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聚头

    柯林陪着郁来在新家住下来,家里气氛终于没有了往日的沉闷。

    谷维今在家里睡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像鬼魂一样无声无息地飘走了。郁来早晨起来扒开窗帘缝往楼下一看,谷维今的车位空空,看来出门很久了。

    “也不打声招呼……”郁来径自抱怨。

    最近她忙得脚不点地,白天上班迎检,晚上回家补课,沈闻人夹着两个装满了资料的风琴包,进出如风,来得比上班打卡还积极。

    为了周末见家长,郁来主业副业两手抓,艺术史笔记快要翻烂了。

    “确保一战上岸!”郁来捏着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

    “争取万无一失!”沈闻人虽然不知道她在燃什么,但也陪了一个。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郁来能一次搞定谷维今爸妈,不然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补课的活儿她还得再跟下一个未婚妻候选人做一遍。

    说真的沈闻人早就后悔接下了谷维今这个不情之请。现在她就像答应了客户会帮忙接送小孩的房产销售,尚未开单,但接送小孩已经接送得骑虎难下。

    柯林撑着脑袋看她俩忙活,插不上嘴,主动承担了叫外送的任务。郁来摆摆手表示不用:“会有阿姨过来做饭的。”

    柯林在地毯上躺成一滩,“那我在这儿还有什么用处啊。”

    沈闻人说:“你是伴娘预备役,充分把我给解放了。你的作用才是最伟大的。”

    郁来对在座的唯一已婚人士满腹好奇,混熟了才好意思提问:“闻人姐,你觉得结婚怎么样?”

    沈闻人浅笑:“那得看和谁结了。”

    “你和谁结的?”

    “和你姐夫呗。我们是从小认识,分分合合好几回,叽叽歪歪到头来还是结婚了,前两年刚结的。”

    柯林和郁来都精神了,马上坐直,身体探向沈闻人:“爱听,说说。”

    沈闻人反倒卖起了关子:“哎呀,说我干嘛。日子一个人一个过法儿,你结婚了就知道了。”

    谷维今披星戴月地出去谈业务,回家看见屋头三个人把日子过得像女生寝室,边吃饭边聊上八卦了。

    “我们家是开小饭桌了还是怎么的?放学都往这儿吃饭啊?”

    “我们这是学习小组,冲刺复习阶段,别烦。”

    “来学点真正需要冲刺的。”谷维今隔空抛了一个U盘给沈闻人,沈闻人会意,自觉去投屏。

    谷维今把家里主要的亲属和近年来稳定雇佣的管家、司机等人的照片都准备了电子档,投影出来教郁来辨认,免得到场出现把舅爷当管家的乌龙,露怯得罪人。

    谷维今父亲的照片郁来在官网上见过,实际近照和家庭录像看起来要更老一些,长得和谷维今两模两样。谷哥看起来有三分面熟,但郁来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也许是年会,也许单纯只是因为他长得像谷瞻。现看来是只有哥哥继承了父亲的容貌,而弟弟更有母亲的神韵。郁来啧啧称奇,这一家人遗传得一码归一码,好像父母各自有丝分裂出来的。

    翻到下一页,谷维今开始介绍家里常驻的四名司机:“当然,也可以称为助理。”

    屏幕上一字排开从长到幼的四个青年,分别对应着“安迪”、“安东”、“安西”、“安南”。郁来这才意识到成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安迪日常用的并非他的真名。

    “哇你们家好封建,怎么还给staff取成套的丫鬟代号,感觉是绘春绣夏剪秋染冬齐聚一堂了。”郁来感觉自己真是开了眼了。

    “想开点,大厂不也要取花名吗?Andy,Anton,Anzai,Annan。A组的「安」打头的名字全都是司机,主要配合跟行程,B组的主要负责保卫,C组的主要负责清洁和其他家事杂务……不难记吧?”

    柯林心谤出声:“这也太二了,不伦不类还混进去一个篮球教练和一个前联合国秘书长。整齐但是无厘头。”

    郁来表示附和:“大强迫症生了一个小强迫症。”

    柯林掩住嘴巴喃喃:“再说了,大厂花名本质也是丫鬟名,有什么区别啦,给自己脸上贴金……”

    谷维今啪啪敲屏幕:“要不你俩上来说?”

    郁来老实地伏下头。

    下一章节主要介绍家庭成员爱好和口味。

    谷维今推荐她学两道拿手菜去临时应付一下,演一演相夫教子系潜力贤妻良母。郁来觉得这主意很馊:“你们家大业大,还没有几个做饭阿姨吗?烹饪算什么很强劲的闪光点……”

    “氛围感,氛围感你懂吗?”谷维今两手比划,“营销一种人设,一种传统老一辈能接受的美好婚后愿景。做饭不重要,但是做饭这个场景很具象,很有感染力。有没有get到?”

    郁来转过头去,“这个话术你留到新品发布会的时候给客户说吧。”

    谷维今仍然不放弃游说她:“考虑一下,这个中老年用户痛点很精准很适合速成的。”

    郁来心下比谁都清楚,在家世不匹配的前提下,想达成结婚的目的,她所能深耕的无非就是贤惠赛道。因为自己那点小工作在人家眼中未必算得上“事业”,那么她作为一个平凡的女孩最显著的核心竞争力就是“可以专心看顾家庭、照料丈夫、按照女主内的标准做好后勤工作”。她的个人价值实现在这个话题内是可忽略不计的变量。

    劝自己接受这一点并不容易,郁来拍拍自己的额头:“挣钱嘛,不丢人。”

    从现实层面来说,跨越阶级的爱情确实存在,但它往往不像小说或电影里那样浪漫顺利。爱情本身可以发生在任何两个人之间,无论贫富贵贱,但真正走到一起、长久相处、构建共同生活的时候,阶级的差异就会变成各种潜在问题的来源。对此郁来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她深知这也是她会见谷维今父母所需要破解的最重要的课题,不论对方父母怎么想,她至少都要在纸面上把这个问题充分理顺,说服对方。

    “好吧。”郁来说,“但我做饭水平真的很一般,别到时候想露脸,反而把屁股露出来了。”

    谷维今用笔尖一指:“还有这种小俏皮话,戒断一下。”

    “好没幽默感……看没看过《潜伏》啊?”

    谷维今油盐不进,“没看过,你也少看。”

    郁来不爽:“你是该看看,学学人家怎么做假夫妻的。”

    “最后不还是弄假成真,连孩子都有了吗?”

    “你这不是看过吗?装什么蒜。”

    沈闻人太天天看这两个人斗嘴已经习惯成自然,隔着半张桌子对柯林作鬼脸。

    “你戒指呢?”谷维今突然注意到郁来光秃秃的指根。

    “放抽屉里了。”

    “要时时戴着,要有自觉,你已经是订了婚的人了。”

    吃了顿ppt拌饭,沈闻人要忙着回家,柯林为了避免成为电灯泡,无比勤快地自告奋勇要收拾碗筷,哪怕郁来隔着长长的走廊喊她不用管,等下阿姨会收的,郁来也全当没听见,一头扎进厨房里不出来了。

    谷维今约好了明日和郁来一同回老宅,在严厉授课后又给个甜枣放松精神:“不用太焦虑,就是见个面,吃个便饭,不算多正式。”

    郁来很难不焦虑,连眉毛都掉了几根。

    谷维今劝她放宽心,“你和你朋友在这边早点休息吧,明早周末,造型师会过来。晚一点我从新区那边开车过来接你。真刁难你,有我兜着呢,问题不大。”

    郁来忧心忡忡地送他到门口,目送他挪车。外面北风呼啸,谷维今裹紧了领子:“该死了。这个景观区最糟糕的地方就是不给建地下车库。”

    也许因为太紧张,郁来一整晚都没睡踏实,半夜醒来两三趟。像期末考试似的只觉得想上厕所。强迫自己睡下,硬捱到八点钟。

    发型做好,妆容齐备,衣服也换妥了,左等右等不见谷维今,发消息也不回。安迪一问三不知,像是有点怕谷维今,说今天他没有叫自己出车,不敢主动去催他。

    郁来管不了那么多,“知道他在新区的住址吗?能进得去吗?”

    安迪点点头。

    “现在就带我过去。”

    安迪还有一丝犹豫,郁来拍了他一下:“怕什么,老板怪罪下来我担着。快带我去。”

    或许是在云南山里那会儿就受了风寒,病根本就蛰伏着。回来后公司业务状况不断,结婚这头也不是省油的灯,两面夹击精神压力过大,昨夜寒风一刮,谷维今终于扛不住病倒了。他本想小睡一会儿再找医生来,一睡竟大半天过去。

    郁来一边把他扶起来喝药,一边挤兑他:“原来你也会生病。我还以为你是铁人呢。”

    谷维今脑袋昏昏,但还能想起哪里不对:“你怎么进来的?”

    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回到个人的寓所居住,没给过郁来这里的钥匙。

    郁来摸摸他的额头,确认他还在烧。

    “当然是安迪送我进来的。放心吧没人偷你的家,医生也来过了,说你是劳累过度。吃了药再睡会儿吧,留得青山在。”

    谷维今病恹恹的时候文静得不得了,郁来声音都柔缓了许多,递给他体温计,哄着他:“测一下具体温度,我去取点热水。”

    等她返回卧室,看见谷维今还捏着体温计发愣。郁来亲自上手给他从睡衣领口里把体温计探到腋下,“夹好,额温枪不如水银准。”

    郁来喋喋不休地数落他:“这么大个人了生病也不吱一声,又不是没有这个条件,让安迪来照顾你也好啊。要有个三长两短……”说到这里她也知道不吉利,自动住嘴。

    门厅外似有异响,郁来还以为是安迪,头也没抬,结果闯进来的竟然是谷维聿。

    这张脸郁来在ppt里见过,谷维今的大哥。

    他脸长得威严,照片上看像是两米神佛相,没想到实际身高看起来却是略略比谷维今低了一点点。这令他真人比照片上多了点亲和。

    “哟,上回不是说没有金屋藏娇吗。那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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