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

    “你放开我……”顾饮檀不想惊动远处的百姓,于是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却让段竟误以为她喜欢。

    “呜……”顾饮檀的睫毛扫过男人的掌心,泛起一层细密的痒。

    段竟加深了这个吻,期间还起身,再次俯身吻了上去。

    顾饮檀张开嘴,一股热流流进嘴中,姜汤的辛甜烧起来,她挣扎的力道变小。

    眼前的阻挡离开,依旧只有朦胧的月光,她盯着眼前被放大的俊脸,被吓了一跳。

    段竟的额角多出了一道划痕,血迹还未干涸,将他的眉毛也隔开,本就不友好的长相更添了一丝凶相。

    “你怎么来了?”顾饮檀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脸一红轻咳了两声。

    段竟什么都不想听见,只是固执地扣着顾饮檀的下巴,吻了上去。

    “先别说话。”段竟喝了一口姜汤,再次亲上去。

    含糊间,顾饮檀被灌了大半碗姜汤,另一半进了段竟的肚子。

    “你赔我姜汤啊!”顾饮檀拍了下他的手臂。

    段竟摸了摸她的头,从乌黑的发间摘下一片叶子,他微微颤抖的手攥紧,才说:“谁让你待在这里的?”

    “我自己不想走的。”顾饮檀扭头,又转过头来,没有错失他得意的笑,“不是因为你。”

    段竟收起表情:“我当然知道,所以你明日跟着商队出去,我会安排人来保护你。”

    顾饮檀皱眉,怎么还真的让她走了?

    “我、我不走,我一走,外面那些百姓就会立刻被抛弃,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士兵,一个两个都想巴结我。”顾饮檀双手环胸,左右摇晃着又被段竟拉进怀中。

    段竟抿唇:“我去处理,你别在这里了,我会送你出去,哪里都不要去。”

    顾饮檀还想反驳,却瞥见远处的士兵,她坏心眼地把人用力推出去,吸引了那几个士兵的注意。

    “谁!”士兵们追上来,却看见侯夫人和一个男人缠绵在一起。

    “这……何处来的流氓,胆敢冒犯侯夫人!”士兵们冲上来,刚碰到段竟的衣角,借着月色看清了这人的长相。

    “段、段大人!”

    段竟余光一瞥,狠厉的眸色甩过去,士兵们顿时安静下来。

    “照顾好夫人。”

    段竟只留下这一句,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一声轻微的喵呜声。

    圆子窜上顾饮檀的手,她悠哉地撸了两下猫背,目送段竟上马。

    三日后,战火正式打响,顾饮檀跟着百姓一同出城,由车队护送去临近村镇。

    她走的陆路,一路颠簸,她忍着难受,闭着眼睛靠在窗边。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一声哄叫,马车一震,她连忙攀住马车。

    “什么事?”顾饮檀皱眉,撩开帘子看出去,瞬间僵住身子。

    一只剑直挺挺地插进马车,空气被劈开,她浑身汗毛直立。

    这山间土匪多,又是灾荒年间,一辆马车尤为显眼,顾饮檀暗叫不好,只怕自己今天今日会命丧于此。

    顾饮檀手里攥紧那把刀,祈祷自己的运气能好一点。

    下一刻,一支箭破空而至,剑锋偏离,顾饮檀眼前站着一个人。

    “姑娘!”追月的声音远远传来,隔着重重人影,她藏在陈官身后,冲她挥了挥手,“姑娘!你没事吧?”

    顾饮檀摇头,捂着沉闷的胸口,显然被吓得不清。

    车夫身上中了一刀,血流不止,被人抬着下山去了,追月主动承担起了驾车的任务。

    “姑娘,我来送你去!”

    顾饮檀看向陈官:“谢谢,你怎么也来了?”

    陈官还没说话,追月眨了下眼睛,俏皮说:“还不是侯爷,他担心你,所以我来啦!”

    陈官抿唇,是她亲手放走的,现在还好好的,至少她的性命能保住了,一时间松了口气。

    “你走吧。”顾饮檀盯着陈官,“我知道你要走,你会武功,应该去杀敌。”

    陈官把剑收起来,坐在一旁,准备去牵缰绳,却被顾饮檀抢先拿走。

    顾饮檀把手里的缰绳递给追月,对陈官说:“ 你现在不去,明日河州城的百姓都会恨你。”

    陈官眼神凌厉,吐出一句:“你真的和他很像。”

    陈官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往河州的方向去。

    “姑娘,你怎么让陈官走了呀,这可是侯爷派来保护你的。”追月牵着缰绳,把顾饮檀扶上马车。

    顾饮檀摇头:“现在可不能这么算。”

    追月不明白:“还是咱姑娘有主见,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顾饮檀坐在马车中央,稳稳当当,没有被那些山匪伤及分毫,“去——”

    追月笑着说:“你看我,瞎说什么呢,我们当然要去附近的州城避险,我这就——”

    “谁说我要去避险的,追月,去京城。”顾饮檀吩咐道。

    她捏着无事牌,勾唇说:“他顾流芳要谋权,诛杀手足,我这个当姑姑的,怎么能不去呢。”

    *

    京城,顾流章双脚拖在地上,面黄肌瘦手脚瘫软,他长发披散,他在牢车中,经过京城最繁华的街道。

    这周围站着的,都是称重百姓,不乏有他曾经救治过的疾苦民众,如今个个都沉默着,说不出一句话。

    顾流章嗤笑一声,他扯着疼痛难忍的脖子,看了眼天上。

    这隆冬时节,白雪覆盖在他身上,如同盖了一层被子。

    “时辰到,把人押上来!”

    行刑官坐在正中央,顾流章听着他的声音,毫不意外地抬起头,对上顾流芳那张阴沉的脸。

    “罪人顾流章,你可知罪?”顾流芳沉声道。

    顾流章死都不跪,被一民刑官一脚踹上膝盖,脸磕在地上,口中立刻溢满了血腥气,他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

    “我呸。”顾流章讥笑抬头,悠哉地用脚把口水踩在脚底,碾了碾,而后才抬头:“知罪?我知个屁的罪,你定我的罪?”

    顾流芳冷哼一声:“快行刑吧,本官一会儿还有要事。”

    顾流章不再说话,只高傲地站在原地,不像是即将断头的犯人,反而像高贵的医者,他桀骜不逊,和顾流芳俨然是两幅样子。

    行刑的木牌掉在地上,两旁行刑的官吏举起了闸刀。

    *

    马车停在宫门口,顾饮檀拢了拢雪白的披风,她看了眼脱皮的宫墙,厉声道:“走吧。”

    想不到宫中光景不再,宫人的处境如此艰难,顾饮檀一步步走进来,竟然全然没有人拦着。

    追月跟在她身后,提着裙子甚至跟不上,“姑娘!”

    顾饮檀刚登上皇寝的玉阶,天空就下起了大雪,她眨了眨眼镜,开口道:“皇上在何处!?”

    守在门口的大太监正打着瞌睡,被人这么一叫,顿时清醒过来:“你……顾、顾、顾……”

    “快说!”顾饮檀打断他。

    大太监当差几十年,见过多少大人物,抬眼竟见到了早就“死”了的顾饮檀,他晃了晃脑袋,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顾、顾大小姐!?”大太监大叫起来,被顾饮檀一把提起衣领,“大小姐!您、您怎么在这?”

    顾饮檀冷声问道:“我只问你一遍,皇上在何处!?”

    大太监支支吾吾:“在、在寝殿中,顾大小姐您不能去!”

    顾饮檀推了推房门,将房门上的玉佩拍得哗啦响,却怎么也推不开。

    “追月!”

    追月上前来,一脚踹开房门,她闭眼祈祷——夭寿了,她竟然拿踹了天子的房门!

    “咚!”

    房门从中折断,上面的部分掉在地上,顾饮檀一脚踩在门槛上,冲进了房间。

    “陛下!”顾饮檀环视一圈,没在床上看见人,她大声说:“皇上!臣女请见!胡人进京了!”

    几声细微的咳嗽声在身后响起,皇帝的声音气若游丝,顾饮檀立刻走上屏风后,这一眼就震惊得愣在原地。

    “陛、陛下!姑娘!陛下怎么这样了!”追月吓得跪下来,上前去给皇帝解开链子,“姑娘,这上锁了……”

    皇帝脖子上吊着一根铁链,披头散发,浑身布满了黑点,眼神浑浊,只有在看见顾饮檀的时候,那双浑浊的眼睛才迸射出了一点光芒。

    “你……”皇帝年纪上来了,见到顾饮檀有些糊涂,已然记不清了,他伸着两根手指,支吾道:“你是……顾……”

    顾饮檀没说话,她居高临下地走到皇帝面前,并无下跪之意,“我原本想风风光光出现在你面前,还想看看你的反应,皇帝陛下。”

    “只是,怎么再见,你就这幅样子了。”顾饮檀叹息一声,“皇帝,你知道你掌管着多少人的生死吗?老实说我不想看见你好好活着。”

    顾饮檀冷眼,用刀尖抵着皇帝的脖颈威胁:“但是今天,我是来找你的,你快让你的禁军杀胡人啊!”

    皇帝痴痴摇头,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淌,声音沙哑:“你过来、你过来……”

    顾饮檀:“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皇帝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努力撑着头说:“你过来……我有话说……”

    顾饮檀蹲下身子,将手里的刀握紧了,才说:“说。”

    皇帝艰涩开口:“顾流章……快要死了,你快去、你快去……在东刑场……”

    顾饮檀拧眉,刑场?

    她起身,开口说:“追月、追月,快走!我们快走!”

    顾饮檀捂着肚子,她嘴唇苍白,心跳如鼓擂,扶着门框走出去,白茫茫的大雪覆盖了整个京城,她闭了闭眼睛。

    “来不及了,我……”顾饮檀扶着腰滑下来。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传来,伴随着花盆底的清脆声音,一道高高在上的女音响起:“谁说来不及了,你求我一下,我或许能帮你一把。”

    顾饮檀转头,就看见齐妃那张花容月貌的脸,“是你啊,我快忘了,宫中还有你这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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