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消息送出去了吗?”

    “已经让人快马加鞭把消息送回京城了,估计这会儿他已经知道了,至于郎君那边,姑娘放心,等过了匣玉关,青锋自会来接应。”

    江渺并不担心这个,昨日京城传来消息,陛下驾崩,而太子尚且巡盐在外,大临不可一日无君,邕王和温行舟那边必然蠢蠢欲动,只怕不会让太子活着回京。

    三日前严拒慎被暗杀,死在了自己的府邸暗房内,身边暗卫死侍也无一幸免。

    她当然猜到这是玉如珩的手笔,只是刺杀朝廷命官是死罪,朝廷下令严查,如今整个矜泽城围如铁桶。

    矜泽城远离京都,却是关中内外要塞。

    严拒慎又是温行舟的人,玉如珩虽然从他的手里拿到了他们借严拒慎敛财屯兵,意图谋逆的证据,但严拒慎一死,温行舟自然也就知道他们的计划瞒不住,可如今皇帝死了,太子在外倘若遇险,天时地利人和,大可名正言顺的扶持邕王上位。

    如此关键时刻,他们定然会选择阻止这些东西回到京城,而不是直接举兵夺位。

    只怕杀他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夜晚的林子静谧阴森。

    马车循着官道不断疾驰,四周风声鹤唳,竹影摇曳着在地面勾出鬼影。

    霜刃坐稳后快速取下背后布巾包裹住的长刀交到她手中。

    江渺接过,握在手里分量不轻“这……”

    “嘘!”

    她按住准备继续说话的江渺,用口型说了句“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古怪的声音从马车外面传了进来,紧接着有什么重物落在了地上,马车不受控制的剧烈摇晃,为防止东西脱手,江渺将身子一歪,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

    霜刃伸手正打算扶她起来,却被江渺催促道“不必管我,按计划行事。”

    二人对上目光,霜刃心领神会侧身往后滚出,从马车的窗户飞了出去,一瞬间便消失在了漆黑的林子里。

    江渺咬牙爬起身正想查看发生了什么,却见门帘被人从外面用刀划开了。

    月光瞬间被遮住。

    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立与车舆,黑金滚线的衣袍翻飞,下垂着眉眼,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江渺呼吸几乎停滞,退进狭小的角落,手竟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耳畔呜咽吹过的冷风也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地狱恶鬼的嚎叫。

    温行舟一只手扶着门框,一只手举起刀,阴郁的面孔被黑暗覆盖,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他的声音却仿佛极寒之地的水,刺骨又无情。

    “深更半夜,夫人要到哪里去?”

    尽管早有预料,可此刻江渺仍感到紧张,她张了张嘴,不可置信的看他“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果然来了。

    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她立即把东西往身后藏,温行舟自然看清了她的动作,眸色瞬间冷下,嘴角勾出一丝嘲弄。

    “所以,帮温昱那野种送东西的人居然真的是你?”原本听到探子的话他还有些不信,如今亲眼见到只感到无比荒谬。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温行舟弯腰进了马车,嗤笑道“帮着一群外人来对付自己的丈夫,江云微啊江云微,原以为你只是蠢而不自知,如今看来,你压根就是个吃里扒外的贱、人”

    “唔”脖子被死死掐住,江渺瞬间感觉呼吸不过来。

    “松手!”江渺的眼睛红的像兔子眼睛,在黑暗中和温行舟死死对视。

    她摸到后腰藏好的匕首,刚刚抽出来就被对方发觉,一股力量卸下,江渺手腕刺痛,惊呼了一声,匕首顺势落出,跌倒了温行舟脚边。

    他表情微愕,寓意不明的反问“你想杀我?”

    “就凭你”

    手中的力度大了几分,大脑失氧,气血上涌,江渺根本开不了口,只艰难地动了动唇。

    她的脸色在黑暗下红的发紫,死亡的恐惧不断放大,甚至开始觉得乏力,眼前的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砰!”

    无人驾驶的马车撞上了树干,整个车厢因剧烈冲击侧翻,马车内部一时间混乱颠倒,两人撞上车壁后不受控制地滚了出来,温行舟反应极快,翻滚泄力后很快站了起来,在夜色中搜寻着目标的下落。

    反观江渺就没那么扛摔了,她像个破布娃娃般在山地里滚了两圈,直到撞上石头才被迫停下来,胸口和腹背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巨大的疼痛让她一度晕厥。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而刚才脖子才被掐过,这一口冰冷的寒气卡在喉咙不上不下,瞬间使其剧烈的咳嗽起来。

    突兀的声音在树林里极为明显,温行舟瞬间便锁定了她的位置。

    很快他便踱步来到江渺躺下的地方。

    江渺止住了咳嗽,撑起上半身往后退,却被剑架在脖子上不敢动弹。

    “好走不送,夫人。”对于江渺,他自认为已经给足了宽容和体面,无论是在谢婉迎,李靖瑄还是后来昭狱的那次事上,她有无数次可以迷途知返的机会,只要乖乖的,安静的,可惜了,这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一再挑战他的底线。

    周围又开始吹风,风卷起了江渺的裙纱,她的眼眶已经湿润,月光也成了泪水。

    四周很安静,温行舟盯着她迟迟未动手,他只是有些疑惑,疑惑一个死到临头的人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目光望着他。

    不是乞求,恐惧。

    她的目光比他的刀更冷。

    江渺迎着刀慢慢起身,在温行舟的注视下解开了背后的包裹,露出里面的一把刀,那是一把手臂长短的军刀,四指宽,迎着月光落在江渺单薄的侧脸。

    粼光和她白皙的面孔融为一体。

    那不过是一把十分普通的军刀。

    可温行舟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北凉军刀。

    他眯了眯眼,手中的剑往肉里偏了一寸,顷刻便有温热液体滚出,江渺咬着唇微微颤栗,他越发觉得她整个人有些奇怪,身体依旧渺小脆弱,冗沉的衣裙套在她的身上仍显单薄。

    可她的表情却出奇的冷,冷到几乎可以说是阴毒。

    奇怪的是,温行舟发现,那并不是错觉。

    冷风卷走了她温热的鼻息,江渺咬紧牙关反手握住了刀柄,当着温行舟的面将刀抽了出来。

    温行舟挑眉,并不把她的反抗放在眼里,毕竟江渺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养在深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女子。

    “怎么?凭你也想杀我?”

    “是要杀你。”她吐出冰冷的气音,往日恬静温和的声音和本性掩盖下的倔强纠缠,听起来与平日里有些不同。

    “不过,我只是饵。”

    “哦?”映着月光,温行舟敏锐的发现了一些变化,竟下意识收了半寸刀锋。

    她的眼睛映在朦胧的月光下,带着某名的恨意和痛苦,若仔细看就会发现,它们之下,还隐隐泛着噬心病狂的喜悦,就好像蛰伏许久的狼历经等待,终于等到了猎物露头。

    “这一天,我恭候多时。”

    黑暗中,手腕墨绿色的镯子微不可见地闪了一下,谁都没有瞧见。

    耳畔传来系统冰冷的提示【特殊道具:灵魂置换,生效】

    意识抽离的那一刻,像被人灌了许多酒,脑袋晕晕沉沉,她模模糊糊的听见两个声音在耳边盘旋,一个男音,温润中带着疯癫的煞气,另一个似乎是道女声,青脆悦耳,有些熟悉但怎么都想不起来,却是咬牙切齿,歇斯底里般的低吟,像冤鬼最后的挣扎。

    最终,两个声音重叠,变成了自己的声音,不,确切来说,是变成了这具身体原本的声音,由这具身体开口,向温行舟诉说。

    仿佛最后的宣判。

    长久的沉默,涌动的暗流下两股杀意无声弥漫,周围连风也静止了,只有无尽的夜,无边的暗。

    “装神弄鬼。”

    温行舟打破了沉默,他低头嗤笑,随之而来是淅淅沥沥的雨落下,他抬手抹去了刀刃上的湿痕,抬头缓缓看向不远处那个不自量力的身影。

    “怎么?你想替你父亲报仇?”

    江渺的反应印证了他的猜想,她已经从某个地方窥探到了当年的真相,这于他而言,是某种可悲的背叛和自不量力的反抗。

    “我本可以怜悯你,你却偏偏不知好歹,非要费尽心思的找死。”

    风雨骤起,“江渺”站在雨中,清瘦的身体却像一根劲竹,听到温行舟的话,她并没有惊讶或者悲愤,反而是诡异的平静。

    “你承认就好。”她看着手中的剑,认真的解释道“不然,我还怕你死的不甘心。”

    温行舟听的皱眉,然而下一秒,他就明白了事情的缘故,他面色微寒,一道白光闪过,眼前雨丝错觉般颤动了瞬,然后化成了迷蒙白雾,雾后,一把银刀直逼面门。

    不对劲。

    他举刀别住对面的攻势,颤栗的震鸣传至虎口,如果刚才江渺那架势还能勉强说唬人,那此刻这化如实质,绝不低于他的力量就再难解释了。

    长刀弯出一个几乎断裂的弧形,温行舟眉眼一凌,飞快退后拉开距离,为自己刚才的轻敌重新调整状态。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微微颤鸣的刀,掩下眼底的错愕,质问道“你何时学的这一身功夫?”

    已然接替江渺身躯的玉如珩冷笑,没有解释的打算,这幅身体终归只是女子,与温行舟有着力量上的绝对差距,刚才只是因为对方没有防备,这才勉强打个平手,如今温行舟必然已经有所准备,硬碰硬毫无胜算,那就只能借力打力,以柔克刚。

    他手腕挥刀而出,竭力控制柔软的身体,让刀跟着惯性游走,单薄的刀身撕裂雨幕,剑影掠过温行舟颈侧,却在即将触及皮肤的瞬间被他用剑背蛮横的推开,这一次轮到江渺的虎口生疼,她只皱了下眉头,很快就转身一圈反手挥出。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高估你了。”激烈的雨声和树叶碰撞,如注般的雨水汇入低凹处,玉如珩的刀再一次停在了温行舟颈侧,雨水从刀刃上绽开,落在两人的脸上。

    他动了动被嵌住的手腕,发现动不了后立即松手仍由刀落下,却在即将落地的瞬间挣开身后束缚,抬脚挑起刀柄重新握住。

    与此同时,温行舟的剑影破空而至,两相相撞,竟在雨中崩射瞬间火花,玉如珩原本双手握剑,对峙瞬间松开一只手,从腰后掏出匕首刺去。

    温行舟慌乱中躲开,太阳穴仍被擦过一条细口子,血珠很快被雨水冲刷带走,只留下一丝称不上疼痛的寒意。

    江渺原本白皙娇嫩的手背青筋毕现,玉如珩微微吐出一口气,竭力让自己趋于平静,很快偏头躲过刺来的剑,然而温行舟似乎料到了他的动作,错开刀后一脚踹中他的腹部。

    身中重击,玉如珩疾步退后勉强撑地,却是胸口翻江倒海吐出一口淤血。

    他用袖子擦了擦,因为大雨的缘故视线变得很模糊,远处树影晃动不止,玉如珩同温行舟同时抬头,温行舟意识到不对劲,转头却看见对方不怒反笑。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说完的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怎么,你觉得你和我单挑就能打赢我?”

    “错了,不是单挑。”

    话音刚落,黑暗中缓缓走出来个同样清瘦的女子身影,这个人他有点儿印象,是玉如珩身边的那两个丫鬟之一。

    他并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此刻看到她手中连雨水都冲不干净血痕的刀时,心底大概有了猜测,自己带来的人估计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那可都是用尽手段豢养多年的死侍,动起手来不死不休。

    看来,之前被挖走蛊种的那些也是她的手笔了。

    此情此景,温行舟难得感到一丝无奈“居然中计了,看来你们是在这儿专门等着我啊。”

    “在这个节骨眼上,故意把严拒慎被杀的消息送回京城,就是为了诱我离京?不过我听说那个野种也死了,这倒是个值得高兴的好消息,只是,你们不想办法快点把东西送回京城,反倒费尽心思的来算计我,未免有点儿舍本逐末啊”温行舟煞有其事的分析着。

    三日前,江渺让霜刃故意送了三个消息回京城,第一个是严拒慎被玉如珩暗杀,第二个是玉如珩重伤不治而亡,第三个则是她将带着玉如珩从严拒慎嘴里撬出来的东西回京。

    别人或许不行,但如果知道是她,温行舟一定会亲自前来。

    “可惜陛下只剩两个儿子了,只要李靖瑄一死,不论邕王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都是大临唯一的选择。”

    “听你这么说,是笃定了太子殿下回不到京城,那你为何要来?待在邕王那个白痴身边不是更保险吗?毕竟他那娘俩恐怕分不清什么叫时机吧”玉如珩抹了把脸,嗤笑道“你会来是因为你们根本就找不到太子,却还奢望能够名正言顺继承大统。”

    少女的衣衫在风雨中摇曳,坚毅的眉眼漫出几分意味深长“因此你怕,怕一旦我送东西进京,而那时太子又恰好回来,你们就再无机会了。”

    温行舟远远看着她,神情微动“猜的不错,只可惜你送不了东西进京,李靖瑄也没有机会回京。”

    “是吗?”玉如珩冷笑。

    **

    “咳咳咳咳咳咳—”从玉如珩身体里醒来的瞬间,铺天盖地的疼痛便如潮水般涌来,险些没再度晕过去。

    先前玉如珩就身中重伤命悬一线,好不容易捡回命来又连夜奔波,堪称□□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往日江渺只是看着,玉如珩还总骗他不难受,如今住进他的身体,才知道什么叫做锥心之痛,要是这会儿有人逼问,她不仅全招了,估计还能多冤枉两个好人。

    “我们到哪儿了?”她用尽全身力气问道。

    青锋一直在身边照料,见她好不容易醒来,眉宇间多了丝喜悦,但很快又被愁容冲散“已经到了京城外,只是如今京城内外都被邕王把持,到处都是他的人,我们恐怕进不去。”

    江渺想爬起身,只是玉如珩的这具身体太过虚弱,除了说话,根本没有其他余力,最终她只是说“帮我把包裹里的一枚玉佩拿出来。”

    “这个?”

    江渺点点头,认真吩咐“青锋,接下来我说的你听好了,我如今这个样子你带着我多有不便,如今陛下驾崩,按照礼仪,不日各藩邦便会派遣使者前来吊唁,届时你拿着这枚玉佩去找西域来使,让他带你入鸿胪寺,之后想办法把盒子以及这封信交给国师卿巳文。”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那你呢?”

    “你去找个农户,给他们些银两让他们照料我几日。”

    说着,又陷入了昏迷。

    这一次不是普通的失去意识,好在她已经交代完了一切,于是任由自己的身体变轻,像飘在空中。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江云微,那个被命运捉弄的女主角。

    玉如珩是北凉世子,背负着北凉王府倾覆的仇恨,而同样家破人亡的还有她,他们二人有着同一个仇人。

    可是复仇从来都不是一件爽事。

    江渺难以想象,一个被赋予了女主头衔的书中人,在经历过肝肠寸断的虐恋情深后,以为自己会得到幸福,然而某天睡醒窥见的却是血海深仇。

    好在她对爱情的妥协并不代表着被驯服。

    一遍遍回忆痛苦,挣扎奋起的恨意支撑着她重新‘活过来’复仇。

    她想,她还没资格死。

    那份痛苦最终沿着同一具血肉渗透到了江渺的心脏,无尽的苦涩铺天盖地,没日没夜的吞噬着她。

    江渺扯着唇苦笑了下。

    如今躺在玉如珩身体里,她才觉出不对劲来,之前在江云微身躯里的那份汹涌恨意绝对不是时空复制的效果,那就是江云微原本的身体。

    因为她能感觉到那满腔的恨意在身躯内蔓延,她,一直就‘活着’。

    虽然不知道系统还在不在身边,江渺仍然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所以,什么利用时空为我量身定制的身体,应该是骗我的吧,江云微付出的代价其实就是贡献自己的身体吧。”

    而任务也不是单纯的和离,从始至终,江云微想要的,只有温行舟的命!

    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只有这个,才值得她不顾一切,和系统签下魔鬼的条约,从此,不择手段,无所畏惧。

    而穿书而来,懒散了一辈子的江渺可能并不会答应她去搏命,所以系统选择了隐瞒,直到一步一步无法回头。

    脑海仅存沉默。

    而后响起的不再是冰冷的机械女声,是悲怆又温柔的女音“抱歉……”

    “所有的一切都是骗你的,是我真假掺半的蒙蔽了你,因为我选择的代价太大,没有一个陌生人会做到这个地步,我只能选择用谎言粉饰,一步步算计你帮我复仇。”

    “这场复仇,是我不甘的执念,也是我献给系统的投名状。”她轻声解释“从来都没有什么任务,从头到尾,我的计划就是杀了温行舟。”

    江渺不解“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和我说实话?或许我愿意和你做这个交易呢?”

    “如果我说,你并不是我绑定的第一个人,而我已经我循环了两次了呢?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再失败你我都会泯灭。”

    “什么意思,前面那两个人都失败了?”闻言,江渺心神震荡,她一直以为穿书这种奇幻的经历让她遇见,已经是比中亿万彩票还低的概率了,没想到居然如此批发。

    “是。”

    系统陈述道“当他们得知任务是杀死主角后,一个人选择复制原剧情的路,企图让温行舟爱上她然后趁机暗杀,可惜,这条路注定是走不通的,因为在温行舟眼里,他可以偶尔沉沦惺惺作态,但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就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他只爱他自己。”

    “至于第二个人,她很聪明,一边同温行舟虚以委蛇,一边投靠太子暗中布局瓦解温行舟的势力,还早早设计离间了他和谢婉迎,李韫懿;也是通过他,我发觉了玉如珩身份的古怪,他似乎是整个世界唯一带着部分记忆循环的人,可惜,每一次他都死在了温行舟手里。”

    “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她还是失败了,或许是因为她太早把自己的聪明暴露出来,不仅让温行舟生出了强烈的警惕心,还一步一步把人逼上了绝路,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可她忘了,追狗入穷巷必遭反噬,更何况对方是温行舟,一个在绝境中釜底抽薪,一个被天道眷顾的主角”说这话时,她语气里有藏不住的惋惜和愧疚,但如她之前所说,系统选中之人无一例外都是将死之人,悬崖边上求生机,成功的多是少数。

    “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显然你就是那个运气很好的人,虽然不如第一个宿主有魄力,也不如第二个宿主聪明,但你比她们进退有弛,审时度势,你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竟让我也看到了一丝曙光。”

    “如今温行舟死了,你也可以回家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有些恍然,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

    “那……玉如珩呢?他没事吧。”

    似乎早预料到她会问,系统很快回答“他没事,除我之外,他是这个书中世界唯一的bug,总部那边对他应该另有安排,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他,毕竟他也算帮了我。”

    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江渺有所察觉,她大概就要离开了,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摸爬滚打,战战兢兢度过的岁月里,她几乎每天都会害怕自己会突然死亡,又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原世界的父母和生活。

    “对不起,临到最后才告诉你这一切。”系统忽然道。

    江渺感到一丝无奈,却还是叹息道“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

    【叮咚,恭喜宿主拯救重要角色,江云微成功,获得特殊道具,时空穿梭。】

    “我……要离开了吗?”

    “是”

    “你可以帮我和玉如珩说声再见吗?如果不是他我可能也回不了家,还有,他人很好,我很喜欢他,只是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希望他以后能开开心心的,不再执着于仇恨,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哦哦,还有,李靖瑄大概真的很喜欢你,他一直让我留意你的消息,不过我恐怕没机会见他了,要是可以的话,或许你愿意亲自去看看他。”江渺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其实她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但现在却都想不起来了,她也一些舍不得,但又庆幸会离开的如此匆忙,至少不用面对面的告诉那个人:我们可能永世不会再见。

    眼前逐渐陷入一片空茫,她仿佛几百年未曾睡过觉般,一闭上眼都再也不想睁开了,世界的杂音都被某种神秘力量隔绝,灵魂宛若被清泉洁净,变得又轻又柔软。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好像一辈子已经过去,她终于再次醒来,耳边也响起了某种滴答滴答的机械声,这种声音熟悉又陌生,冰冷又绝望,可如今听到,却又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江渺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白色的天花板。

    霎那间,泪水涌了出来。

    她知道,她回家了……

    —全文完—

新书推荐: 神明不答应[恋与深空祁煜] 不见雪 三食六计 魔族之耻每天都在开盲盒 白月光拒绝HE 世子你为什么倒掉我的红烧肉 跟死装前夫灵魂互换后 替身打工,霸总他脸盲 暗涌 第七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