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整个烤得冒油的小黄羊连同火盆子都送来了包间。
众人都没带伺候的人,纷纷自己动手。
闻溪与她们不认识也没什么好说的,一边听一边吃,抬头就见云姝已经不知道第几杯酒下肚,脸颊泛上薄薄的一层红晕。
闻溪再一看,这人眼神都迷糊了。
见她还要喝,闻溪赶忙拦下:“你别喝了。我替你喝。”
这要是喝醉了,一会儿还得她把人抬回去。
说罢,闻溪就要去抢云姝手中的酒杯。
云姝愣神的功夫,这杯酒已经在闻溪肚子里。闻溪仿佛没感受到她的目光,只是低头不断翻烤小黄羊。
云姝反应过来,随即就笑了。她没说还喝不喝,只是再有人倒酒时就拿远了杯子:“不喝了不喝了,再喝今日怕是回不去了。”
众人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
时签是第一个开口的:“哟,我们都忘了你已经成婚了。那确实不能多喝了。”
众人纷纷掩面低笑,你一句我一句附和道:“就是就是,免得回头来还要怪我们。”
宋茴更直接一些,上前夺了云姝的杯子就道:“别喝了别喝了。先前是我们忘了,这才拉着你向往常一样。不过你自己也有则热嗯哈,可不能全怪我们。”
云姝不解:“我什么时候怪你们了?”她好像什么都没说吧,这群人究竟想到哪儿去了?
闻溪也觉得这话说得怪怪的,但是好像没法反驳…于是她也没法继续接话,用小刀割了一片肉,琢磨着轻微蘸了点辣椒面,就直接放到云姝碗中。她边弄边道:“已经烤好了,大家可以过来吃了。”
于是众人一回头就见闻溪问云姝能不能吃辣。
云姝一脸幸福地表示自己不能吃太辣,但只要是闻溪给的她都愿意吃。
众人:……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拿了小刀。
宋茴偷偷和时签咬耳朵:“话说,我们今日就不该叫她俩来。”
让闻溪撞见了苏雨且不说,主要是她们一直以为两人关系不好,但是今日一看,这哪里是不好,这是好得非常明显了。
看两人的样子,恨不得用浆糊黏在一起了。
与此同时,恨不得黏在一起的两人也有点小矛盾。
云姝就凑在闻溪脖子边上,温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往闻溪身上扑。她没忍住,手中动作不停,给云姝嘴里塞了一块肉后,暗声道:“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她现在浑身不舒服,尤其是脖子痒得厉害。
云姝闻言,反而凑得更近了,甚至还将下巴放到闻溪的肩上,见闻溪一脸要杀人的表情,她轻声开口:“你信不信,她们都在看我们呢。要是我现在离开,指不定她们就要说我们关系不好,这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
云姝将下巴靠得更紧实些。
闻溪用余光瞄了一圈其他人,低声咬牙道:“你现在离开一下好像并不影响我们的关系吧。再说了,你就这么不信任你的朋友?”
“谁知道呢。”云姝自动忽略前面一句话,毫不犹豫地选择不相信朋友。
闻溪:呵呵。
…
两人回去的路上已经天黑。
虽说云姝后来被夺了杯子,但免不了又喝了几杯,此刻醉醺醺的,由闻溪扶着回府。
闻溪倒是十分想将人丢下了,只是今日出来没带伺候的人,她要是丢下估计不太好。
她站在右侧,将云姝的右手环过来搭在自己脖子上,这样半背半扶着她回去。
云姝看着自己进了府,好像路过了花园的那个荷花池。
她迷迷糊糊道:“你今日替我挡酒,我不喝了,她们私下都说我怕你。我就想不明白了,我这明明是尊重你的意见,怎么就是怕你了。”
黑夜中的闻溪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我怎么可能怕你呢,虽说你看上去确实…”
闻溪停下脚步:“殿下醉了。”你别说了。
“我没醉。虽说你看上去确实有些彪悍…砰!”
云姝一句话没说完,闻溪看着旁边的荷花池子还是没忍住,手一松,就让云姝掉池里了。
“殿下还是先醒醒酒吧。”
她现在湖边仔细看看,这池子水不深,况且此时已经入夏,完全不用担心云姝风寒。
比如这才刚落下去,就已经能看见云姝冒头了。
她起身拍拍衣裳上并不存在的泥土,打算离开叫人过来。
只是她才走了几步,就听云姝扑腾的声音越来越大。
闻溪的脸色有些古怪起来,她不可置信地回到池子边:云姝…不会水?
来不及叫人,她纵身一跃跳下去落在云姝身边,见对方已经呛水,来不及多想就抓着她向另一边的石梯游过去。
好在这一番动静够大,早就吸引了府中下人,两人顺利上岸,闻溪和云姝回了云姝的院子,看着丫头给她擦头发。
她又想起那年的事情来。
如果没记错,咋那年第一次相见,云姝之所以那么狼狈,除了天黑看不见路,还有…
闻溪一怔,眉头渐渐皱起来。
当时云姝身后有不少天阙追兵,但看那些追兵的样子也知道她们累得不轻。
想必是找了云姝许久。
云姝手无寸铁,如果她没记错,刚到就被天阙发现了。再怎么样也是个皇女,天阙必然不会放过…
但是天阙草原,可没有几个地方能让她藏身。
天阙虽然在北边,却承了不少西南海域过来的水汽,境内的湖泊不少。虽说冬日多半上冻,但当时不过十月,总有些湖没结冰……
闻溪想到这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从今日来看,云姝明显不会水,当时要真是躲在湖里逃脱天阙追兵,估计早就淹死了。
况且冬日湖水那么冰冷,云姝又怎么受得了这个苦楚。
她垂下眼睑,只瞄了一眼一旁呆坐着让丫头擦头发的云姝,终究还是没说话。
*
第二日,云姝还是出意外得感冒了。
闻溪听了多少还是愧疚,要不是她将人扔湖里,云姝也不会生病。
她本想亲自带了熬好的药去看云姝,临出门了才知道皇帝召见云姝。
“陛下召见”
“是,一大早就走了。”
闻溪心中咯噔一声。
完了。
完了完了。不出意外,下一个召见的就是她了。
想起那次皇后召见,闻溪就有些头疼起来。暗自后悔昨夜怎么也不该将云姝扔进池子里才对。
应该换个法子……
而此时的皇宫里,却不像闻溪想的那般紧张。
皇帝看了一眼给云姝把脉的太医,得知对方就是简单的受凉,这才挥挥手让人走了。
“你们又怎么了?”皇帝揉了揉眉心。
战事接近尾声,公务繁忙不是假的。
北边来信,天阙似乎有些动作,她现在头疼得很。
“您也知道我府中有个池子,我昨夜喝醉了,一时不慎掉下去了。幸亏王妃不顾安危跳下来救我,如今也只是有些受寒,没什么大事。”
云姝鼻子有些堵,说话让人听不太清楚。
皇帝也不想管了,但还是道:“是吗?我们听说是她将你丢下去的?”
云姝当即不满反驳:“这又是哪里来的谣言。我和她好着呢,昨儿还一起出去吃饭了,她没事把我丢湖里干什么。”
皇帝也知道她们昨日在全聚楼的事,又吩咐了云姝几句,叫她好好养身体,就让人出宫了。
云姝告退,慢悠悠地走着。
她确实就是简单受凉了,有些头晕,鼻子有些堵,别的事没有。
她慢悠悠地出了宫,却没回府,而是脚步一转去了一家茶楼。
二楼包间里,时签早就等着她了。
见她精神不太好的样子,时签看了好几眼,却没问,而是给她添了一杯姜茶:“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昨天。”云姝一动就觉得头疼,她只能扶着脑袋,揉揉太阳穴,“苏雨怎么来了?”
时签一愣:“这我怎么知道?看见她我还愣了愣,还以为是你叫来的呢。”
云姝无语:“我早说了要带着闻溪来,我怎么可能还叫她来。再说了,叫她来干什么?”
云姝头疼,心情十分不好。
时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道:“那估计是她从哪儿听了我们要在全聚楼吃饭的消息,自己过来了…”
“哦对了,她和宋茴前后脚进来的,你可以去问问宋茴。”
云姝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只是她自己也知道,苏雨那样的身份,想要查个消息再容易不过了。
毕竟,她府上现在跟筛子也差不多了。
想起皇帝今日的做法,她的头更疼了。
“对了。你就不打算和小溪解释解释?”时签突然想起这件事。
“解释什么?”云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自己还要给闻溪解释什么。
“苏雨。”
“她有什么好解释的?外头那些传言,事实如何你是知道的。再说了,你又不是看不出来,闻溪在意吗?”云姝闭着眼,一圈一圈揉着太阳穴。
这不动还好,一动她就觉得头疼。
时签看着她不耐烦的样子没说话,心想,闻溪到底在不在乎,估计也就是眼前这个瞎子看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