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阳说完放下了话筒。

    陈凡眉心一皱,看着李朝阳向他走来。

    “李主任刚刚讲的几个案子很典型,我们回去会继续努力学习的。但李主任留下我们有什么事吗?”因为刚才陈凡的态度，江凯对李朝阳已经没有那么大的热情。

    "江主任,我想和您的学生聊点私事，您先自行回医院吧。”李朝阳依旧笑着。

    但江凯觉得自己走不了,以他对他学生的了解,一会搞不好会发生命案。但既然都说是私事……

    “江主任,”许是看出了江凯的为难，陈凡主动开了口：“您先回去吧，我一会就回来。”

    送走了江凯，李朝阳转身对着陈凡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吧。"

    “有什么事就在这说。”陈凡时明显就不是很想和他聊聊的样子。

    李朝阳叹了口气:"小凡,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是过不去?"

    陈凡的父亲陈鸿现是名警察,陈凡从未见过父亲的脸，只在照片上看到过。在陈凡五岁那年，陈鸿现在任务中遇害，不幸身亡。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父亲,但却是遗体。

    后来他妈妈李妍带着他来到Q城，暂住在陈凡的舅舅,也就是李朝阳家,

    "放心姐,小凡的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你的工作也不用担心，我已经和院长说过了,你这么好的医生,院长听到你能来是十分愿意,至于姐夫他……

    "谢谢你朝阳,没有你的话我和小凡都不知道.……"一向严厉的医生此时哭得泣不成声。

    "姐,你这什么话,都是一家人,谢就不要说了。”

    陈凡一直到高三都住在李朝阳家里。他成绩优异,考他想去的医科大学完全没有问题。也许是老天觉得他太过优秀,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恰了他当头一棒

    那天,陈凡还在学校和同学打闹,班主任突然通知他去医院。

    赶到的时候李妍躺在病床上,气息微弱。

    陈凡不敢看眼前的母亲,转头对着医生,几乎是用吼的:"我妈怎么了!"

    李朝阳扶着他的肩膀:“冷静点小凡。”

    "我怎么冷静?怎么冷静!舅舅你说啊,我妈怎么了?"

    "你妈妈她……"李朝阳看着眼中闪泪光的少年,不知真相说出来是对是错，只能沉默。

    但李朝阳未说完的话，陈凡怎么会不懂。

    他没有等李朝阳的回答，慢慢走到病床前,看着面色苍白的母亲。

    “家属准备一下后事吧。”医生说完就出去了，剩下的只有沉默。

    过了很久陈凡才开口道"我妈到底怎么了?”这话是问李朝阳的,但陈凡看的却是李妍。

    "你妈妈在手术时被感染了病毒，这种病在全国范围内没有治好的例子，最成功的结果就是全身插着仪器的植物人,而且随时都有死掉的风险……”话没说完，陈凡就跪在了病床边，紧紧抓住李妍的手。

    "妈,我们不准备后事。”陈凡笑看对着床上的母亲，也许是为了让母亲放心。"我们不准备后事,您再等等,等我考上大学了,毕业了我们就去国外,肯定能治好您的。"陈凡脸上强撑着笑容,言语温柔……

    “您还没看我考上大学,您还要陪我参加高……"陈凡双眼红肿，再怎么克制的言语依旧会有哽咽。

    “可是小凡，"李朝阳走上前扶起陈凡"你妈妈这种情况,活着只会更受罪,你快高考了,耽误不起…..."

    "不高考也要治,她是我妈!"少年声音嘶哑,一手拍开了李朝阳。

    道理我都懂,我知道治不好,但她是我妈,

    此后的每一天，陈凡都会在自习课情假出来去医院照顾李妍,为她擦试身体，陪她说估,但更多的时候是默默流泪。

    高考倒记时6天,李朝阳拿着死亡同意书准备去找院长,路过病房看到里面的陈凡。

    "妈,最后一次模考我又是第一,还有6天就高考了,考医料大肯定没问题,您要不要醒来陪我考试……"

    李朝阳站在门口看看，捂着嘴掩声哭泣。

    "确定不治疗了吗?”

    "嗯,小凡高考在即,不能让他分心了,这么做，我姐也少受点苦，我签好字了,院长您交给上级吧。"

    高考结束，死亡同意书批准，李妍氧气管被拔，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入葬。

    这一切发生的好似顺其自然。

    葬礼那天,陈凡一言不发。

    当晚，他从李朝阳家搬出来，用攒起来准备给李妍治病的钱租个地下室。

    李朝阳出来拉住了他。

    “他是我亲姐.我当然舍不得，但她活着更受罪……”

    “以后别再来找我,不然我就去陪我妈。"

    这是在陈凡工作前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还在怨我吗?"

    陈凡依旧一言不发.

    "现在你也是医生了，站在医学的角度来说，我当初的决定对谁来说都是最好的。"

    “所以呢？”陈凡打断了他。

    作为一个儿子，陈凡没有办法把母亲和理论联系在一起。

    李朝阳一时语塞。

    "所以我应该感谢你结束了我妈的生命吗?”

    “之前的事我想过去，想放手，你也别来找我了。”

    从会仪室出来后,因为手机没电,身上也没有现金,陈凡只能走回去。

    正是下午，本应明艳的天气现在却阴沉沉的,时不时伴随着几声闷雷。

    "嘀嗒”陈凡摸了一下脸上的水。

    下雨了。

    陈凡加快了脚步,但再快也快不过雨下大的速度。

    他干脆跑了起来，等回到家时已经被淋成落水狗了。

    陈凡开了门,阴沉沉的天导致家里也暗了下来，陈凡没换鞋,也没给手机充电,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雨水顺着发丝滑到衣服里,泪水顺着脸庞落到地上。

    过了好久,陈凡才起身去浴室洗澡。

    出来后,陈凡躺在床上,拿起床头柜上的照片细细地看着。

    照片中是陈凡六岁的时候和李妍的合照，李好的眼睛很漂亮,陈凡的眼睛就随了她。女人在看自己的儿子,眼底泛起层层温柔。陈凡轻轻地摸着照片中女人的脸庞。

    "妈,你在那边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