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在大笑，听到这笑声却让人无端地难过。

    裴染叹了一口气，主动退了一步道：“那能请前辈说清他们为何有罪，若是他们真的为非作歹，不用您说，我一出去就去削了他们。”

    “我有必要向你解释那么多吗？你只需要照我的话去做就好了！”那女子已不再大笑，平静下来后傲然道。

    听到她这么傲，裴染脾气也上来了：“那我就不可能答应你的要求！”

    “是吗？”女子拖长了音道，“看你等会还能不能硬气地说出这种话？”

    黑暗中忽地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细微的气流从裴染耳际不断擦过，气流涌去的方向正是女子声音传来的那一处。

    裴染感受到身边本就稀薄的灵气越来越少，到渐渐没有，到普通的空气都被慢慢抽离，他的身侧竟被切割成了一个真空的环境。

    裴染的脖子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渐渐地喘不上气来。

    裴染觉得有些喜感，他一个修士，竟然可能会缺少空气而被活活憋死。

    裴染直接席地而坐，运用灵力在自己身侧建立一个更小的灵气罩，将自己笼罩起来，再一点点释放自身灵力，维持自己的生机。

    那边抽取灵气的速度却陡然加快。

    裴染甚至感觉到自身的灵力往外逸散的速度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在加快。

    【系统，快出来啊！这有个家伙想抽空我身边的灵气，把我憋死，你再不想想办法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那你就答应她啊。】系统看到他这情况，毫不着急道。

    【这不是不能答应吗！这要是直接答应下去了，万一人水氏一族都是好人，我就不能杀他们；言而无信，我的剑道也就破了，我还做个鬼的剑修啊！快搞点氧气包给我续命。或者你直接告诉我这人的真正底细，我直接就可以知道该不该答应。】

    【隐藏剧情需要宿主自行探索，系统无法告知。氧气包要扣积分换取，一个时辰五千积分，宿主目前总积分30580。】

    【扣扣扣！快给我扣！】这价格虽然让人肉疼，裴染还是催着系统兑换。

    当修仙世界专属的灵气包上线后，那女子就发觉刚刚还在苦苦挣扎的裴染忽地就游刃有余起来了，女子心中掠过一丝讶意，抽取灵气的速度再次加快，二人僵持许久，却始终不能逼得裴染低头。

    终是她先冷哼一声，撤去了攻击。带着灵气的空气又涌回了裴染身边。

    裴染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再耗下去，他的积分就不够兑换了，这么一会，已经快花去一万积分了。

    黑暗中，那女子的声音又冷冷传来：“你既想知道原因，我也不妨告诉你，若是知道了原因你还是不肯答应的话，你就永远留在此处吧！你可知沧澜秘境为何叫这个名字？”

    “这个我的确知道，三万年前，一对仙道爱侣共同发现此处全新的秘境，为了纪念二人感情，从二人名字中各取一字，合为沧澜。”

    “的确，一人名为水沧，一人名为秋澜。我即是秋澜。”

    “啊？可是我看书上写的是水沧和秋澜二人同时历劫飞升，共创一段修仙与爱情的双传说，若前辈真是秋澜，又为何会在此处？”裴染奇怪道。

    “哈哈哈，水沧和秋澜同时历劫飞升？是仙道爱侣？是仙界传说？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若不是我就是秋澜本人，我恐怕也要被水沧这个道貌岸然，虚情假意的小人给骗了！与他同时飞升的哪里是秋澜，不过是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鸠占鹊巢的小贱人罢了。”

    “啊？”裴染这一次是真的惊讶了，更加奇怪道：“如果历劫飞升的秋澜是强行夺舍了您身体的外人，那她的神魂与身体就不能完全契合，修行途中本就困难重重，她做了如此有违天和的事，她怎能顺利度过修仙途上最危险的心魔劫？”

    “恶人是不会因为做了坏事就觉得问心有愧的，就算真的有所影响，不是还有天命净心果这种可以抵抗任何心魔劫的灵药吗？只要有药，就算你现在出去杀光天下人，你也不会因为杀了无辜人而产生心魔。水沧这小人，为了这贱人什么事能做不到。”女子讽道。

    “真有这种药啊？这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

    “以前有，现在没有，你再打断我说话，我就要把你风干成腊肉。”女子不耐道。

    “好的，您请继续。”

    女子继续讲述：

    她也算是天之骄女，父母都是高阶修士，她也天赋奇高，自小便被大宗门收入门下，一路修为高歌猛进，十四岁那年她已经是年轻弟子中的首席。

    就在那一年宗门的收徒大典上，她看见了混迹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水沧，长得其貌不扬，只有一双眼睛幽深如潭，填满沧桑，引人探究。

    她不知怎么了，忽地就被那双眼睛打动了，主动向师父提议收下这个天赋不好的小师弟。师父一贯宠她，自然答应了。

    她没想到，就那一眼，就注定了她一生的劫难！

    师弟入门后，她对他各种尽心尽力，灵药资源法宝修行秘籍源源不断地给他送上，让他的修为飞速提高。师弟也感念她的恩情，投桃报李，尽自己所能回报于她。

    二人相处日久，自然定情，结为道侣，一时令人称羡。

    直到后来他们一起发现这个秘境，将此处命名为沧澜秘境。她决心留在此处修炼突破，而他选择出去历练。

    不过十年，他历练回来，一切就都变了。就在她突破的关键时刻，水沧趁她对他不设防，偷袭于她，将她的神魂打得稀碎如渣。

    然后将那贱人的神魂放出，夺舍了她的身体。

    她的一缕神魂正好落在一粒只有灰尘那么小的栖魂石上，得以苟活，又不至于被发现。

    她在一旁看得又恨又急，却是半点办法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贱人占据了她的身体，吞下她所有的修行资源，和水沧这小人双宿双栖。气到心中呕血。

    这水沧打碎了她的神魂还不够，还将此处用强大的阵法镇压，剥离灵气，成为死地，不让她有任何一丝机会重来。

    她当时心想，等着，等她把神魂孕养到足够强大，恢复实力，她要去找这两个人报仇，可是，还没等到她能报仇的时候，这二人已经飞升了。

    天道何其不公！这样的恶人能够得道飞升，而她这种从来问心无愧，光明正大的人却因为一腔真情喂了狗，便要永远被镇压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

    她得知这二人飞升那一日，她的想法就变了，光靠神魂，她是无法度过天劫飞升的，而夺舍别人，更是她所不屑为之的事。这样一来，她便没有任何办法飞升去找二人报仇，所有她决定要杀光这二人留下来的所有族人泄愤！

    却不曾想到，都三万年过去了，她的神魂好不容易在灵气稀薄的地底孕养成人形，却还是无法离开地底，强行离开地底的话，她的力量也会被削弱得很低。

    她就决定抓些人下来当她的打手，裴染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能发现并学会她剑法的倒霉蛋。

    “好的，我明白了，那我还有一个问题，”裴染疑惑举手道：“这水沧和你的身体所生的后代，按血缘来说不还是你的后代吗？您确定要杀光？”

    “哈哈哈，这些所谓的血缘至亲，既然认不出谁才是他们真正的老祖，死了也活该。更何况，沾了水沧这种人的血脉，我嫌脏！”女子嫌恶道，“现在故事听完了，你发不发天道誓言答应我的条件？”

    裴染叹了一口气道：“虽然这些子孙识人不清，但并不是十恶不赦。我对前辈的遭遇很是愤慨同情，但这并不是我能杀他们的理由。”

    “你确定？”女子又拖长了声音道，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杀掉裴染的感觉。

    沉默许久的系统又上线道：【宿主，你在胡说什么！快答应她啊，我都帮你把天道信号屏蔽好了，这不是你常干的事情吗？先哄住她，出去了不杀人对你也没有任何影响，你在犹豫什么？】

    【人家女孩子已经被渣男害得够惨了，我不能再骗她，这不是人干事！】

    “是的，我不能答应。”裴染肯定道。

    “你不要后悔，过几天就求着我放你出去。毕竟你朋友还在外面等你。”女子怒道。

    “我真不能答应。”

    “迂腐，水氏族人既然享受了水沧给他们提供的资源与庇护，那么水沧所招惹下的祸端，他们也自然应该承受，世上哪有只享受好处不承担风险的好事！”

    “唉！前辈，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火锅啊？”裴染转移话题，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口鸳鸯锅来，倒进去之前存下的灵泉水，架炉烧火。

    火堆暖暖地发着光热，映照出不远处漂浮着的女子身形。容颜如花，眼神沧桑，脸上还残留着愤怒与憎恨。

    【系统，给我兑换点能滋养神魂的食材，我要贿赂她。】

    【这种食材很贵的。而且人家一个老修仙人了，怎么会贪图这么些口腹之欲！】

    【我们人类做事，你们系统别管。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呆了几万年，温暖又不断沸腾的火锅最能给人心理上的支持与安慰，总不能我现在拿出一把药说：“前辈，你吃药吗？”】

    【哦。】

    裴染在一侧鸳鸯锅放下一块冻结住的牛油辣椒底料，在另一边则放上了一块大骨头和一大把新鲜的各类蘑菇。

    很快的，汤咕噜咕噜地烧开了，裴染将他兑换出来的食材摆了一大圈，然后道：“前辈，吃火锅啦！”

    女子愣了一下，忽地嗤笑一声：“你马上就没有心情吃火锅了。”

    裴染刚要疑惑，就听到系统在他脑袋里嗷的一声尖叫：【龚存清要死了！】

    裴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