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临时收徒,也要按部就班,不可随意对待。这不仅是规矩,也是对事对人的重视。
厅堂明亮,端坐有——居中者徐景明,左一者齐奉平,左二者仇知明;右一者凤楚清,右二者秦昭。
至于小师弟左行君,不久前又急匆匆离宗,终是缺席。
见五者皆聚目于他,沈凭栏感到些压力,暗自轻呼一口气,接着信步走近,伸出双手。
徐景明从袖口中抽出早已备好的柳条,左右挥动轻抚他的双手,净手净心,去杂存精,希望他在日后能心无旁鹜地修习。
弟子需先朝门外跪拜天地,双膝跪拜行一叩首;其次再拜师,双膝跪拜行三叩首。
这是对天地的敬畏和对师尊的敬重,同时望天地保佑,使自己学有所成。
然后便是常规操作,用灵力刺破弟子的手指,使血滴于命牌之上。命牌由师尊保管,只能察看弟子安危,不可损坏。
最后,沈凭栏再一一弯腰拜齐奉平等人。四人面色如常,心里却计量着送的拜师礼是时候该到师妹的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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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冬。
柳絮纷飞,又像是在空中飘荡不愿落地的杏花,被呼啸的无情东风吹落,最后翩然落地。
天地一大白,原本能听到鸟鸣兽叫的山谷变得寂然无声,皱纱水面也变得稳重,任人怎样折腾也不起折皱,惟那湖边一粒人影、两点鱼篓添得几分人气儿。
黑衣青年乘着风雪前进,寻找那天地仅存的一抹绿影。终于,站于女子身后,于寒风中微喘着气抬眸瞄向她。
随风扬起的衣摆和叮叮作响的祥云玉佩,如条条绿柳于氤氲晨雾中蹁跹而舞,周围的雪花缀满枝头使得“春”意也妖娆。
但雪花还未来得及靠近她,便瞬间消融,不曾在那绿柳上停留。
女子一脸无奈地等待青年来到跟前,收杆的同时看向毫无鱼影的鱼篓。
那人见她抬手,乖巧地低头弯腰以便她拍落自已肩上的雪。
两人动作娴熟,仿佛已经做过许多遍。
又见她取下了腰间的碧玉镶金玉佩交到手中,神色不耐烦地说:“说了许多次,我有灵力护体,无需来寻。”
话虽如此,眉眼间却满是关心:“快握住它,能暖和一些。”
知他次次来寻,也就次次备着玉佩,怕他冻着。
沈凭栏轻“嗯”了一声,他可不傻,身上藏着玉佩呢,转身后手就不听话地偷偷把玉佩藏进衣襟里,而不是挂在腰间,又熟练地替女子拿着鱼竿和鱼篓。
看着依旧空空如也的鱼篓,不禁轻笑出声,只不过场刻间便被女子打断:“若不是你来找我,我至于一条鱼都钓不上吗。
“抱歉,师尊。以后再也不会了。”
承认错误倒是挺快,次次说不会,结果次次都来,真是越长越不听话。
“玉佩一定要放好,要不然你冻倒在这路上,我可不管你。”
“再过几个月,我们就离开这,去外面
玩……呃,你历练历练,如何?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两人并肩同行,沈凭栏总是有意无意地歪着头,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聆听着冬日里惟一的春意。
一回到山头就远见房门大开,二师兄一脸嫌弃地坐椅子上饮茶赏雪。
二人还未进入屋内,便听到仇知明的声音传来:“这破椅子你怎么还不丢。”
沈凭栏在门外放下鱼杆和鱼篓,对着仇师叔行一礼后便退下了。
看那小师妹踱步前来,笑道:“习惯了,肯定不如师兄你的椅子坐着舒服。”
“师兄,屋里不冷,况且你有灵力护体,就把你那紫貂大氅脱下吧。”
不说还好,话音刚落,就见自己的师兄把大氅往里拢了拢,又摇起紫金白玉扇开始扇,好像更有劲了。
他真是病了……
“呵,风雪天坚持垂钓,师妹真是聪慧。”
话中讽刺意味十足啊。雪天确实可以钓,但要分情况,下雪前和下雪时的短时辰内可以,但大雪纷飞水温下降就不行了,鱼很难钓。
(我可在雪前就钓了,但没想到雪下这么大,而且一条都没钓上来。)
“远不及师兄半分,风雪天坚持摇扇扇风。”
仇知明见自己的小师妹毫不犹豫地怼了过来后就不再打趣,接着就一脸严肃地说明来意。
“近日我翻遍古籍,还是没能找到凭栏境界上升缓慢的原因。”
(!原作者写无一人发现沈体内含有魔气,也没写如何不被发现的,小说总体也写的不清不楚。 )
“唉,我也不知,心中很是怅惘,为了减轻他心中的郁结,我决定再过个几个月就带他出去。”
仇知明轻抿一口茶水,一脸不信,是她自己想出去吧,“哦,那你可要护好他。”
说完手上多了一个匣子。
“这是近日得的的夜松参,你给他熬上吧。”
徐景明轻“嗯”一声,从师兄手中接过搁置在腿上。
“好了,我走了,”二师兄话音拉长,又开始扇扇子了,一阵寒风袭来引得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小师妹真是变了啊,这几年里日日都在陪着我们。”
“我之前在宗内时也天天陪你们,师兄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刚刚我可是看到了。”
听到身后人没好气的话后,仇知明笑着,点点头,“也是呢。”
………………
(不能再这样了。)
抬头看,雪愈下愈大了,门外已积了厚厚一层,两人留下的脚印也被覆盖住,很静。
低头无言,匣子上繁杂的花纹让眼睛离不开这个复杂的迷宫。
她骗了他们,沈凭栏境界上升缓慢是因为他乃魔气孕育而出,本就与灵气相克。
这些年不知道在他身上投了多少天材地
宝,不能再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