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月亮已经挂在高空许久了。
白色马自达穿过霓虹闪耀的闹市街道驶往偏于安静的居民区,引擎发动机熄灭像是代替降谷零疲惫地叹息。
在居住的公寓停车场内泊车,他没有立刻出来。
他这个职业根本没有工作时间的概念,这个时间点到家还算是早的了。
降谷零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轻缓地揉捏着眉心和鼻梁,想要驱散因长时间高度集中精神而带来的酸胀疼痛。接着放空了一瞬,试图切换一下自己的状态,然后拿起手机查看有没有未读的信息。
没有工作上的信息,更没有来自南野真白的留言,他有些失望。
最终他习惯性地观察着周围的状况,确认没有异常后才动身下车,轻轻地阖上了车门。
走在通往家的楼道,他提前拿出了钥匙,目光落在他家门前的地毯上,灰色错落的脚印像是故意为之,提醒着他有人来过。
他暴露了?是组织的人?可这不像是组织的风格。
那他的家成了盗窃者的目标?
他尽可能的静步前行,弯下腰查看着自家门锁的状况,没有暴力撬开的痕迹。
不过他谨慎地拿出了武器,提前上好膛用于快速反击。
金属钥匙进入锁孔在寂静中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扭转钥匙机簧咬合发出“咔哒”一声干脆的轻响。
门,被他打开了,却开了一半,尽量不发出声音地他侧身进入。
房间昏暗,楼道的灯光映入房内,本该拉直的鱼线已经断裂躺在了地板上。
目前他没听到任何的动静和声音,而哈罗也没有出来迎接他,这一点很反常,平常总是撒着欢奔向他的。
他没有开灯,紧紧地握住了枪托举在身前,眼神锐利警惕,全身肌肉协调地绷紧,准备随时进入攻击状态。
他粗略地检查了客厅、厨房、浴室和卫生间,全部空无一人,一切物品都在原位未动。
只剩下了他的卧室,那是属于他最私密的地方,能够隐藏着真实的自己,还有存储着重要资料的电脑。
哈罗还是没有出来,是不是已经殒命了?外面没有任何的痕迹表明这一点。
降谷零心脏一沉,神色一暗,战备状态拉满,缓步走向自己的卧室。
卧室门是敞开的,他停在了门口,侧耳倾听有呼吸声,非常的平稳和规律。
是哈罗睡着了?
那到底有没有人进来过呢?
门锁没有撬动的痕迹,凌乱的脚印也许只是在门外路过查看而已,鱼线也有可能是哈罗咬断的。
降谷零眉头一皱,他不会因为极小的可能性就放松的。
枪口随即抬高到适合射击的位置,一切准备就绪,跨步进入卧室。
出门前窗户紧闭,窗帘拉开一半是他的习惯。
此时,月光透过没有完全拉拢上的窗帘照进了房间。
降谷零迈进卧室,本应该是视野开阔能够看清全屋的。
可是他瞬间眼前一黑,甚至拿着武器的手腕一紧,手臂被迫抬起直冲着天花板,但熟悉的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手指蜷缩停住没有扣下扳机。
鼻尖有些温热,环绕着的是他习惯使用沐浴露的味道,发丝摩擦着他的颈间钻入了他的衣领,接着他的腰腹被环箍上了。
他另一只未被控制的手臂空闲着,下意识地伸向身前,触碰到了柔软的触感。
“真白?”降谷零试探着问。
耳边响起浓重的鼻音回应:“嗯,是我。”
手里的武器快速被抢夺,发出了子弹推膛的声音和重物砸的声音。
他的后脑勺也温暖的肌肤环住了。
降谷零意识到南野真白的双臂抱着他的头,他的鼻子碰到的是她的锁骨,腰腹间是她的双腿,他整个人上半身被抱在了她怀里。
他感觉到些许燥热,他托着她往前走。
出于对自己的卧室熟悉,准确地停在了床前,弯下腰把南野真白轻轻地放回床上。
南野真白感觉后背触碰到了柔软的床垫,顺势松了手,躺回了床上。
降谷零恢复了视野,但并没有立刻起身,保持着俯身,双臂撑在她的腰间身侧,一条腿压在了床边。
“汪嗷~!”哈罗被动静吵醒,叫了一声,跳下了床蹭着降谷零的另一条腿。
降谷零没管,直勾勾地盯着南野真白,眼神有些复杂。
南野真白用力地眨眨眼睛,打了个哈欠。
她也才刚刚睡醒,虽然说中途醒来了,本来趴着的翻了个身,顺便把哈罗抱上了床,放在了床头,自己又睡了过去。
她听见脚步声后条件反射地行动了,降谷零的气息唤醒了她的意识,为控制他手里的武器,也顺势就轻盈地一跳,整个人挂到了他的身上。
她迷蒙的眼神回视着降谷零审视的目光,语气染上一丝睡醒才有的独特的娇气:“我想你了,你回来得好晚啊。”
“今天需要处理的事件比较多才这么晚的。”降谷零解释着,声音却越发地沙哑。
南野真白一只手勾着他的脖颈,另一只手又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慢慢地滑到了他的脸颊轻轻摩挲起他的五官。
降谷零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低哑着带有一点严厉和后怕地说:“你吓到我了,我都以为我暴露了。”
他呼出了一口气,放松地倒了下来,压在了南野真白的身上,紧密地相贴着,低头窝在了她的颈间里。
“对不起。”南野真白诚恳地道歉,勾着脖他脖子的手往上逆着穿过他的头发,揉了揉他的后脑。
降谷零又叹息一声,站了起来,抱起腿边扒着他的哈罗,走到卧室门口,把哈罗推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然后又回到了床边,抱着南野真白侧躺,紧靠着她,隔着衣物互相输送着体温。
“你骗我。”降谷零语气有些委屈。
“没有。”南野真白不承认,手臂再次勾上他的脖子,“临时决定回来的,我想你,想见你。”
“那你还要走吗?”降谷零随口问着,他没想要得到明确的答复,他知道是不确定的。
他轻轻蹭着她的头顶,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满是她发丝的清香,肯定地说,“你在我这洗澡了。”
洗发水也是他所经常使用的味道。
“嗯,检查的时候没发现吗?”南野真白模糊地回复。
“确实没发现到浴室里的摆设位置有什么变动。”降谷零回想了一下,“潮气没太注意到。”
“应该也是干了,我睡了很久的感觉。”南野真白又打了个哈欠。
“还困?那继续再睡吧。”降谷零起身,把她抱到正中央,让她躺好,“我去洗个澡。”
南野真白并不想放过离开,抓着他的衣领用力拉到她的面前,吻了上去。
降谷零瞪大了眼睛,精神提升百倍,喉结不自觉地滑动起来。
双唇相互轻柔地碰撞,默契地相互试探起来,呼吸变得急促,气息变得滚烫,舌尖缠绕在一起,激烈得发麻,像是两人之间缠绕了电线,电流导入两个人的全身。
降谷零压着她的肩膀,不舍地退开,大口地喘息,压抑自己,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退后了两步,偏过头无法和南野真白对视,有些颤抖地说:“我去洗澡。”
“怕什么?”南野真白坐了起来,歪着头看他,“那家伙不是已经认可你了?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降谷零一震,他意识到“那家伙”指的是南野一郎,她的父亲。
“你知道了?”他点了点头,抬眼瞄了一眼南野真白,他目前搞不清她的态度。
“我回去那边了一趟,一眼就看到了钓具和水桶,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你早上说的钓鱼。”南野真白笑了笑,“我没想到你这么快能俘获他。”
“投其所好而已。”降谷零有些心虚地说。
“他让我们注意保护措施,别有意外。”南野真白笑意加深地望着他,“所以你怕什么?没有准备?”
降谷零脸上感到燥热,昏暗的房间里看不出他是否羞红了脸色。
回答得吞吞吐吐:“有……”
“嗯哼。”南野真白哼气,像是调侃,又像是调情。
“我还是先去洗个澡。”降谷零转过身。
“不会是冷水澡吧?”南野真白出言调戏。
降谷零快速开门离去,还不忘把门又关上,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南野真白又躺回了床上,闷在他的枕头里笑了起来。
片刻后,她停下了笑。
在寂静地夜晚里,她胸腔地震动响声非常的明显,是剧烈的,是紊乱的心跳。
她双手捂住了脸,感受着体温的灼热。
她也不知道刚刚哪里来的勇气那样主动。
她只是很想很想念降谷零,很想……
都怪那个家伙,他要是不提那些“保护措施”的话……
她也不一定会往这方面想,她把怪罪推到了南野一郎身上。
这让她心里好受一些,但作用不大,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等降谷零回来要怎么面对,真的做吗?
她也没完全准备好啊。
她缩进被子里,降谷零的味道更加明显地包围她,心跳越发的加速,要跳出来了。
一会儿要怎么办?
南野真白感觉全身冒烟了。
“咔哒”拧动门把手的声音,门开了。
打呼噜装睡?
不,她来不及了,已经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在黑暗里,两个人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