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又在骗人

    次日清晨,贺渊送爹娘出了门后,就和于清拿砍刀,锁好屋门,快步往大竹山而去。

    爬上山,两人身上沾不少露水。这时太阳从东边升起,雾气被清风吹散,露出翠绿山林。

    两人加快脚步,很快到竹林。已有不少人扛锄头在竹林间穿梭。于清碰到熟人,停下笑着说:“今儿来得真早,都挖这么多啦,婶子。”

    杜大娘抬头,擦汗:“清哥儿呀,今儿上山挖笋?”

    “婶子,今儿不挖笋,我家阿渊整日闲着,砍几根竹子回去让他学着编点东西。”

    “也是哟,编个背篓啥的,拿到镇上去卖能赚几个文钱。”

    于清不经意侧头,笑着回应:“可不是嘛,阿渊就想给家里挣钱。我劝都劝不住。”

    杜大娘一眼看到,于清一半长发挽束,中间插着一根别致的木簪,惊讶说道:“哟,清哥儿,这簪子不便宜,还上色了,真漂亮嘞。”

    贺渊瞅见于清,笑得开花,嘴里还谦虚:“是嘛,不值几个钱,我都说别买,他非不听。”

    说归说,眼神一个劲往自己身上瞟。就怕别人不知这木簪是贺渊送的。

    “嘿,清哥儿,汉子心疼你,往后好日子来喽。”

    “婶子,别这么说,我俩还没办酒席,以后日子谁知道?”

    “清哥儿,你担心啥?我看渊小子心地好。你照顾他这么多年,村里谁不知道。要是渊小子对你没意思,哪会买东西给你。”

    贺渊不想看于清演戏,昨晚他早已拿于清卖身契,锁木抽屉里了。

    此时,聊这些不就告诉他,自己不娶于清自已名声也会不好听了,可笑,自己不怕丢脸,高兴就行。

    贺渊不耐烦:“赶紧的,这一路你嘴没停。把正事办完,回家还有一堆事。”

    他又对周婶子说:“婶儿,您忙,多挖点笋,改日来家里,好好聊聊,今儿有事先走啦。”

    见贺渊不高兴,于清赶紧跟杜大娘说:“那婶儿先忙,下次来家里坐。”然后小跑追上贺渊。

    大河村啥都好,就是砍竹子得上山,村里竹林有主,若是了,一日就能传遍整个村庄,只有不要脸的人才干。

    贺渊砍五根长竹子,于清用麻绳捆成一捆。下山,两人合力扛起竹子,走得稳但慢,花不少时间才扛回家。

    贺渊在家歇会儿,才拿刀把长竹切成三节,坐木凳上破竹时,还需留意竹条宽度。

    于清从灶屋出来,见这情形,装模作样地说:“我来,我来,怎敢劳烦你,你歇着。”

    贺渊头也不抬:“不用,你把上次挖的笋剥了。今日天气好,估计明日也不会下雨,正好把笋晒了,坏了就白忙一场了。”

    于清假意劝:“那你放着,下午我弄,你伤手,娘知道会怪我。”

    贺渊抬头,眼神冰冷看向于清,语气平淡:“娘怪你,那是你的事。”

    于清挤出笑:“你说的对,娘怪我,我自找。行吧,你小心手。”

    于清转身进了灶屋,脸色瞬间变,胸膛剧烈起伏,气愤抬腿狠踹两层小木架。用力过猛,木架倒向一边,撞大缸,“砰”一声巨响。

    贺渊正悠闲破竹条,灶屋巨响吓得差点伤手。

    自己不过摆脸色,于清就要拆家。贺渊放下活,骂骂咧咧冲进灶屋,要教训他。

    到灶屋门口,见于清娇弱趴大水缸旁,一看到他,桃花眼立刻蓄泪,哀怨看他。

    于清哀怨说:“刚才不小心绊倒,都怪我,唉,也许是我活该吧。”

    贺渊屋里环视一圈,沉声:“这木架边没东西,咋绊倒的。”

    于清坐地上低头,带着哭腔说:“人倒霉,脚一滑就摔了呗。”

    贺渊本想再说,见于清委屈样,怕说了哭成泪人。

    贺渊叹气,这小骗人子。

    他没好气地说:“没下次了,你赶紧起来干活。”

    于清怕贺渊不高兴,利落从地上爬起,走到一边双手拖一背篓笋,跟在贺渊身后回了院子。

    贺渊坐木凳忙活,还不忘留意于清,怕人又发疯,好在于清一直都乖乖坐旁边剥笋衣。

    突然,不远处传来尖锐声音:“哟,咋挖这么多笋,你们挖完我们吃啥?要把山上笋挖光?”

    贺渊抬头,两个妇人穿灰褐补丁粗布衣裳,站院门口。

    于清挪他身后,紧贴后背。在他耳边小声:“这两人村里出名不讲理。拎篮子的张婶子,咱家后面山坳泥房子她家。”

    贺渊挑眉,打招呼:“婶儿好。”

    张婶得意:“渊小子咋挖这么多笋,我看山上笋快被你家挖光嘞。”

    贺渊心情本就不好,不客气:“婶子你不瞎,没看到地上就两背篓笋?”

    院子里笋不多,但她早看贺家不顺眼,以前两家一样穷,不知啥时贺家富了。

    自家没起色,原看贺渊傻子高兴。现在傻子好,贺家日子好,三天两头闻他家肉香。

    以前于清少上山,自从傻子好以后,居然还跟她抢笋了。贺家有钱,就不该在山里挖笋。

    张婶急道:“渊小子,你嫌两背篓少,你家这么有钱,差这点笋?你要真想吃,我上山挖卖给你。不就行,哪用大少爷亲自动手?”

    另一个村妇见张婶开口,不甘示弱,提高声:“哎呀,渊小子,你张婶说的对,你看看你是大少爷。这些事哪用你?以后想吃跟我们说,你家不缺这点钱。”

    贺渊觉得这两人不仅不讲理,还没脑子,这样不出名都怪,估计村里没人跟她们来往。

    贺渊本想当回泼妇,却被于清抢先:“婶儿说话真是搞笑,大山又不是你家的,你能挖我不能挖?”

    于清咄咄逼人:“要不是你家,那我明天挖,后天挖,天天挖。婶儿,有时间说这些,不如赶紧上山挖去。”

    “若是看到别人挖就眼红,那你都忙不过来,哦~对,昨日我还见里正家背好几筐,李屠户家也挖好几背篓,婶子们想挖笋赚钱抓紧喽。”

    张婶脸青一阵白一阵。

    另一位村妇听了招呼都不打,偷偷溜走,张婶想回家拿锄头上山,又想起于清说明日还挖。

    放狠话道:“渊小子想吃跟婶儿说,山路不好走,不小心摔坏脑子。”

    贺渊大笑着回应:“婶子,放心,我吉人自有天相,倒是婶子,这衣服补丁叠补丁,想必神明不保佑,日子才这么难。”

    张婶听不得别人说她家穷,想教训傻子,可人家到底是一个汉子。

    张婶气得脸扭曲,狠狠瞪贺渊。

    贺渊也丝毫不惧,嘴角挂着不屑笑意。没想到妇人瞪会儿,居然转身急匆匆走。

    其实张婶是真想冲上去教训傻子,可傻子身边还有个便宜货,一人哪打得过两个,只好咬牙,打定主意下次好好教训这户小气人家。

    虽说大河村山头多竹林多,可每年挖笋人不少,她哪里甘心落后。

    “诶,婶儿咋走了?不继续聊说道说道啦!”贺渊在院子幸灾乐祸喊。

    于清剥笋衣,漫不经心:“她欺软怕硬,爱占小便宜,这会儿肯定着急,回去拿锄头上山。”

    贺渊嘟囔:“张口闭口少爷,少爷连包子都舍不得买。”

    忙到晌午过后,于清剥完笋衣,看向贺渊甜甜笑道:“饿了吧,想吃啥?”

    贺渊破完竹,拿刀划篾条:”无所谓随便煮点。”

    于清点头,见贺渊手上动作熟练又麻利,才放心地转身进入灶屋,从橱柜中挖小半碗米。

    舀瓢水淘米,再把米和清水倒入锅中,灶膛用火折子点火,加几根木材,又去菜地掐把苋菜。

    回来见贺渊脸颊有汗,想都没想拿手帕帮着擦擦。

    贺渊别扭:“没事,等晚上洗洗,忙你的。”

    于清拉他手:“不着急,歇会儿,一会儿炒菜,忙不过来,帮我烧火呗。”

    贺渊回答:“行,既然你这么说,听你一次。”

    他才不承认自己是真的累了,忙一上午,赚钱真不容易。

    锅里倒油,油热苋菜倒进去,抓把油渣扔一起翻炒,不忘拍几个蒜头放锅里,很快就出锅了。

    两人吃完午饭后

    于清将笋切成条,加适量盐焯水,倒木桶泡一晚,明日拿出来晒干,如此干竹笋能保存一年。

    于清忙完想去院子帮贺渊,院子没人,原来躲在堂屋编竹瓶。

    于清过去,轻声问道:“渊哥哥,你教教我呗。咱一起干。”

    贺渊抬头看于清,这黑心花脸皮厚,比自己大三岁,还叫他哥,打趣道:“于清,你喜欢叫哥,以后都如此叫吧。”

    于清伸手抓贺渊手臂摩挲。

    贺渊要骂人时,于清又缩回手,肉麻地说道:“想得美。我以后要叫你相公。”

    贺渊直翻白眼:“于清,你真不要脸。”

    于清欢快点头:“是是是,你说啥都对。好哥哥,快教教我。”

    “行行,编好这个教你。”

    贺渊教于清时,发现于清就嘴巴厉害,干活笨得要命。学一下午,才勉强编出能看的。

    贺渊拿过于清的丑瓶子,捡起地上五个精致形状各异的竹瓶,一起放入了自己房间。

    天快黑时,屋外传来牛车嘎吱声,一家人坐堂屋木桌吃晚饭,贺渊把明日想去镇上看摆摊的地儿与贺父说了一声。

    贺父不管贺渊干啥都支持,只有贺母忧心,怕贺渊累,但她拿贺渊没办法,也没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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