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南熙转过头，不可置信地问：“你是说那个我们从小听到大，动不动拉出去和他比较，最后显得所有人都是废物，只有他完美到没有任何缺点的蒋越？”
魏宁舒没对南熙这一长串的描述做出反应。
而是在想，她刚刚好像顺口捏造了他的感情状况。
南熙往那边看了看，从前嗤笑他的话仿佛能立即回荡耳边。
“原来他长得这么帅啊，我还以为是那种带着厚眼镜，穿衣只穿格子衬衫的书呆子。”南熙说完，看到蒋越即将转身。
她慌张拉走魏宁舒。
她们走进洗手间，南熙久久不能平复。
“不是，要早有人告诉我他这么帅，我才不会那样评价他。”
“？”
魏宁舒无法理解：“光看脸你就向他屈服了？”
“拜托，世界上能有多少帅哥，还是这种连身形都优越的大帅哥。”南熙很快又补充，“而且有钱，智商高，工作能力强……”
“打住！”
魏宁舒及时阻拦她听起来逐渐走火入魔的话，质疑问：“你看见他的正脸了吗，就觉得他帅？”
“我只看到了侧脸。”南熙又解释，“但能有那样的侧脸，那样的身段，我还能认为他丑到离谱？我又不傻。”
魏宁舒瞬间无言。
南熙反问：“而且按理说你应该见过他很多次吧，他帅不帅你不清楚？”
比起不好总结，魏宁舒更多的心理是不想总结。她敷衍一句：“就那样吧，你又不是没见过比他帅的。”
南熙：“比他帅的能有他条件好？”
“……”
魏宁舒沉吟了会，偏眸不再和她对视，轻声说：“没准真有呢。”
南熙不以为然，想起刚才听到的事情，惋惜地问：“他真有喜欢的人了？女朋友？还是已经订婚了？”
“好像……”魏宁舒说话难得支支吾吾，“可能，还没在一起吧。”
“什么叫还没在一起？”南熙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好笑，“他喜欢的人还能看不上他？”
魏宁舒抱臂说道：“我们又不了解他，没准他性格有什么缺陷，人家介意呢。”
南熙：“你还不了解他吗？”
“我为什么要了解他。”
魏宁舒意识到她的语气稍显激动，冷静下来说：“反正我和他不熟。”
南熙微眯眼睛，思考说道：“怎么感觉你对他很有成见，一直挑他的问题。”
“成见？”
魏宁舒不屑轻笑：“我单纯看不惯你这种见色起意的行为，还背叛我们的统一战线。”
“我们什么有战线了？”南熙说话的同时，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眼备注，“走吧，爷爷催我们回去了。”
这顿饭加上后来的南熙，只有他们四个人。没有说客套话的寒暄场面，不会令人觉得枯燥乏味。
魏宁舒和南熙悄声闲聊，偶尔回应南松岩点到她们身上的话。
南松岩向来不爱在饭桌上谈工作，基本只会偶尔聊聊生活琐事，但今天的他似乎格外在意大家的感情经历。
南熙自是不用说，魏宁舒刚刚已经被询问过两句。
至于剩下的人。
南松岩看向蒋越，眉目慈祥：“你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
蒋越正准备放下筷子的手一顿。
南松岩继续说道：“我和南熙的奶奶不到二十就在一起了，你看，这不是也没影响两个人的事业？”
南熙在一旁帮忙反驳：“现在和以前哪里能一样，你们那个时候的年龄放到现在，根本领不了结婚证。”
魏宁舒默默听着，抬眸去看蒋越的神情。
能想到他一脸平静，不会出现慌张局促，可她还是想看到面对这个问题时，神情有所动容的他。
或许那时的话不算造谣吧。
没准他真的对姜书盈一见钟情，只是暂时没得到再次见面的机会。
而且说不定，他去外地的那个下午，包括今天中午出去，都是去见了姜书盈。
耳旁响着南熙的声音，魏宁舒没仔细听多少，直到南松岩问。
“蒋越，你怎么想？”
魏宁舒的视线重新微抬。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似乎没有往她这边望过。
而他此刻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蒋越看向南松岩，微微颔首，温和回应：“我会考虑的。”
手指蜷起的那一刻，魏宁舒掐着掌心。
这句回答在她的意料之外，他嘴角不太明显的笑意也是。
直到有人戳着她的手臂。
“魏宁舒，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南熙压低声音。
“嗯？”
南熙：“我刚才说，你没说错，他果然有喜欢的人了。”
不清楚南松岩是因为劝了一个小辈，并且满意他的回答，还是在他和南熙对婚姻的辩论里，蒋越站在了他那一边。
总之现在，南松岩心情大好，拉着蒋越多说了些话，顺带点了点未来对经济的政策形势。
眼前的佳肴味道可口，魏宁舒很难再提起食欲。
忽然间的任性涌起，魏宁舒开口打断了他们：“爷爷，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她勉强露出笑容：“改天我一定去看您。”
“怎么突然不舒服，我叫医生现在过来。”南松岩皱着眉，正要招呼过来站在门口的助理。
“没事，我自己回去就行，不是什么大问题。”
魏宁舒说着起身。
头晕目眩的感觉一瞬间袭来，她身体轻晃。
“宁舒！”
距离她最近的南熙迅速扶住她。
看到这一幕，南松岩和蒋越同时站了起来。
南松岩严肃说道：“不行，你这样子怎么回去。跟我回家，我叫医生来给你做个检查。”
魏宁舒站稳身体，弯了弯唇角：“爷爷，我真的没事，刚才起猛了而已。而且我不舒服肯定会去医院的。”
她固执要走，南松岩虽不放心，但清楚她的性子，不再强行挽留。
南熙跟着她走出雅间，小声说：“宁舒，要不然我陪你回去住一晚上，好歹能照顾你。”
“我真的没事。”
魏宁舒强撑着回身，示意南熙放心，又很快转了过去。
越是得到关心，那份酸涩越扩张蔓延。
她越是讨厌这样，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刚才唯独他没开口。
想来也是，她有什么好让他担心在意的。
长廊因为她放慢的脚步，仿佛走不到尽头。前面是半敞开的露台，魏宁舒正要经过，准备从墙壁拐角走过去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魏宁舒。”
她停住脚步。
刚才太过沉浸思绪里，根本没听到身后有人走近。
蒋越淡声询问继续响起：“哪里不舒服，我们回去的路上正好经过医院。”
情绪本就无从控制，听到他的声音后，反而愈加强烈。好像人总能经历这种，不想发生却偏偏过分上演的场面。
大概是天意捉弄吧。
魏宁舒正要小幅度地抬手，蒋越拉住她的手臂，将人带了过来。
泪痕违和地在她那张精致明艳的脸庞上，留下仿佛不可磨灭的痕迹。她的眼眶泛着红，眼睛浑浊不堪。
蒋越微愣。
他难得露出的神情，可惜魏宁舒此时自顾不暇，没办法注意。
魏宁舒慌张擦拭脸颊，说话时带着鼻音：“你干什么……”
无声很久，蒋越从外衣的内侧口袋里，拿出一条叠起来的方形丝巾手帕，轻声说：“新的，没用过。”
魏宁舒垂头看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随口问：“又不是什么重要场合，怎么还带这个。”
她说完，想到了某个场面。
魏宁舒没接，语气即便微弱，也不难听出嘲讽：“去见你未来考虑结婚的对象吗。”
蒋越听着她不掩饰的意味，收回手，往前走近一步。
魏宁舒警惕抬头，看到他的手伸过来。
柔软的面料触碰脸颊，轻擦着那些湿润，又能感觉到他的手不断往上。
魏宁舒还没反应过来状况，那道带有蛊惑力的嗓音传递耳边。
“闭眼。”
她只是停顿半秒，缓缓照做。
随后感受到丝巾轻柔地拂过眼角。
魏宁舒收拢手指，已经能在脑中刻画出无比清晰的场面。
他站在她的面前，和她保持着半分礼貌距离，他又微俯着身，替她擦着眼泪。
因为他这个人太过正经的缘故，这样的动作谈不上极度暧昧，却让她陷入心痒难耐的窘境里。
已经说不清这是第几次。
想对他发泄情绪，最后总是无果而终，还莫名被他带进另一个漩涡里面，挣扎很久才能清醒过来。
她怕不是会有一天溺水而亡。
魏宁舒稍稍用力，手心的疼痛让她保持着一些理性。她睁开眼，正想说话。
“未来的事。”
他的话音先她一步。
蒋越收回手，和她的目光相触：“不到那个时候，谁能确定会发生什么？”
他的神态语气，显然和平时有着差别。
可魏宁舒无法准确描述。
那不算温和，更不是柔情，一改平时的冷淡漠然，连他所说的话同样难以捉摸。
魏宁舒和他对视着，看到那双漆黑的眼睛泛起些许光亮。
深寂的夜幕上满着璀璨星点，任谁都会抬头仰望观赏，感叹这份具有震撼性的美好。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总结性的词汇。
他在给她下蛊。
是她跳不掉的蛊。