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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黎迎不止一次想过,餐厅碰到的口罩男摘下口罩,会是什么样的一番景色。

    她画过上百幅肖像画,经历过无数次的描摹与修改,她总结出了一套规律,有时候,她仅凭一个侧影就想象出完整的五官。

    比如,餐厅的男人,鼻梁该是陡峭的,唇线必得如刀刻,嘴角自然下垂时要带几分倨傲,否则压不住他这般凌厉的眼睛。

    黎迎在车上也想过,戴墨镜的变态男会有怎么样的一双眼睛。

    根据男人微嘟的唇珠和微笑唇,她大致可以确定,墨镜后一定是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双眼皮很深,笑起来时,眼睛下方会鼓起两个小小的卧蚕。

    可是现在,黎迎觉得漂亮的眼睛、觉得完美的鼻子和嘴唇,本该风马牛不相及的搭配,它们竟然真实鲜活地长在同一个人的脸上。

    更不可思议的是它们组合在一起时产生的化学反应,犀利狭长的眼睛被微微圆润的鼻尖中和了攻击性,微笑唇又平衡了锋利的下颌线。

    就好像造物主在创造他时,特意打破所有规则,却在最后关头用魔法让一切变得合理。

    黎迎浑然不觉,自己的脸颊浮起了一层淡淡的薄红,她还没来得及感慨一句,内心又被更强烈的震惊淹没。

    太像了,太像闻暮了。

    难道他就是闻暮的哥哥?

    “不愧是兄弟……”黎迎感慨道。

    这该死的基因,怎么就能把优越的外貌这样平分给两个人?

    只不过,男人脸上的伤口太显眼,破坏了这张脸的美感。他的身体似乎也不太好,苍白肤色下隐约可见几道淡青色的血管,加之他头发很黑,就更显他的皮肤病态。

    闻煦低垂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黎迎。

    漆黑的眼睛在阴影中十分冷漠,像两潭不见底的寒泉,或许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眼神,携带与生俱来的矜贵与疏离,让人本能地想要退避三舍。

    “你是、闻……”黎迎的视线被烫到,眨了眨眼睛,又忍不住再次描摹过去。

    男人实在太高了,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

    他站在门口时,身后的灯光被他宽阔的肩膀挡去大半,黎迎不得不仰起脸,才能看清他的表情。

    “二楼左转到底的房间,不要闲逛。”闻煦显然不想无意义的废话。

    “不该问的事别问,明天我让人送你回去。”最后一个字落地,他已经转身离开。

    等黎迎反应过来后,闻煦已经消失在转角。

    黎迎还有点晕晕乎乎的,但既然是闻暮的哥哥,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就不担心男人是骗子。

    想到这,黎迎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又放回去。

    “幸好没告诉爸妈今天要回来,不然爸妈一定会担心的。”她暗自庆幸。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安。

    万一……万一这个男人根本不是闻暮的哥哥呢?

    黎迎咬了咬下唇,犹豫要不要开口借手机。

    可环顾四周,偌大的别墅寂静无声,脚步声也被厚重的地毯吞没。她试探性地在一楼转了一圈,推开其中一扇半掩的门,没人。

    黎迎继续往前走,越走越觉得脊背发凉,她停下脚步,决定先回房间。

    黎迎踩着旋转楼梯的台阶一级级往上走,掌心下的红木扶手上雕刻着精细的雕花纹路,她定睛一看,好像是缠绕的藤蔓与玫瑰的图案,每一处转折都打磨得圆润光滑。

    二楼走廊也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踩上去没有声音。

    黎迎走到走廊尽头,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她摸索着按下墙上的开关,顶灯亮起的刹那,整个房间的冷色调毫无保留地撞进她的视线。

    房间像是被装进了一个巨大的冰立方里。

    墙壁是灰调的浅蓝色,天花板垂下的吊灯造型极简,银白色的金属支架托着几个几何形状的玻璃灯罩,投射出的光线也是偏冷的白光,照得人脸色发青。

    窗帘是厚重的银灰色,此刻严严实实地拉拢着,布料上隐约可见细密的暗纹。

    黎迎走过去伸手碰了碰,发现是某种高级的防尘面料,触感冰凉顺滑,像蛇的皮肤。

    黎迎蹑手蹑脚地坐在床沿,又打量起别处。

    靠墙立着一个黑色的金属书架,上面整齐排列着精装书籍,书脊大多是黑、白、深蓝这些冷色调。

    墙上挂着几幅黑白风景照,都是些荒凉的雪原或是雾中的城市,没有一丝暖色。

    整个房间唯一称得上“温暖”的,可能就是床头那盏台灯了。但即便是这样,灯罩也是磨砂玻璃的,透出的光线依然偏冷。

    这个房间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处处透着疏离与克制。

    “真是个怪人……”黎迎强迫症发作,指尖抚平床单上的一道道褶皱。

    恐惧与好奇在她的血管里拉锯。

    闻暮的哥哥到底得罪谁了?为什么有人想要他的命?那个追车人现在怎么样了?被抓了吗?

    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黎迎的思绪像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凌乱地打着旋儿。

    “她真的是闻暮的哥哥吗?”

    黎迎揉了揉手腕,淡淡的一圈红痕还未消退,她又有点想骂人了,“就算是闻暮的哥哥也很过分!”

    其实那副情.趣手铐内里,衬着一层柔软的绒毛,只不过她挣扎得太激烈,或多或少被伤到了一点。

    可是,闻暮的哥哥车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玩车.震吗?

    有钱人是不是都如此?衣帽间里挂着高定西装,抽屉深处却藏着皮革束带?

    黎迎抓起枕头压住发烫的脸。都是成年人,玩情趣无可厚非,但这也太……她的思绪突然卡壳,不知该如何定义。

    闻暮哥哥冰冷禁欲系的外表下,居然搞这出,反差也太大了。

    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寒战,赶紧甩了甩头,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

    “真变态。”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想。”黎迎撤回先前的三个字,手指卷着一缕头发绕圈,绕了两圈放下,“毕竟是闻暮的哥哥。”

    虽然黎迎的哥哥结婚时也买过些情.趣用品,但哥哥和嫂子新婚宴尔,和老婆用怎么了?

    但闻暮的哥哥就不一样了,谁知道这副手铐禁锢过多少人的手腕,按照他这熟练度,恐怕不止一次两次。

    不过,闻暮知道他哥哥的特殊爱好吗?闻暮不会也有什么奇怪的喜好吧?

    黎迎蓦然升起一种荒诞的联想,阳光背面也有黑子,闻暮阳光的笑脸底下会不会也……”

    “不可能!”

    黎迎摇头,再次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挤出去。闻暮多么干净清爽的一个人,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青柠香,怎么可能会...…

    但仔细一想,闻暮的哥哥不也是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吗?谁知道私底下玩得有多花。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啊啊啊别想到了!”黎迎在床上滚了一圈。

    有钱人的癖好就像他们的私人酒窖,再古怪也轮不到外人指摘,她这种普通女大学生还是不要深究比较好。

    可是,万一闻暮真的……黎迎的指甲不自觉地抠着枕头边缘,脑海里浮现出闻暮的双手戴上皮质手套的情景。

    “关我什么事啊!他又不是我男朋友。”她拍了拍脸颊,第三次停止毫无根据的臆想。

    半个小时过去。

    黎迎翻来覆去,床单被揉得皱皱巴巴,始终无法入眠。终于,她烦躁地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到窗边。

    指尖触到窗帘,一阵水声闯入她的耳膜。

    黎迎屏住呼吸,拨开窗帘一角。月光下,一个椭圆形的泳池泛着粼粼波光,水面被搅动出细碎的银色涟漪。她的视线顺着水纹追溯源头,看到有人在那里。

    距离不算远,足够让黎迎近视三百度的视野保持一定的清晰。

    那人身影很白,像是裹了一层光,肩膀宽阔,腰线明显,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得一清二楚。

    黎迎心里一动。除了闻暮的哥哥,还能是谁?这别墅里住的可没别人。

    他夜里游泳,不冷吗?

    水面泛起细碎的涟漪,修长的身影滑入水下,又重新浮出水面。

    黎迎贴着窗沿站了一会儿,傻愣愣地看着闻煦游泳,闻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游了一圈后,朝着她的方向转过身来。

    黎迎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如有实质般扫过整面建筑外墙。

    当闻煦的视线抵达她的窗口时,黎迎一阵心慌,她收回目光,慌张地把脸藏到窗帘后面。

    黎迎贴着墙,大气不敢出,心跳“砰砰”作响,像要撞破耳膜一样。

    她刚才那样……算偷窥吗?

    黎迎心里七上八下。手指搓着衣角,思索要不要下楼,去借个手机,或者这是个好机会。

    五分钟后。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湿意,黎迎抱紧胳膊,站在泳池边。

    闻煦好像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

    黎迎站了几分钟,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断闻煦,心里越来越紧张。

    一方面,他是男神的哥哥,另一方面,他本身的气场就很有压迫感。

    黎迎张了几次嘴,想叫人,声音都被夜色压了下去。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水面平静了。

    闻煦刚才还在游动,此刻却沉入水中一动不动。波纹散去,浮光掠影里只剩他白皙的身影,静静悬在水底,看上去像是溺水了

    黎迎第一反应是闻煦在憋气。有人爱挑战极限,她懂。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始终没有浮出水面,水面连气泡都没有。

    “喂?”黎迎试着喊了句,没有回应。

    她的心往下一沉,胃也紧紧收缩了一下,她又喊了一声,“闻先生,您还好吗?”

    没人应,四周只有水声、风声,还有黎迎快要崩溃的心跳声。

    黎迎从小水性就不错。

    不是天赋异禀,也不是自愿学会的。她会游泳,是被逼的。

    她的哥哥,比她大五岁,从小就对“妹妹不能输”这件事抱有执念。别人家的妹妹不会的事,他妹妹必须会。别人家妹妹胆子小怕水,他妹妹不能怕水。

    那年她才九岁,哥哥十四岁,正是青春期男孩最有力气也最倔的时候。黎穆生将黎迎带到游泳馆,手里拎着一个粉红色泳圈,不容拒绝地把她推下水。

    黎迎呛了两口水,哭着扑腾回岸,鼻涕眼泪一把抓。

    黎穆生站在岸边,双手抱臂,一脸冷静,说:“你今天学不会,咱们别想吃晚饭。”

    她学不会。

    可到了傍晚,黎迎真饿了,还是咬牙下水了。

    黎穆生站在水中一米外:“用手划,腿打直,你不蠢。”

    黎迎咬着牙,哭着扑水。

    从那之后,每到暑假,她都被拎去游泳馆。黎穆生像教练一样站在岸边,手里拿着秒表,表情严肃,要求她一口气游完二十五米,不能停,不能喘。

    黎迎那时候很讨厌游泳,也恨极了黎穆生。

    可等她长大后才发现,压着肩膀学会的动作、咬牙坚持过的寒战,全都留在了肌肉记忆里。

    她能在三米深的水里睁眼、闭气、下潜,不紧张,不害怕。

    所以现在,黎迎看着水下那道生死不明的影子,没犹豫,也没多想。

    黎迎深吸一口气,脱了鞋,站上池沿,脚尖一点,整个人轻巧干脆地跃入了水中。

    水花溅起,凉意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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