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边,从皇宫密道离开的叶繁弱姐妹三人,她们坐上了小舟。
漆黑的水面上,只有偶然的月光透过一点石缝,微微的印在水中。
而常年的久居地底,让孟籍适应了这种黑暗的环境,即使是在黑暗中,他仍然能够看清蜿蜒的暗河。
小舟在孟籍的驱使下,顺着水流穿梭在地底下这条暗河之上。甚至皇宫地面上有人高声说话,在这地底下也能听到些许声音。
叶繁弱对这条暗河的设计真是叹为观止,谁也想不到深宫之中既然还能有一条这样的路。当初能想到、能做出这条暗河的人,他的心思可谓是神施鬼设。
而趴在叶繁弱怀里的叶沐溪,早就因这一夜的奔波与疲惫而沉沉睡去。
小舟上,四人一路无言,就连一向活泼的叶梦色见到这条暗河之后,也没有提起什么兴致。她愁眉不展,心里始终空落落的。
过了很久很久,蜿蜒的暗河尽头终于迎来了一些光亮。叶繁弱看着远处的光亮,她明白这条路快走完了。
如今的叶繁弱已是一家之主,走出这条路后,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叶繁弱轻轻的唤醒了熟睡中的叶沐溪,而如今的局面,叶繁弱心中也有了盘算,必须星夜兼程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陈国。
“到了。”孟藉将小舟停在了一个小湖口,这个小湖地处荒山野岭,是一处荒无人烟之地。
叶繁弱夜晚入得皇宫,现在从暗河里出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孟藉领着叶繁弱三姐妹下了小舟,孟藉经过半个夜晚的划舟,现在已是筋疲力尽,孟藉靠着路边的一棵老愧树坐了下去,随即,孟藉给叶繁弱指了一条路:“向南一直走就可以出去了,此地距离陈都足有二十里地,你们速走吧。”
“谢谢孟叔叔大恩。”叶繁弱当即跪倒在地,向孟藉磕了三个响头。
“谢谢孟叔叔大恩大德。”叶梦色与叶沐溪见状,也赶忙跪下,磕头言谢。
孟藉大手一挥,让叶繁弱三人速走:“你们速去吧,沿路小心些,追兵追查到这里也很快的。”
叶繁弱姐妹三人再一拜谢后,便走了。但没走多久,叶繁弱一个人又回到老愧树下,叶繁弱说:“孟叔叔,你有何想问的?”
原来是在先前行舟赶路时,孟藉在叶梦色打瞌睡的时候,偷偷的跟叶繁弱说,让她下了小舟后,先支开两个妹妹再回来找他。
“你们真是叶相的女儿?”孟藉眯着眼睛看她,因孟藉多年待在昏暗漆黑的地底下,他已经十数年没有见过阳光了。
“岂敢蒙骗孟叔叔,我就是叶相的大女儿,方才那两位就是舍妹,我叶繁弱所言字字真切。”
“那你父母呢?”
叶繁弱一时间眼中涌出热泪,可她不敢哭出声来,因为两个妹妹正在不远处等着她。
“父母已死了。”
这答案也在孟籍的意料之中,因为若是还有别的路走,叶相夫人也不会让她们走这条路。
“陈皇呢?也死了吗?”
“昨夜刚去世,他的二儿子为了谋朝篡位,已经动手了。”
“随他去吧。”孟籍作为前朝皇宫侍卫统领,这些宫闱之事,父子、兄弟、母子相残的戏码,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我该问的都问了,你走吧,替我照顾好叶沐溪。”
“好。”说罢,叶繁弱就快步离去了。 孟藉抬头,旭日缓缓东升,可日光直照的他睁不开眼。他闭上了眼,但干涩的眼睛还是流下了两行泪。或许是常年在地底下生活,已经让他无法适应地面上的生活了。他就连睁眼识物都难以做到。
苦涩当头,孟藉面色痛苦的轻唤道:“兄长、姐姐、义兄、义嫂,你们在黄泉路上等等我孟藉呀,我马上就来寻你们了。”
孟藉一族都是前朝梁国的罪臣,孟籍的兄长孟海更因为意图复梁谋逆一事,被陈皇诛了三族。而最疼爱孟籍的长姐,早年嫁于卫国国君做了妃嫔,以姐姐的品性,卫国亡国之日便是孟藉姐姐殉国之时。
终朝采绿,不盈一匊。予发曲局,薄言归沐。
终朝采蓝,不盈一襜。五日为期,六日不詹。
这两句诗正是长姐远嫁卫国前,与孟籍分别前念诵的。
他的姐姐单名一个溪字,名为孟溪。
孟籍回想起旧日的一幕幕,他慢道一声:“孟籍忍辱偷生十数年,兄长、姐姐、义兄、义嫂,孟籍来寻你们了,且等等我呀。”
数日后,当皇宫里的侍卫追查到此地时,只在老树上见到一个吊死的尸体。
出逃途中,叶繁弱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的官服换下来,挖了个深坑埋起来。叶繁弱找到临近的城镇,找了一间成衣铺,买了三件灰暗色的粗布长袍,姐妹三人都换上了粗布长袍,脸上都戴上了黑色的面纱。叶繁弱还买了够吃几天的干粮与水。
叶繁弱又买了一匹简陋的马车,赶路时用的。一路上日夜兼程倒也没出什么岔子,直到叶繁弱三人到了丹阳镇。
丹阳镇是距陈都五十里外的一处小镇,但是出了丹阳镇便是一条通往三个不同方向的官道。
如此要地,自然是重兵把守。可谓丹阳镇就是叶繁弱三人逃亡路上的又一个难关。
过了这一关,便是成功了大半。
叶繁弱三人进了丹阳镇,她寻了一个僻静处,喂马饮了水,吃了草料。随后,叶繁弱便安排叶梦色带上叶沐溪去买干粮和水。
叶繁弱自己则是去探一探丹阳镇驻军的守备情况,叶繁弱悄悄的绕了丹阳镇一圈,没花多少时间,但是丹阳镇的驻军比她前几日从军营返回陈都时,又多了接近一倍的士兵。
丹阳镇重要关口的岗哨上都守着三个士兵,三人一组,一人吹号,两人持弓箭。而唯一的进出口更是由重兵把守着,剑兵、枪兵、弓箭手九人一组,由近到远就为了防止有人闯关。甚至还有四个骑兵守在关口,这种布防,让叶繁弱根本不敢有闯关的心思。
毕竟,她现在还要护着两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