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凇这次选择短暂性耳聋，动了动身把头转了过去。
然后他就听见到身后传来一声极其不满的“切”。
“唉，大哥，你们……” 陆沿上一次见自家大哥这么不爽的表情还是在高一，“有仇啊？”
“没有。”顾尘之冷冷道，“他找茬。”
秦凇：“……”
门口传来一阵急忙的脚步声，然后就听见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来来来，考试了，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座位都空出一格坐昂！”
“呐呐呐……那个第三组倒数第二排的那个男生往前面坐一排。”
“大哥，你保重。”陆沿起身换了位置。
“还说什么话！做卷子需要用嘴吗！”
陆沿：“……”
“这次考试两个半小时，一张合并试卷，里面语数英科目都有，答题的时候仔细看好答题卡要答题的范围。”那名老师撕开试卷袋。
“不要脸上长两蛋不好使啊，答错地方了没有多余答题卡换。”女士拍了拍讲台示意。
“老师。”秦凇举手。
旁边人的眼神一下全放到了他身上。
“怎么了？这位同学。”那名老师停下手中动作。
“我没笔。”
轻飘飘一句，全场氛围比刚刚还要宁静。
顾尘之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看过去，随即迟钝地举起手来。
“……老师，我也没有。”
“你看看你们，真是卧龙凤雏，你们要想真的想来这学校读，怎么会忘记带笔呢。”那老师皱了皱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们。
“我爸逼的。”顾尘之道。
……
“给我上来拿。”说完那名老师从讲台里拿出一盒新笔盒，拆开，放在讲桌上。
陆沿见顾尘之拿完笔下来还给他竖了个拇指。
“老师，我2B铅笔也没有。”身后的声音传来，陆沿忍住笑意扭头看去。
“这卷子没有选择题。”老师发着试卷回答道。
“噢~”顾尘之坐下了。
陆沿刚刚扬起的嘴角瞬间塌了。
什么？！没有选择题？！
“这次卷子改革了，和前几次不一样。不过放心，难度不大。”卷子发到陆沿桌上老师再次开口。
陆沿心想骗吧，骗吧，要是真的不难我也不至于挂这么多次！
“你把墨镜摘下来，考个试像什么样子。”那名老师严厉道。
“老师你不也戴着眼镜嘛。”顾尘之话虽这么说但还是很听话的把墨镜摘下。
老师伸手拿刚被取下的墨镜，“好了，认真看题……”她皱了皱眉，“手机也给我。”
试卷发到秦凇桌上时他往旁边飘了一眼。
顾尘之摘下墨镜后露出薄薄的眼皮，眼角锋利，眼眸谈谈垂下看着试卷。
秦凇：“……”
丑。
“好了，收卷，现场答现场批。”
“这简直就是酷刑！我前几次都差点熬死在这了！！”陆沿捂住耳朵，表示我不想听。
“由于前几次有部分同学已经被录取，留下的名额已经不多了。”老师整理着手中的试卷，从桌上捻起一支红笔。
“这次考试的人数是二十七个，可能只会录取八个。”
台下顿时语塞，叽叽喳喳的声音霎时间消失了。
“果然……这就是给中等生最窒息的惩罚！”陆沿嘴角微微一勾，慢慢向身后倒去。装作自己是电视剧里为女主牺牲的配角，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水。
可惜眼角不争气，流不出泪。
坐在他身后的顾尘之目睹了一切，正在用嫌弃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尬戏。
秦凇一脸不在乎，双手在手机上飞快打字。
「谭耘：你现在在干嘛？」
「qin：刚考完试。」
「谭耘：那你感觉怎么样。」
「qin：不怎么样。」
「谭耘：那就是简单了。现在你一转学，年纪第二可能得笑疯了。」
秦凇并没有追问为什么，看着谭耘两字时不时显示正在输入中他就知道对面要开始自言自语了。
「谭耘：你就这么转走了，校长会不会半夜躲被窝里偷偷哭啊。」
谭耘发了个偷笑的表情包。
「谭耘：我想想就觉得好好笑。」
「谭耘：你在那边过的舒不舒服啊，习不习惯，你还会回来吗？」
秦凇盯着回来两字良久。
「qin：不知道。」
“好了，卷子批好了，我只报前八位，剩下没报到的清楚怎么回事吧？”那名老师站起身来，翻阅着眼前的试卷。
陆沿洋装镇定，其实手心里的汗一大把接一大把得出。
他感觉老师说话的速度跟开了慢放一般。
尼玛！这也太特么煎熬了！
“第一名，秦凇，满分150，得分143。”老师抬眼看了看台下，“秦凇是谁。”
“我。”
大家的目光向后面看去，嘴里不约而同吐出一声哇。
“嗯，来拿报名单，上面有开学日期，在一旁的册子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这两天会安排你的班级，开学前会发你手机信息上。”
“好，谢谢老师。”秦凇站在老师身侧，腰部微微弯曲，在白色的名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这些动作被顾尘之一览而收，他单身托住下巴，眼神松懒，嘴角平成一条线。
秦凇的衣服是宽松的，弯腰的时候衣领也被勾下，露出里面白皙的锁骨。
切，不就是第一名吗。
“好了，秦凇同学你可以走了。”老师把他的试卷交到他手上，又给了他一个回执单：“回家家长签字，开学那天交给班主任。”
“好。”秦凇接下后便转身离开了教室。
“哇，秦凇只扣了七分，好厉害。”陆沿轻轻拍了拍手目送他离开。
“剩下念到名字的同学和他一样，签了名拿张回执单就可以走了。”
陆沿又笑不出来了。
“第二名，顾尘之，得分140。”
顾尘之双腿一蹬，和桌子拉开一段距离，起身往讲台上走。
拿到了自己的试卷，签了名，又抽了张回执单后便站在讲台上一动不动。
“咋了？上个人在这拉胶水了？”女老师扶了扶眼眶，问道。
远处的秦凇打了个喷嚏。
“老师，我东西你还没还给我。”
“……拿走。”
拿到自己东西后，顾尘之往衣兜里一塞，朝台下的陆沿使个眼色就离开了教室。
陆沿：“？”
“第三名，……”
“第四名，……”
……
“只剩最后一个名额了，”老师看着台下好几个正在祈祷的同学念出了最后一个名字。“陆沿，122分。”
正趴在桌子上准备好进棺//材的陆沿听到名字咯噔一下站了起来。
“好了，剩下的同学都回去吧。”
看着旁边唉声叹气行走的同学，陆沿才意识到这不是梦。
考上了！！！
陆沿欣喜若狂，赶忙走向讲台拿到自己的试卷。
卷子握在手中才有真实感！
走出教室，陆沿看见走廊上正在等他的顾尘之。
“大哥！！！”
顾尘之放下手机抬眸看见陆沿张开双臂向自己跑来。
“不抱。”
陆沿卡在了半路。
“考得怎么样？”
陆沿嘿嘿笑了两声，“考上了。”
顾尘之：“牛，走，找个饭店吃饭。”
秦凇回了趟小洋房。
推开院子铁门，老旧的咯吱声传出。
虽然很旧，但很干净。房子不小，有两层，住着也不憋屈。玄门口外就是院子，长了一些花花草草，还有一颗挺拔的杨树生在小道一侧。
进入小院的一瞬，秦凇有种说不上来的放松，紧绷着的脸也得到了些舒缓。
兜里的手机一震，微信页面上吐出一个小红点。
「谭耘：阿秦，中午吃了什么。」
「qin：还没吃。」
「秦凇：那你打算吃什么。」
对面回的很快，基本回复完上一条信息不出三秒又跳出一条新消息。
秦凇也就没放下手机，低着头往屋里头走。
「qin：不知道。」
「谭耘：杨叔没在家吧，建议你多学学做饭。」
秦凇手上开着门动作一顿，抬头朝里看去。
屋里干净整洁，厨房内传来风吹打窗户摇摇欲坠的声音。沙发上安安静静躺着两件衣服，像新买的。
视线往脚边的地毯上一看，确实少了一双成年男性运动鞋。
「qin：嗯，不在。」
「谭耘：这都快下午了，你出去吃吧。」
秦凇正在打字--「不吃也行。」
「谭耘：不准不吃！」
秦凇：“……”
最后在家呆了两分钟决定出来熟悉熟悉坏境。
还在犹豫吃些什么，就听见身旁的小巷子里传来女生的抽泣声。
秦凇扭头看去。
见好几名染着各种头发颜色的男生围着一名女生呲牙咧嘴的在说些什么。
那名女生摇头，为首的黄毛便抬起手来恐吓，吓得那女生身体一抖把手护在脸前。
那几名男生伸手摸了摸女生手臂。
小姑娘脸上挂满了泪水，一直在摇头拒绝。
下一秒小姑娘的手腕被人握住。
“谁啊你。”黄毛怒道，眉心挤在一起。
秦凇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
小姑娘看了看手腕上比别人白了好几倍的手指缓缓将脸抬起来。
“你你你…你不要多管闲事！我警告你啊！”黄毛被盯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还是要强的怒喝。
秦凇比他们高一些，谈谈垂下眸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嫌弃。轻飘飘吐出一句：“人我要带走。”
说完，秦凇便拉着小姑娘朝外走。
黄毛觉得很没面子，从旁边垃圾桶抓出一推烂菜叶朝女生扔过去。
“装什么有钱！臭女人！”
秦凇眼疾手快，猛的将人往自己身边一拉。
烂菜叶中包裹的臭鸡蛋在地上炸开，散发出一股恶臭。
小姑娘低着头，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突然感觉手上的力道一松，然后听见一声惨叫声。
小姑娘抬头时，那名黄毛已经躺在了地上。
秦凇正面无表情的朝自己走来。
“走。”这是这名少年说的第六个字。
街道旁，小姑娘紧紧的跟在秦凇身后。
良久，她发出声音。
“谢谢你。”
秦凇脚下动作未停，回头看了眼小姑娘。
“他……是我男朋友……”小姑娘继续道。
秦凇：“你什么眼光？”
小姑娘抬头，两只眼睛泪汪汪的盯着秦凇的后背
“他……一开始不是这样的，我没想到。”小姑娘抿了抿唇，“他变坏的这么快。”
秦凇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列表第一，快速打字。
「秦凇：吃饭路上救了一小女孩。」
“他找我要钱，说要买新款手机。”
“我没那么多，他就找人堵我，让我偷家里的。”
“我没同意……他就想打我……”小姑娘擦了擦眼尾，声音带着后怕。
“你能带我去找我哥哥吗……”
秦凇叹了口气，“你哥哥在哪。”
“就……就在不远处的网吧里，他本来带着我一块去的，我偷偷溜走了。”小姑娘指了指前面。
“好。”
“谢谢你，我叫世晴。”
“秦凇。”
“那…交换了名字，我们就是朋友啦。”
……
秦凇看着头顶的“画饼王”挂牌，心想这老板真会取名。
“秦凇哥哥，我哥就在二楼，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好。”
世晴抬脚走进了画饼王，回头示意秦凇快点。
少年懒懒散散的跟上。
“哥哥！”世晴跑向坐在机座上正打游戏的男生。
男生扭头看了眼又回到电脑上，“又跑哪来？小鱼仔。”
世晴站在机座旁，犹犹豫豫的开口：“哥哥，我被堵了。”
“什么？！”那男生放下手中的鼠标，注意到世晴脸上的泪痕。
“谁欺负你了？”那男生焦急的问。
“我……没事，秦凇哥哥帮了我。”世晴指了指站在楼梯间没过来的少年，“一下子就把欺负我的人打趴下了！”
「谭耘：厉害呀兄弟。」
「谭耘：不愧是我兄弟！」
秦凇看着手机对面的人发来一大串关于见义勇为的词，刚想让他停止拍马屁，自己另一只手就被人抓住了。
秦凇一抬眼就对上了男生炙热的目光。
“兄弟！你就是我亲兄弟！”
秦凇：“？”
“多亏你帮了我妹妹！不然我完好无损的把她带出来又满身伤痕的把她带回去……”男生压低了声音又说：
“我爸会掐死我的。”
秦凇迟钝的点了点头。
“这样兄弟，为了感谢，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秦凇刚想说不用，男生就被自家妹妹叫走了，走之前留下一句：“觉得可以的话，就来这边找我，过会我还有几个兄弟，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交个朋友。”
秦凇默默打开手机。
「qin：那个小姑娘的哥哥要请我吃饭。」
对面瞬间扔出一连串感慨。
「谭耘：不是我说兄弟，刚去新地方一天不到就结了缘真好。」
「谭耘：兄弟，这种交朋友的机会得不偿失啊。」
「谭耘：多个朋友多条路。」
「……」
「谭耘：所以你同意了吗。」
「qin：不知道。」
对面发来一个无语表情包。
「谭耘：你这人怎么一点主见都没有。」
秦凇抬眼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站在那男生身侧有说有笑。
……
「qin：那我拒绝。」
谭耘又发来一连串问号。
我上面苦口婆心的话喂了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