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本来就是随口对云姝一说,没想到第二天还真等来云姝。
不过还有宫中的女使。
“恭贺小将军了!”
“快请起。”闻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女使向她道贺。
她转头想去看看云姝的表情,一转头,却见对方正悠哉悠哉地看花。
闻溪:……算了。
“陛下有旨,册封小将军为金吾卫大将军,统管京都布防。”女使笑道,她一句话说完,将手中明黄的圣旨交给闻溪。
闻溪愣了愣。
当朝确实有皇女妻子不得前往边关掌兵权的惯例,所以允许对方进入朝廷,做个不大不小的官。
这也是闻溪不愿和云姝成婚的理由之一。
一旦两人成婚,云姝不仅对自己仕途无益,还会成为自己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并且是不可挪动的绊脚石。
云姝不是皇帝身边得宠的女儿,况且当朝太女已定,若没有天大的过错,断不会废储。
闻溪倒也不是多么渴望权利。只是闻家为历朝皇家所忌惮,若是她要和皇家结亲,对方自然有权有势要好。
而不是……
她想起自己和云姝之间的“恩恩怨怨”。
“小将军?”女使久久不见她接过圣旨,不由得出声提醒。
“是。臣多谢陛下厚恩!”
闻溪回神,连忙跪下接旨。
女使将她扶起来,又说了些恭喜的话,这才被客客气气地送出去。
闻溪一回头,见云姝还在这儿,不免有些疑惑:“你怎么还在这?”
云姝随意坐下,又随手给自己倒了茶:“不是你邀请我来的吗?原来不是真心的啊……亏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闻溪看着她随意的样子就来气。
“你真要来住?”她挑眉问道。
听她这个语气,云姝有一瞬间犹豫。
闻溪不会真让她住柴房吧?
她点了点头:“盛情难却,当然是要住下。”
一边说着,一边内心打鼓。
“好啊!”闻溪爽快应下,她冲着云姝一笑,在对方忐忑的眼神里拍了拍手,“曾书,带五殿下去我昨日收拾出来的屋子。”
丫鬟曾书应声而来,闻言脸色变了变,半晌才斟酌地开口,“昨晚那个?”
那不是柴房吗?
闻溪点头:“我确定以及肯定。好了,你快带五殿下去吧!”
说着,她起身就要往外走。
云姝直觉不对,她一把抓住要离开的闻溪:“你要出去?”
“那是。”闻溪笑眯眯的,一副善良的样子,“我约了几位老朋友叙叙旧。殿下要是无事,就在将军府好好呆着吧。”
免得出门惹是生非。
她说完就要走,却发现云姝一把抓住她的袖子:“你什么朋友是我没见过的?我也要去!”
她仿佛看魔鬼一样看着云姝,在确认对方说的是真的之后,这才咬牙切齿道:“你疯了吗?”
“你诚心寻我不开心是吗?”
她到现在都记得那件事。
那时候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到一见面就看不惯对方的地步,于是在云姝提出要和她一起去和朋友聚会时她欣然答应了。
万万没想到,云姝一到场就将她们选的地方狠狠批判了一遍,一会儿是地方太远了,她过来真是受累了;一会儿又是茶太淡了,完全没有茶味;再过一会儿,就是饭菜要么太闲要么太淡了。
总之,把方方面面挑剔个遍。
最可气的是,当天十五看花灯,闻溪和好友早就选好了这个位置,不仅位于河边,而且在顶楼包间,视野最佳。结果云姝一来就问选的什么破位置。
众人爱碍于她皇女的身份,前面那些都忍了,最后这个真是忍不了了。好友当场将云姝赶出去,还生气了好一阵子,搞得当天大家都没有尽兴。
幸亏闻溪和好友从小的交情,两家也是世交,否则这个朋友还有没有都不一定。
从那以后,闻溪和云姝就变成了谁也看不惯谁的关系了。
云姝听她这么一说,瞬间也想起那件事来。她心中有一瞬间的愧疚,但转瞬即逝。
她起身走到闻溪前头,见闻溪待在原地不动,就道:“我帮你们看看选的位置合不合适,别又和上次一样……”
她还没说完,闻溪就忍不住了:“滚!”
她还好意思提。
云姝难道不知道自己每次想起来都想杀了她吗!
出门之前感觉被恶心了一遭,闻溪就心情不太好了。
她吩咐了曾书带云姝下去,自己怒气冲冲地出了门。
知见了好友,她还是没缓过来。
“怎么了这是,谁把我们小闻将军气成这样?”宋慕青看着脸色明显不好的闻溪,有些疑惑。
其余人也是面面相觑,但都只是望着闻溪,没有再问。
“别提了。”闻溪摆摆手,“糟心得很。”
另外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想起昨日听到的消息,心中也大致猜出来怎么回事。
宋慕青就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多大点事,不值得生气。我们聚会更重要”
“对呀对呀。”她话音刚落,其他人连忙附和。
“你来晚了,可得自罚三杯给我们赔罪。”
听着众人打趣的话,闻溪暂时也就放下心中那股火,顺着她们的话笑道:“好好好我的错,我自罚!”
说着,她果真拿起桌上的小酒杯给自己斟满酒,一口闷尽,她将酒杯倒过来,示意众人看。
“好!不愧是小闻将军,就是爽快。”宋慕青笑嘻嘻地,自己也拿了酒杯,“爽快的小闻将军,我敬你一杯!”
说罢,她不管闻溪应不应,自己一饮而下。
众人见状,也都纷纷拿了就被来敬闻溪。
因着不是没人都会喝酒,就选了没什么劲的果酒,闻溪连续喝了几杯,这才觉得自己身上沾了些酒味。
见气氛重新热闹起来,宋慕青这才看向闻溪:“你这回什么时候走?”
闻溪一愣,随即失笑:“我这刚回来呢,你就迫不及待赶我走了?”
宋慕青嗔怪地拍她一掌:“什么叫我赶你走?上回不知道是谁一声不吭就到边关去了,我们都没给你送行就算了,还一去两年,你知道这两年我们怎么过来的吗?”
其他人立马附和:“是呀是呀,闻溪,你知道我们没有你的日子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闻溪看她一眼,轻叹一声,无奈道:“还能怎么过来的,当然是花天酒地过来的。我还不知道你们。”
“哈哈哈哈,让你说对了,还是你了解我。”
众人又笑起来,闻溪也高兴。
也有些感慨。
她们已经两年没有见过了。
上回边关告急,她没来得及和朋友们说,和母亲连夜赶去边关,一晃已经两年了。
倒是宋慕青看她不说,戳了戳她:“大概什么时候啊?别到时候又一声不吭就跑了。”
闻溪无奈地看她一眼:“不去了。”
宋慕青一愣:“不去了?”
她的震惊掩藏在提高的音量里,其他谈笑的人瞬间没了声音。
“不去了?”另外一紫衣女子也有些震惊,“你不是……”
说到这里,她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脸色一白,指了指上空:“是不是……”
其余人也想到了,纷纷变了脸色,向闻溪投去关怀的目光。
闻溪本来没反应过来,此刻见她们这样,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有些无奈,失笑道:“什么啊,你们这想得真够远的。”
众人都有些尴尬。
也是,要真是上面不满意,她们也没办法。
闻溪轻轻一叹,缓缓开口:“你们也知道,我情况特殊。”
“什么特殊情况?”宋慕青没反应过来,打断她的话问。
闻溪:……
其实她是有点不想说来着。
“叩—”闻溪正要开口解释,就听一阵敲门声。循声望去,就见茶楼的侍女端了一个托盘。
待走近放下了,这才看清是一壶茶。
“这是……?”
包间里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
宋慕青了然,看向侍女:“你是不是上错了?我们没要这个。”
“这是隔壁包间的贵客送给各位小姐的,说是给大家赔罪。”
赔罪?
谁得罪她们了?
不知道为什么,闻溪心中一动,她看了看那盏紫砂思亭壶,壶身优雅流畅,茶香四溢。
她心下了然,挥退下=那侍女,自己给自己斟杯茶,浅酌一口,这才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里缓缓开口:“因为我要成婚了。”
“砰——”
宋慕青猛地站起来,一时没注意带倒了椅子她也毫不在意,她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闻溪:“你要成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
“你不是昨天才回来吗?”
她的三连问把闻溪问得一愣,好半天才呐呐开口:“我是说我要成婚了,没说我已经成婚了。”
“你们不是都知道吗?”她看向其他一脸惊恐的好友,有些无奈,“我很早之前就和云姝定亲了。”
宋慕青有些不敢相信,但确实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她指着那壶茶:“就是前几年砸场子的那个云姝?这壶茶也是她送的?”
闻溪缓缓点点头,其实她也不确定这壶茶是不是云姝送的,但见这壶和这里面价值不菲的大红袍,她心中的猜想又确定几分。
“真是……”
宋慕青一说,众人纷纷想起你那年看花灯,挑剔这挑剔那的云姝。
众人打了个寒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半天才有人道:“真是癞蛤蟆……”
她没说完,又立马指着闻溪:“你是天鹅。”
话音刚落,闻溪还没来得及失笑,就听门外传进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你的意思是,我是癞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