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禁

    景阳宫内。

    傅云羡得知国师私自将王妃扣留,二话不说就立即起身朝霓裳宫而来。

    “姐夫!等等我,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傅云羡脚步一顿,“你就不要添乱了。”

    “姐夫这话说的,我怎么会添乱呢,若等会真打起来,多个人多个帮手嘛。”

    “……”傅云羡一时语滞,本想着严辞拒绝,一想到昨夜因其未雨绸缪帮了他一把,索性带上他。

    “这国师是个什么人?”张子丰一路问个不停,想着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待会见了你就知道了~”傅云羡已经无心跟他多说一个字,他只想一步就跨到霓裳宫见到张时鸢。

    这二人刚到门口,傅云羡就听到时鸢的声音。

    “罗盘也该还我了吧?”

    罗盘?张子丰摸着脑袋不明所以,他抬起手欲推开门,却被傅云羡制止,他示意再听听。

    “王妃所言何意?”国师绕着她周身缓缓踱步,“你可知我留你是为何?”

    “可能是有病。”时鸢挑着眉眼看着他不紧不慢道。

    “哈哈哈哈哈。”国师仰天大笑,“这王妃的嘴可真毒得很呢~”

    “也不及你这霓裳宫来的毒。”

    “正题来了~”国师放下笔,一挥衣袖。

    “啪!”地一声,大门大开,俯耳在门上的二人一个没站稳摔了进来。

    时鸢闻声转身,一脸震惊,“王爷?子丰?”

    傅云羡核心还算稳,只是身体前倾,并未摔倒,倒是张子风,以一种非常狼狈的姿势趴伏在地上。

    “子丰他,他非要来找你,我拉不住......”傅云羡一顿一顿地忙着解释。

    “姐......”张子丰一听,看着傅云羡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瞳孔,一瞬,又恢复原样爬起来。

    “师傅,这二人实在鲁莽,未能制止,还请责罚。”沧冥躬身候于一侧。

    “真吵。”国师语气似在逐客,他俯身写着什么,张子丰并未看清其样貌,但扑面而来的孤僻清冷却是让他有几分忌惮。

    张子丰一听,怒目圆睁,“不就是一国师么,得瑟什么?”

    “慎言。”沧冥在一侧提醒道。

    时鸢将他拉至一侧,“你怎还未出城回府?”

    “我不回,你这事还没着落呢,我这个时候回去没法交差。”张子丰一溜烟说完,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国师已经从案桌旁踱步至其跟前。

    “好香。”张子丰鼻翼微颤,细细嗅着,脱口而出,“这香我好似在哪闻到过。”

    “用香之人大周非我一人,自有同趣之人,有何稀奇?”

    张子丰回想着,但怎么想不起来曾在何处闻到过。

    不仅香味让他闻着熟悉,看着国师这张脸,都顿觉曾经在何处见过。

    是时,密集苍凉的诵经声悠扬而入。

    “王妃不解释下那红绳为何在你之手么?”

    “你怀疑是我破了结界将魔头放了出来?”

    “不无这个可能。”

    时鸢冷哼一声,这国师可真会装傻充愣,“说好听点是国师镇压的邪祟,说不好听点也有可能是你以邪术嗜养的巫蛊,你放纵巫蛊伤人,这几桩案子你都脱不了干系。”

    “依王妃而言,应当如何解决呢?”国师不紧不慢道。

    “好办,把罗盘还我。”时鸢顺着竿子上。

    国师浅笑,“若王妃能将这出逃的邪祟封印,我定如你所愿。”

    柳仙:答应得这么爽快,这里头一定有猫腻。

    张子丰在一侧听的云里雾里,“什么罗盘,你怎么有这些玩意儿。”

    “那可是她吃饭的家伙~”国师冷不丁补充一句。

    “吃饭?”张子丰更是疑惑,“你不会还想行神棍之事吧?”

    时鸢一听,眼神瞬间盈满杀气,被这么一盯,张子丰后背发凉。

    国师闻此,这才想起沧冥所言王妃欲为上吊宫女做法一事。

    “听闻王妃本欲今日在霓裳宫设坛做法,这如今又添了几条人命,何不就顺手一起做了?”

    “不做不做。”张子丰一听,这得了,他进宫就是为了阻止她干这事,本以为皇帝撤了此事,未料这国师又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拉着时鸢就出了门。

    时鸢见状,就顺着台阶下。

    如今魏长风可以名正言顺地查婉才人一案,设坛做法意义不大,倒是虞妃那。

    行至凤仙宫前,远远就看见皇后安插的几个侍卫。

    “慢,皇后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凤仙宫。”

    傅云羡正欲开口,张子丰先他一步挺着胸脯上前质问,“不知道你们面前的是谁吗?”

    侍卫二人面露难色,“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还请王爷王妃请回。”

    几人见状,正欲转身打道回府,行至半路,只见皇后等人讳莫如深地进了霓裳宫。

    时鸢好似没看见般,快步往景阳宫而去。

    霓裳宫庭院阁楼处,国师负手立于栏杆处,目视着时鸢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国师好似早就料到皇后会来,余光瞥了眼前脚刚踏进霓裳宫后脚便急切地向沧冥询问国师踪迹的皇后。

    等待已久的沧冥将皇后引至阁楼暗室。

    “国师真是真是好雅兴~”皇后上了阁楼,见到苍茫的后宫之景,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身为一国之母,却从未有这过般这样宏大的视角,能将这诺大的皇宫景色尽收眼底。

    一瞬,静心堂的铜铃响起浑厚的声响将她思绪拉回当下。

    隔楼的暗室除了国师,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

    “国师真是思虑周全。”皇后见这暗室私密,静谧,她便也松了口气。

    “为何要杀元妃?”国师拿起博古架上的铜镜轻轻擦拭着。

    “国师,是虞妃杀了她,你莫要弄错了。”皇后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皇后休要将后宫纷争的脏水泼到我霓裳宫才是~”

    皇后一怔,旋即缓了神色,“想必这之中一定有所误会。”

    “是误会还是皇后之计谋,不出三日自会真相大白。”

    “国师!”皇后闻此厉声说道,“交出那把匕首,就当全然不知,若泄了本宫的底,你自也不会落得好下场。”

    “这王妃非凡人,无需我插手,她不出几个时辰便能查个水落石出,三日我还是说多了,皇后好自为之才是。”

    “你……”

    一道闷雷炸响,皇后被吓的身子一颤。

    “若无其他事,皇后请回吧。”

    “国师~”皇后语气放软,“若能助我我铲除异己,日后在圣上面前,我定会竭力助你。”

    国师专注着擦拭他手里的铜镜,“这天将骤雨,待会回去的路不好走~”

    “你这话什么意思?”皇后脸色一怔,见窗外乌云压顶,隐隐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门外候着的沧冥此时推开门,“皇后娘娘,请……”

    皇后见国师这般高高挂起,眉眼盈起一股怒气,“哼!”

    待皇后走远,国师手里的铜镜也擦的锃亮,他踱步至廊道处,远远看着牡丹阁,魏长风等人正检查完毕出了宫门。

    “师傅,这……”沧冥双手呈上一匕首。

    “寻一处埋了。”

    “禁地被毁,这邪祟如今不知去向,师傅,这该如何是好?”

    “邪祟出逃,皇后欲借此行她之便铲除异己,她身后萦绕的那股黑气,俨然已被夺舍。”

    “师傅是说,皇后得知霓裳宫镇守的邪祟出逃,特意借此混乱杀了元妃及其宫女,欲借刀杀人栽赃虞妃,未料引得邪祟夺舍且不自知?”

    “还记得我在吴峤怎么跟你说的?”

    沧冥闻此,想起那日,她跟国师于山顶观天象,国师似有所察觉,当即命她快马加鞭赶回霓裳宫。

    临行前嘱咐她时刻注意禁地。

    沧冥怎么也没想到,她还是晚了一步。

    “若是野姑知分寸,又怎会到如今这等棘手境地?”

    沧冥循着国师的视线看去,不远处,野姑将魏长风送至宫外而后朝正厅而来。

    “师傅……”

    国师目露寒光,眼里氤氲着一股血气。

    沧冥脸色凝重。

    暮色渐浓。

    景阳宫的廊道依次点亮宫灯。

    时鸢趁着夜色避开众人出了趟城。

    柳仙:若要伏了这魔头,仅凭你我之力还不够。

    “正因如此,我才急需出城赶紧把事办了。”

    “可是将姚木槿给埋了?”

    “正是,自古入土为安,我琢磨着我这段日子灵力大减,应是受了此事牵制。”

    “那事不宜迟,我们得趁天亮之前将此事办妥,免得夜长梦多。”

    蓝瞳在宫内听命傅云羡,李青自然回了王府看家。

    门口的侍卫见到王妃,正欲跟李青汇报。

    “慢!”时鸢唤住他,“我不过回来取点东西,此事不宜声张。”

    “是。”

    时鸢绕过庭院径直朝湖心亭而去。

    再过几日便是初冬,湖心的冷风吹得时鸢的脸发疼。

    “傅辰?你在哪,出来!”

    “判官~”

    傅辰盯着湿漉漉的身子从一片芦苇里探出身子。

    “你将姚木槿藏哪了?”

    “判官~在这。”傅辰抬起胳膊指着身后的芦苇丛。

    时鸢忙上前将芦苇扒开,端起黑色的木匣。

    只见傅辰朝身侧说着什么。

    “你看我就说判官会回来的。”

    “是啊,可她好似看不见我。”姚木槿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你跟谁说话呢?”时鸢循着傅辰的视线看过去一片漆黑。

    柳仙:姚木槿。

    “什么?”时鸢大惊,“为何我看不见?”

    柳仙:你受限于肉身因果,自有障碍,若假以时日你成了气候,见到姚木槿应如见到任何鬼魅般简单。”

    “假以时日?”时鸢自顾自说着,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木匣子,“我定会为你沉冤得雪。”

    柳仙:事不宜迟,走吧。

    时鸢抱着木匣就朝城郊而去。

    傅辰被身侧大哭的姚木槿给吓得虎躯一震。

    “你女儿如今可是判官,你该高兴才是。”

    “判官?”姚木槿一怔,“判官又如何,我只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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