远点行吗?放过我行吗?还是要连我也一块杀了?”

    睺渊的瞳仁瞬时化为可怖的赤红,眸中席卷着疯意,他一手锢着她的腰肢,一手捏了她的后颈,使力一揽,俯首吻了上去。

    徐星星心中的憎恶在这瞬间百倍累加,近乎破顶。

    又是这套,又是这套!

    她刚想动用灵力,一股血腥之气忽被渡入她的口中,她心中一紧便想用舌尖往外推,可睺渊事先察觉她的想法,后颈那只手转到前方捏紧她的下颌,舌亦探过来与她勾缠,灵巧地泄了她的力,于是她便这般被强行逼迫着咽下了那股血腥。

    刚入喉中,那血腥便如烈火一般灼烧着她的心肺,又快速地顺着经脉灼到头顶,霎时间,她的脑仁好似要被烧尽碾碎一般,只让她疼得几近晕厥。

    她痛苦地蜷起身子,睺渊顺势将唇移开,又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不忘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安抚:“星星忍一下,一会便好。”

    那轻柔地抚慰像是毒蛇的舔舐,让徐星星心慌害怕到了极致,可她头脑剧痛,浑身颤栗,仅是将他推开都做不到,只能揪着他的衣衫,费力地恨声问道:“那,是什么?”

    睺渊喉中溢出一声极轻极轻的笑来,不是轻蔑冷然的笑,是温柔缱绻,缠绵悱恻的笑,好似这是一件让他十分欣喜的事,他在她的头顶落下一吻,柔声道:

    “只是让你忘了我是睺渊罢了,星星不怕,再过须臾,你便不会如此难受了,亦不会怕我恨我,我仍是你的小黑,只是你的小黑。”

    他又吻上她的耳,含着勾缠道:“我会永远是你的小黑。”

    徐星星想逃离,想辱骂,想说谁想要你这狗/逼啊草泥马,可她的脑子现下好似有棍子生生搅动一样,撕裂般的痛楚让她的视线都变得浑浊不堪,唇齿亦跟着颤抖起来。

    她理智尚存,怕咬到舌头,便去咬自己的手,可手还未塞到嘴里,便被一只手扣住,那只手立时分出一根手指送入了她的口中。

    徐星星便由着自己用力地咬上了那根手指。

    那手指溢出了血,她也丝毫不管,任那血液顺着自己嘴角留下,甚至发了狠,用上了十成的力,好像恶狗上身,直想把这根手指给咬断啃食一般。

    可她这分明颇为仇恨的动作,不知哪里取悦了睺渊,睺渊低低笑着,着了迷一般环着她,额头在她的发顶轻轻蹭着,低声强调:“星星,不许离开我,死也不许。”

    她的鼻间尽是血腥之气,脑中的刺痛愈发深重,她无力反驳,也无心再遐想其他,甚至连自己是谁,身在何处都快要记不得了。

    睺渊的吻不时落下,在她耳廓,在她发间,在她手背,在她肩头,吻得轻柔悱恻,他边吻边道,声线柔和,话却让人无端发寒:“忘了就好了,忘了玉丘的一切,忘了我是睺渊,只记得我是小黑,

    “就好。”

    徐星星简直恨极,却愈发无力,好似深渊之下张开了一双大手,将她往黑暗深处拉去,而她却丝毫反抗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浸入那浓黑之中。

    身体开始发冷发寒,意识也快要模糊,快要彻底沉溺之际,她的识海蓦然一亮,百兽册在混沌之中发出极亮的光华来!

    那光愈发明亮,像一条白色长绫,将被黑暗浸没的她裹起,重新拉回到通明鲜亮的天地之中。

    身上的燥热退去,脑间的灼痛消失,神思总算回归,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好似死了一次一般。

    恐惧和憎恶在这一刻通通化为愤怒,徐星星将所有灵力聚于一掌,抬手拍上睺渊的胸口。

    睺渊并无防备,实实在在中了她的全力一掌,向后撤出几步才将将停下。

    他神色微微惊诧,眸中闪过慌乱,暗自呢喃一声:“……为何?”

    徐星星的怒气积攒到此刻全然爆发,手中凝剑直指他的脖颈,语气尽是嘲讽,脸上却无半点笑意:

    “真没想到啊,堂堂魔神竟用这般下贱的手段,还想抹去我的记忆?怎么?我忘了就能抵消你做过的恶事?我忘了就能将你欠下的命债一笔勾销?”

    睺渊却像是并未听到她的话一般,只魔怔地盯着她。

    为何?

    为何此术对星星毫无作用?

    他发现自己的身份后,不是没有想过女子会惧怕厌恶。

    况且他处事并非全无漏洞,单单是在天幕中被处决一事,就需费尽心力解释一番。

    他不在乎他人如何想,只在乎星星。

    而让他心中兜底,不至于慌乱无章的法子,便是将她的记忆消除。

    只要忘却,便能回到从前。

    只要星星忘记,他便还能安心地做她的小黑。

    他会爱她护她,听她顺她,定不会让她再体会那般痛楚,也定然不会让她再入险境。

    只要她不离开他,他会为她找来天下所有的灵兽,只为让她开心。

    他只要她,今后只守着她便够了。

    可如今,梦境破碎,他眼睁睁看着女子从术法中清醒,对自己的恨意不减反增,尤其是她现下生了杀气的眸子,让此时此刻的睺渊生出了极其浓厚的慌张来。

    他紧紧盯着女子,一遍遍地思索,到底哪里出了错,到底是什么让刚刚明明快要昏睡过去的星星再次清醒。

    是星星乃异世之人的因由?

    不,若因为这个缘由,那术法从一开始便应对星星全无用处才对。

    所以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从中作梗。

    这世间从没有什么能拦得住他,这是睺渊自出世时便清晰认知到的事。

    若不是他后来厌倦杀戮,此世定已不复存在,断没有之后逐魔大战消磨的那七十余年。

    哪怕最后,天道亲自下场,若不是他本就厌世求死,他亦不会如此轻易地堙灭消散。

    想到此,睺渊脑中霎时闪过电光——

    是那册子!

    是那劳神子的神仙放在星星识海中的百兽册!

    定然是那玩意阻了他!

    反应过来后,睺渊刚想瞬移到女子身边,将她再次禁锢,却见女子眼疾手快地将手腕一转,往前一送,那冰凉的剑刃便没入了他的胸口。

    刺痛从伤口向外延伸,他心脏发寒,指尖冰冷,错愕地看着胸口的剑刃和持剑的女子,许久才缓过神来:“星星,你要杀了我?”

    徐星星压住指尖的颤意,微微提了口气,一字一句地道:“我说了,离我远点。”

    睺渊对痛楚一项没有太多感觉,可眼下这把剑仿佛刺穿了他的肉身,直达他的神魂,疼得他的魂魄都颤栗起来。

    他想不明白,想不通,为何几个时辰前还在央着他与他缠绵,说着那般让人心肠软绵的话,只过须臾,便这般憎恨他的触碰。

    他咽下口中的血腥,抬眸看她:“星星……你就这般厌恶我么?”

    睺渊手中握着冰剑,顺着徐星星的力气,又往自己的胸口没了两寸,剧痛侵蚀着他的心肺,可他的眼中只有面前的女子。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心也跟着放到最轻,他开口,卑微到了骨子里:“星星,你说爱我,喜欢我,离不开我,

    “可都是假的?”

    徐星星怔了,锁眉回道:“我什么时候说过爱你,喜欢你?你做梦呢?”

    应是有什么东西碎了,睺渊的理智在这瞬间全然崩塌,碾成了粉末。

    他做梦呢??

    他做梦呢??

    所以,那般娇媚地吻他,缠着,是为了什么?

    那些亲昵,缱绻,又到底是什么?

    那情定……是,已经解了,所以,他自始自终都是个笑话,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人的自以为是?

    魔气从周身乍然爆出,瞬间荡过整个玉丘山脉,魔物的咆哮和人类的哭嚎在此瞬间蓦然死寂,只留二人。

    徐星星惊慌一瞬,刚想说着什么,便见睺渊一手直接扣住了她持剑的手,稍一使力,那剑便全部没入了他的胸口,随后化为雾气消失殆尽。

    “你干什么!啊!”

    她身形一僵,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睺渊扯过了身躯,他一手将她牢牢固住,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衣领猛然扯开!

    她的上身霎时间暴露于空气之中,下意识去捂,却被睺渊锢住了双手。

    泪水瞬间流出,她又想动腿,却发觉黑蛇一般的黑气将她的双腿牢牢缠住,便是她用上灵力也分毫动弹不得。

    双臂被反剪于后,睺渊将她抱于石台坐下,任由月光照在她的胴体之上。

    他看着她,漆眸折不出一丝光华,宛若隐秘的妖,只为下一秒的致命一击。

    他凑过来吮她的泪,吻她的唇,又稍离看她,从上到下,每一寸每一毫,迷醉一般,良久,他终于开口:

    “星星,你要不要看看你身上的痕迹?”

    “那时,你可是很喜欢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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